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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道君语：
最近看到梁实秋的文章，他引用了名剧《委曲求全》中的台词： “我爱一切旧的东西——老朋友，旧时代，旧习惯，古书，陈酿；而且我相信，陶乐赛，你一定也承认我一向是很喜欢一位老妻。” 不知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年少时偏爱新鲜的东西，但年岁渐长后，慢慢才体会到旧物的好。 穿久的衣服才妥帖舒服，用惯了的杯碗不舍得换新的，爱上书页泛黄被摩挲过很多次的样子，旧的人总更亲近和更了解。 年纪越大，人见识得越多，反而越恋旧。 旧 · 舒亦舒的小说《承欢记》里，有一个细节。普通人家的承欢说给母亲买新衣服，在和男朋友父母见面的宴席上穿。 她的母亲却不开心，说新买的衣裳得多穿多几次，挂在家中才有归属感。临时买的衣服，会显得寒伧。 虽然这话不大中听，但有些许道理。新衣服刚穿时，会担心坐皱了、弄脏了，这样穿是不是不够好看，自己也不大舒适自在。 但穿旧衣服就不会了。因为能被长久留下来的衣服，一定是自己喜欢的。而且，在长久的穿着中，我们与衣服彼此关照，有了不言说的默契，它会与我们的身体、气质妥帖地相处。 美学家蒋勋很喜欢某几件纯棉白衬衫和卡其裤，因为怕机洗会变形，总是自己用手洗。泡好洗衣粉，再揉着衣服的时候，还觉得很快乐。 他说：“一件你喜爱的衣服，真的像一位好朋友，有时候也像个爱人。” 旧衣服是与我们亲密接触过，带着我们的体温，人自然而然也对衣服有了感情。 或许喜欢旧物，是因为它带着我们的温度，有着让人温暖的记忆。 旧 · 美旧物，也有着中国传统的美。 从古至今，中国人的庭院总有些许陈旧古老之气。若是树小墙新，一派清新之气，会显得没有底蕴，有点暴发户的气息。 就像刘禹锡，居于山中的陋室，也不忘有“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得有多少个春日喜雨，才能酝酿出台阶上的绿苔？得有多少个夏日骄阳，才能将园中的青青草色映入帘中？唯有这份长久，才能养出属于自己的庭院气象。 还有最古老的雨衣——蓑衣，其实是由棕榈皮编成的，有点古古旧旧的深棕色。它穿起来，其实还蛮重的，若是淋上了雨，更是行动不便。 但古时的人们，即使有伞，也依然爱尽了这件蓑衣。因为披上了蓑衣，才有了“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那份孤独绝尘，才有了“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那种潇洒意境。 紫砂壶须得茶水的静养冲刷，才更温润。玉石得经过无数次的摩挲，才能养出包浆。真皮的包包，得用了许久后才逐渐光泽柔顺……旧物的美，是被时间与人的使用慢慢雕琢出来的美。 人总是在有所阅历后，才会更懂得岁月的美。 旧 · 情如果你用了很久的碗摔碎了，你会怎么做？ 有一门修复残缺器物的手艺，叫金缮，是用天然大漆黏合碎片，再用黄金敷在伤痕上。邓彬是一位金缮师傅，他曾收到一个很普通的碎碗，不过二三十元，物主却要用花好几倍的价钱来修复。 据说，物主从小父母离异，跟着父亲长大。有一次生病时母亲来看她，买了这只碗。可是，她不小心把碗摔碎了，心疼不已。 对她来说，这个碗代表的是母亲的爱，是那时被照顾着、被心爱着的感觉。 也许，我们对旧的一切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那里头承载着情。 纪录片《人生果实》里，修一与英子是一对携手走过许多年的夫妻。他们一起种树种花，修建自己的小家园。 他们的朋友们，都是数十年的情谊，有买了很多年的菜摊、肉摊、小吃店老板。每周，修一爷爷还要亲手写信感谢他们，再一一寄去。 他们说，“活得越久，人生就会愈加美好。”你才知道，今年喝到的果酒是十年前存下的味道，今天郁郁葱葱的桃树曾经多么幼小。 唯有活得越久，你才知道，谁会是你长久的朋友，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有多好，才懂得爱久见人心。 为什么人会恋旧呢？可能因为我们都相信时间打磨的力量，岁月雕刻的美好。 恋旧，并非讨厌新，而是爱时间、经历和人一起交揉融合出来的温度、记忆、美好、情感。 人生是一趟永不停下的列车，初见亦有新鲜的欢喜，恋旧亦有不败的风景。 文字物道原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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