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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拉女士和她的花园博物馆 文 / 图 · 苏也 今年三月，我去拜访了一趟初春季节的波士顿。那时的天气微微还有些凉，好在整齐干净的城市街道，各有特色的当地美食满足了我眼睛和味蕾的需要。在几天里，我逛了好几处美术馆，而有一座私人收藏馆则给我留下了最为深刻、最为美好的印象。 创建于1903年的伊莎贝拉·加德纳艺术博物馆（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Museum）就坐落在繁华的波士顿市区内，如一块镶有宝石的绿洲，藏在外观上并不宏伟的建筑之内。它是波士顿市民中心的骄傲，也是我那次旅行中最大的收获。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外墙标示 她的创始人伊莎贝拉·加德纳是一位爱旅行、爱艺术的伟大女性，博物馆中的每一处细节都展示着她的卓越品味和鉴赏能力。建筑的一墙一角，屋内的壁炉挂毯，尤其是那一座宫殿风格的庭院，流淌着人文主义的光辉。这个精美的庭院被展厅环绕，四季开放，古典雕像与喷泉结合，成为了一个绝美的花园。可以说，在这座洋溢着自然与人文、现代与历史的艺术庭院里，人们的心灵和眼睛都会同时得到净化。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庭院景色 收藏包括绘画、雕塑、工艺品、建筑、书籍、手稿，同时还涉及音乐和现代艺术。伊莎贝拉于1903年创立了这座博物馆，精心展示了来自古罗马、中世纪欧洲、意大利文艺复兴、亚洲和伊斯兰世界，以及19世纪欧洲的艺术珍品。目前有超过7500件绘画、雕塑、家具、纺织品、银器、陶瓷，以及1500本稀有书籍和7000件档案物品都保存在这里。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古典建筑残迹展示 在她的收藏名单里，你会发现诸如提香，伦勃朗，米开朗基罗，拉斐尔，波提切利，委拉士开兹，马奈，德加，惠斯特勒和萨金特等一系列赫赫有名的大艺术家。伊莎贝拉不仅是第一个收藏马蒂斯的美国收藏家，她还藏有提香和波提切利的著名作品，更有大画家伦勃朗的自画像和十分珍贵的荷兰风俗画家维米尔的油画。在纸品的收藏中，你也会发现T.S.艾略特的亲笔信，但丁的早期版画和文字手稿。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墙上为伦勃朗23岁时的自画像 如果你今天来到波士顿，呈现在你眼前的伊莎贝拉博物馆是一个全新的现代建筑。在一个类似于温室花房的玻璃结构中，你走入博物馆的大厅，一楼有两大面书架，摆满了可供人们自由阅读的艺术书籍。一楼还有纪念品商店、休息室和会议室。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门口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一楼 可一旦当你穿过一个充满自然采光的透明通道之后，引入人眼帘的则是一个古老而神奇的庭院花园。仿佛经历了时空穿越，你在这片错落有致的石头建筑中，会看到珍奇的植物和花卉，散落在植物之间的历史残片仿佛把你带回到了文艺复兴时期。 这座精巧而别致的庭院里处处都藏着宝贝，反映出伊莎贝拉对园艺和设计的热情，看似无心，实则有意。这块精致典雅的内部庭院，结合了不断变化的植物与充满古典气息的雕塑，让所有走进这块绿洲的游客都移不开眼、挪不动腿，赞叹连连。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的花园庭院 这处别致的庭院成为了整个博物馆的核心。在每间画廊中，游客都能透过窗子、阳台、走廊，换个角度、换个光线重新欣赏这片绿洲。这种联系甚至有点儿像我们在欣赏苏州园林时，体验到的借景和移步换景的感觉。再加上天井式的采光设计，室内的人文景色也邀请了室外的自然参与其中。在清晨、傍晚、深夜的不同光线条件下，相信室内的艺术景观也会发生更加有趣的变化。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的花园庭院 博物馆还有自己的温室花房，专门为庭院提供源源不断的花卉供给。一年四季，这里的植物绝不重样，景观的自然变化与季节更迭与艺术隽永的创造相结合，进一步吸引了游客，不断地来此感受艺术的生命力。因此，抛开收藏品不谈，光是伊莎贝拉收藏中的这处花园，就成为了许多波士顿居民心心念念的地方。 博物馆的花房 这一座模仿15世纪威尼斯宫殿的石头建筑则成为了全美国独一无二的艺术展览场馆。它基本维持了当年的原貌，当你参观时可以从建筑本身去体会艺术的魅力，也可以从室内居住环境中感受伊莎贝拉本人的匠心。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一楼展厅 这座威尼斯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有点儿像老北京四合院，只不过被加高了几层。宫殿四面围绕，中空庭院的顶部完全被一个现代风格的玻璃结构包裹着，成为了一个可以接受自然采光，而不被风吹雨淋的天井。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的庭院一角 这一个古典与现代的结合，带有玻璃顶盖的庭院，在美国是首创。尽管这建筑背后有专业设计师的不断努力，但在公开展示的工程日记中，设计师也在感叹伊莎贝拉在建筑上方方面面的参与。他甚至自嘲道：“我只是使加德纳女士的设计可能成为现实的结构工程师”。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维拉士开兹的教皇像 这份日记现在就挂在伊莎贝拉收藏的官方网站上，详细记录了这座博物馆建成的一点一滴，包括伊莎贝拉的最初计划、设计师的不断改进和扩建与翻新的故事。 现在，这座宫殿的二楼和三楼成为了收藏品的主要展厅，用于展示油画、雕塑、工艺品和纺织品。热爱音乐与聚会的伊莎贝拉还曾在馆中建造了一个大型的音乐室，最初的设计跨过建筑一侧的一楼和二楼；但后来伊莎贝拉拆分了这间音乐大厅，腾出了更多的空间来展示大型绘画和她的挂毯收藏。如今，在一楼庭院一侧的石头建筑中，还有这样一间专门用于展示萨金特的巨幅绘画《舞动》（El Jaleo）的展厅。这幅1882年完成的油画描绘了一位西班牙舞者在音乐家们的演奏中忘情舞蹈的样子，那份灵动和浪漫仿佛也记录下了伊莎贝拉陶醉在音乐中的模样。
