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下是正文： 这是一个黄梅调老电影，处处都是越剧《红楼梦》的影子。但其实看这部片子，主要还是为了看看这些后来红透华语影坛的明星们年轻时候的样子。 ===开场=== 开场第一组镜头，以荣国府荣禧堂为切入点，尽展荣宁二府的繁华。伴随着“甲第连云，金陵城里宁国府；贾家豪富，惹得人称羡；祖是国公，子弟皆纨绔；十二金钗册分正副，几多女儿大观园，牵情惹恨从头诉”的“宁国府辉煌”的红楼唱词，一干人物陆续出场：贾涉（田青）出场，后面跟着贾政（岳华）；王熙凤（胡锦）出场，张罗锦缎布匹，勘合印信；下人老妈子不计其数，在库房中俱各忙碌；丫鬟们都在园中悬挂吊饰。但就在这满眼奢华中，夹杂着一闪而过的一个镜头：众人在祭拜荣、宁国公画像时，孩子们私下拿出牌九胡闹，亦可见浮华之下的败像。 一派盛景之下，第一幕特写主镜头却给了一个老迈的下人焦大，老头儿要冲破众人阻拦去祠堂向老太爷的牌位哭诉，怒斥不肖子孙，偷鸡戏狗、扒灰、养小叔子等等不一而足，心疼林姑娘不要住进这肮脏的荣宁二府，并且说出了只有门前这两对儿石狮子干净的经典台词。这也暗示了全片的主旨。 ===黛玉入贾府=== 林黛玉进府，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年轻时候的张艾嘉，浓眉大眼的她离惊艳尚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但大脸盘子怎么也掩饰不住眼神里透着的灵性和精气，只是这副形象演林黛玉真的适合么？作为事后诸葛亮，看着张艾嘉演的林黛玉，不禁想大喊一句：“大姐，您这么精，请不要装傻！” 贾母出场了，不过远景推近一路小跑过来，脚步也恁地利落了些，书中贾母乃四世同堂之长，年纪虽有争议，但至少望古稀之年应无疑义，虽不能如刘姥姥一样身形伛偻，则脚步至少似应更稳重一些。及至近景特写发现贾母的饰演者竟是王莱，听嗓音闻其声即知其人，不禁哑然失笑。须知王莱乃是邵氏金牌配角，各种角色驾轻就熟游刃有余，尤其是其塑造的一系列反派角色，如王婆（李明启老师面相朴厚，容嬷嬷和王婆的角色需要配上夸张的表情动作、肢体语言，用力才能表现出来；而中老年时的王莱只需立定一站，什么都不用作，活脱脱就是王婆）、灭绝师太、老鸨等艺术形象深入人心，更曾以正角四获金马奖最佳女配角，跨度长达26年（这个纪录直到近年才由叶德娴打破），其艺术水准之高，舞台生命之长，在1920年代出生的演员当中，无人可以匹敌。可见，星星不仅要能发光，更要持久，如林黛、乐蒂，虽然曾经耀满云空，但却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到现在谁还记得。遗憾的是，本文第一次构思是在2016年6月，不意三月后王莱老太太以九十高龄仙逝，成稿之时斯人已逝，实在让人唏嘘。 胡锦饰演王熙凤，这一打破常规的选角标新立异，颇值得期待。胡锦也是邵氏金牌特色演员之一，一双媚眼和下巴上的一颗痣是其最大特色，虽说是以艳星闻名，但不脱不露，单凭天生一副风骚媚态，什么都不做即可演活角色。同由邵氏出品的《替枪老豆》里面，父亲教训儿子万梓良：“难道你爸爸粘上一颗痣就是胡锦！”可见胡锦的特点深入人心。让胡锦出演王熙凤，用其精明而略其媚态，也是不拘一格的用人。但其实胡锦绝非饰演王熙凤的最佳人选，邵氏一线女星曾经人才济济，可惜个人认为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何莉莉早已嫁人，另一合适人选李菁也已于上一年离开邵氏，当红的井莉太过文艺，施思只是个打星，堂堂邵氏此时竟不能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担纲此角，可见此时邵氏电影已经走入下坡路，只是靠着张彻的男性刚猛肌肉打斗来勉力支撑，新旧十二钗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当然，如此选角也可能是为了力推林青霞、张艾嘉、狄波拉、米雪这几个彼时二十出头的年轻演员，所以不能让盛年一线女星掩盖了她们的光芒吧。