一棵树安静地站在那里,不在路上,而是稍稍偏离路面。是杨树。光和风同时翻动它嫩绿的叶片,水浪一般波动。 我不禁止步,盯着,看得呆了。忘却要去干什么,在哪里,忘却周围起歇的鸟鸣和舞动的鸟影。这安宁的情景,这么熟悉,像我曾经做过的梦。像我前世曾经做过的梦。这一世,我又找到它。 返回的时候来拍照,光已经离开了它。它一下子变得没精打采,沮丧,一副任人宰割的倒霉样子,这样的表情,在随时遇到的许多人脸上都可以望到。 我觉得,是万物之灵同时离开了树身和我的肉身。我记下灵倏忽来去的过程。 遇到被杀死的树,只剩树桩,有在野外踢到人头骨的哀感。他是与我无关的人,也仍有哀感。 有的死于非命的树顽强,从树桩再生出嫩小的枝。比如槐、杨、柳、椿。我辨不出这棵的种类。细细看了看树桩周围,已枯,它不可能衍生出新的生命了。我知道它土里的根在日复一日萎缩,失去原本水分,烂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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