萨金特《舞动》（El Jaleo）的展厅 在这一个威尼斯风格的宫殿里，人们可以看到哥特式的装饰品，当代美国艺术家的雕塑，同时还有古罗马的遗迹。有时它们的融合十分贴切，简直叫人佩服不已。事实上，这样的策展和空间布置在我的私人经历中，确实不多见。 我们目前拥有的许多艺术机构，太强调于不同时间、不同地区、不同文化的艺术展示，反倒是缺少了一份打破常规、打破时空、打破语言障碍的勇气与创意。而在这一座花园建筑内，古典或现代的室内装饰和各国艺术品之间的无缝连接，真是我见过的艺术收藏中独一无二的格局，这也使得这座私人博物馆在概念和景观上，不断给人惊喜，叫人目不暇接。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一楼中的中国文物 这份创意和格局无疑是来自伊莎贝拉女士本人。 伊莎贝拉于1840年出生在纽约市。她与许多艺术家和作家私交甚好，包括美国画家萨金特（John Singer Sargent）和惠斯特勒（James McNeill Whistler）。她特立独行，拥有自己的时尚品味与为人处事之道，使得她在19世纪末成为了现代女性的先锋。出生在富商之家，从小出入上流社会的伊莎贝拉一定是一个有独立意识，且有点儿新潮的女性，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艺术收藏上做到如此有远见。
博物馆三楼展厅，远处为萨金特为伊莎贝拉做的画像 从小，伊莎贝拉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在女子学院里，她系统学习了艺术、音乐、舞蹈以及法语和意大利语。家庭参与的教会活动让她接触到了许多宗教艺术、音乐和仪式。16岁时，她与家人搬到了巴黎。17岁时，伊莎贝拉又被带到意大利，在米兰看到了大量的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品。这些经历都对她日后的艺术收藏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在其他的女孩子还沉醉于时尚和爱情时，年轻的伊莎贝拉就说过，如果她要继承一些钱，她会建立一个自己的艺术收藏，并建造一个美丽的房子供人们去参观和享受。1858年，18岁的伊莎贝拉回到纽约生活。1860年和波士顿的公子哥杰克·加德纳结婚。伊莎贝拉的父亲把他在波士顿比肯街152号的豪宅送给了他们，作为结婚礼物。从此，伊莎贝拉和杰克在波士顿这里度过了他们余下的人生。
博物馆的楼梯间展厅，挂毯展示 伊莎贝拉和杰克去了很多地方。在长达三十多年的收藏时间里，他们周游了美洲、欧洲和亚洲的大部分国家，像旅行家和冒险者一样，去到异域的各处，收藏了大量的艺术品和文化资料。
博物馆房间里的汉斯·梅姆林肖像作品 在伊莎贝拉的艺术收藏中，一部分最早期的藏品就是在他们游览欧洲期间累积的。1891年，她从父亲那里继承了175万美元，马上便开始关注欧洲的绘画艺术。荷兰大画家维米尔的《音乐会》就成为了伊莎贝拉人生中的第一份收藏品。这简直就是一份奇迹般的收藏起点。因为《倒牛奶的女仆》和《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而被全世界记住的画家维米尔，目前在世界范围内公认的真迹只有36幅。一张维米尔的画作，可以说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博物馆中的文艺复兴艺术收藏 从19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伊莎贝拉和她的丈夫就开始了更加认真的艺术购买，并迅速建立了一个以绘画和雕塑为主的世界级艺术收藏。1894年，艺术代理人伯纳德·贝伦森（Bernard Berenson）开始服务于伊莎贝拉，并帮她提供了波提切利的收藏服务。 在他的帮助下，加德纳夫妇成为第一对拥有意大利文艺复兴大师绘画作品的美国人。此后的几年内，贝伦森还帮助她收藏了近70件的艺术杰作，包括提香和委拉士开兹的作品，这使得加德纳夫妇一下子跻身成为了世界级的艺术收藏家。
三楼博物馆中的艺术收藏 在丈夫杰克于1898年去世后，伊莎贝拉独自开始了对他们毕生理想的筑梦工程——为他们的艺术收藏建造自己的博物馆。她在波士顿的芬威地区购买了土地，并聘请了建筑师，打造一座仿威尼斯文艺复兴时期的宫殿，就成为了今天这座城市中的绿洲博物馆。
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的庭院一角 1924年，84岁的伊莎贝拉因中风去世。她在遗嘱中留下了一百万美元，用以建设并维护自己的艺术博物馆，并要求其展品必须按照她布置的方式去陈列。包括永久性地公开展示她的收藏，用于实现她毕生追求的“永远教育和公众享受”的艺术理念。 2013年，伊莎贝拉·加德纳博物馆被波士顿政府指定为波士顿的地标建筑。下一次，当你再去波士顿旅行时，希望你也能把这个充满私人情调和瑰丽历史的收藏博物馆放入自己的旅行清单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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