而且，李翰祥作导演，用其爱将自然也是情理之中，何况胡锦的演技从不会令观众失望。 稍后出场的由欧阳莎菲饰演的王夫人，中规中矩，确也是一时之选。倒是狄波拉出演的紫鹃让人眼前一亮，拉姑名不虚传，下文还有更多笔墨述及。 宝玉的出场是拿着一个风车穿堂过院奔入大厅，可能想用这个来表现他的顽劣，但其实有点儿白痴，而且五官清秀的宝玉凝视浓眉大眼的黛玉的镜头，实在是令观者无可奈何，俩人换换角色倒可能更加合适，否则还以为是换脸软件的早期版本在作怪呢。我们印象里都以为林青霞是由于演艺生涯遇到瓶颈，所以在1992年38岁之时特立独行地大胆反串东方不败，从而使得事业再攀高峰，孰不知女神早在23岁时就已经奉上反串经典了，拿着风车凝视黛玉的面相只能用一个“美”字来形容。真是不懂邵氏的路子，非让如此玉女苗子反串男生，似乎邵氏始终念念不忘给凌波找接班人吧。 随后就是“污！污！污！”的摔玉的情节了。无论是原著还是各种版本的电影、电视剧，这几句经典台词总是少不了的。哪几句？不多说了，上图。 就这么块玉，没完没了地磨叽了两分钟，直到有声音说小心老爷来了，才把宝玉吓住。此处是为贾政一吓贾宝玉。 ===宝钗出场=== 春夏之交，林边湖畔，引出葬花伏笔，贾宝玉一个大小伙子给林黛玉讲洗花瓣送花神的风俗，真是没出息至极。好男儿就应该顶天立地，沙场上流血流汗保卫人民，生活中读书工作建设祖国，如果湮没在脂粉堆里，实在会令人作呕。 宝钗（米雪）出场了，这个算是美的，连带着映衬得黛玉都比刚出场时顺眼了不少。看到宝玉宝钗二人也是四目相对秋波流转，张艾嘉眼珠转动，瞟瞟这个又瞟瞟那个，大眼睛的优势充分体现了出来。 黛玉偷听宝玉宝钗对话，随后下棋打闹那一段，我觉得不可归为嫉妒，而是真打闹。下围棋白子先落黑子后落，即使不是穿帮也是bug。不过黛玉看到宝玉宝钗二人亲密，并没有自怨自艾地去葬花，而是尖刻地来当面嘲讽，还算是有些骨气；宝钗一句“我就知道她嘴里没好话”，也说明此时三人之间对彼此的性格行事已是了解颇深。 黛钗打闹正酣之际，又一位将来的巨星一闪而过，麝月（惠英红）告诉宝玉说“老爷有请”，是为二吓宝玉。前两吓，贾政都没有出场，但都把宝玉唬得神情大变，间接告诉了我们，贾政对宝玉的威慑力。
===贾政=== 镜头转到会客厅上，一群贾政的门客端起茶碗，用碗盖拨动茶叶沫，假模假式地作势饮茶。古代官场中待客时茶是不能喝的，一旦主人端茶，那只能是一个意思——送客，客人此时就应该识时务地起身告退。大家都放下茶碗时，唯独坐在下首的宝玉要真喝茶，贾政（岳华）看到轻咳一声，是为三吓。 亭廊之中这些门客们的走路姿势非常夸张，虽然口中纲常伦理，但再看那几步浮夸的大步走，躬身大步，连伪君子都算不上，而是活脱脱赤裸裸的嘲讽。 ===共读西厢=== “多愁多病身，倾国倾城貌”一段，宝玉甫一开口便令人大吃一惊。这部黄梅调电影的幕后配唱者叫钱蓉蓉和刘韵，俱是一时名家；假使是演员真唱，则对女神的景仰势必又加深一层！不过黛玉闻听此曲瞬间翻脸，宝玉一番赔礼之下，黛玉反唱到本以为宝玉和张生、莺莺、红娘一样胆大如斗，没想到却是个银样镴枪头（这里唱词是“镴头枪”）。对唱淫词艳曲不必议论，但黛玉的演唱却也不俗。本片难脱戏曲片的套路，但现在看来，这种形式却更加贴切适合这个题材。 宝玉对黛玉说到他对待黛钗二人，心中秉承着“亲不隔疏，后不僭先”的念头。查了一下，这八个字竟然也是《红楼梦》的原创。曹雪芹，真一代奇人也。 ===蒋玉菡===
丫鬟禀报宝玉，冯紫英冯先生送扇来到，引出了蒋玉菡（妞妞）的亮相，这算是本片中最灵动清秀的女扮男装扮相了。此时的妞妞只有十八岁，正是邵氏力捧的年轻红星，她此后还有过一系列的男装造型，都是清秀小生模样，只可惜邵氏已经开始走上下坡路，妞妞并没有取得太大的成就。 宝玉与蒋玉菡互赠汗巾的情节，直男是看不明白含义的；但再加上一句说明是彼此的贴身之物，那么还看不明白的就是傻子了。对于这些不可言说情节的暗示，需要观众自己有慧根，才能深刻领会。 经忠顺王府来人面露嘲讽讥笑地告状，伪君子贾政才知道宝玉和蒋玉菡的不可言说之事，自然怒不可遏。只是岳华虽贵为邵氏一时王牌主角，但其表演从来都是中规中矩，气塞盈胸的感觉根本看不出来。不过贾政高喊“孽障”时，镜头从脚下向上仰拍，这个拍摄角度使得镜头中的贾政形象既恐怖又扭曲，弥补了岳华演技的不足，非常值得学习。
下人去叫宝玉并提醒他老爷正在盛怒时，宝玉正在一群丫环女仆的围观下书写“仁者寿”三字。这三个字等同于“德者寿”，出自《礼记·中庸》，意思是道德崇高者可以长寿，由宝玉书写出来，这可真是绝妙的讽刺。原著中是没有这个细节的，这就看出编剧的功力了。注意，这三个字的收笔是林青霞自己写的，没有用到替身。 贾政盛怒之下家法伺候，只是这家法恁地恐怖了些，两条长凳各有楔子茬口，合成一个丁字形状，宝玉俯身趴在上面，四肢俱被铁环固定，一顿板子打在屁股上，皮开肉绽是轻的，当厅打死也并非不可能。不过下人们倒是和宝玉平时相与得不错，搞小动作瞒天过海，板子都打在了凳子上，噼啪作响，人却毫发无伤，这也是中国古代监狱中的老行规了，无论是《水浒传》还是郭德纲从《三言二拍》改编的相声，对此都多有笔墨。
下人们和宝玉配合演戏，贾政兀自摇头晃脑地自怜自伤：“想我贾府，诗礼簪缨之族，富贵功名之家……”及至发现猫腻，贾政亲自下狠手重打宝玉，还上升到“败坏家业，弑父弑君”的高度，板子不打还要用绳子勒，看来也是气得够呛，王夫人也劝不住。僵持之时，“先打死我”的阵阵喊声由远及近，只见年近古稀的贾母飞步赶来，句句呼喊歇斯底里，声传十里。此时一阵壮怀激烈的背景音乐响起，让人顿感莫名其妙。
王莱手持龙头拐杖步步紧逼贾政的扮相，蓦地让我感到，这哪里是贾母，这分明是佘老太君啊（其实更像86版《西游记》里平顶山莲花洞金角大王银角大王的干娘九尾老妖狐），幸亏五年前旅美的卢燕应邵氏之邀回香港出演《杨家将之十四女英豪》中的佘太君，否则难道真的要由仅比卢燕年长一岁的王莱来饰演那部大戏中德高望重的主角吗？ 由于王莱在邵氏多部影片中饰演的反面角色太过深入人心，所以我不惜多费笔墨着重点评一下王莱的这版贾母。王莱瘦长的脸型，决定了这个贾母不够慈祥，狠相十足，那一声“呸”，更是中气十足，和大陆87版《红楼梦》中李婷老师富富态态、厚厚道道、乐乐呵呵的风格不一样。余以为，一个大家庭的老祖宗，非得难得糊涂、诸事莫问，才可以扮演好图腾的这个角色，才可以长寿得享天年，才可以把家里笼罩得一团和气。本片拍摄于1977年，王莱此时不过51岁；而87版央视红楼梦以1984年开拍时计，李婷已经63岁。两人年龄的差异，也决定了贾母角色形象的不同；当然，也可能是导演对贾母风格的不同期待，决定了选角风格的异处。
“老祖宗！”“宝玉！”祖孙相拥之际，又是一阵毫无理由的衬托生离死别的背景音乐响起，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题帕三绝=== 宝玉挨了打出了事，宝钗又是送药疗伤又是教育洗脑，但黛玉却只能陪坐垂泪，啼哭感伤。固然黛钗二人在性格脾气、为人处世上云泥之别，但我们似也应当对黛玉多一份同情，毕竟有些事情也怪不得黛玉，她只是孤苦无依寄人篱下，所恃者不过是外祖母对其已逝女儿的爱的转嫁以及宝玉对她的感情，这与娘家人多财足的宝钗自是无法相比。由此可见，在危急关键时刻、生死存亡之秋，还是要靠家人家族、亲情友情的支撑与帮衬，人，才是第一要务，有人就有一切，没人一切白搭。 在宝黛二人对坐之际，鸳鸯（刘慧玲）代表贾母前来探望，只短短几秒钟的一个镜头，从容大气、平和明事的样子跃然镜头之上，把鸳鸯这位贾府第一大丫环的神韵，演绎得淋漓尽致。
黛玉探望宝玉走后，宝玉要晴雯去给黛玉送帕，此前已有过出场特写却平平无奇的晴雯（尤翠玲）手持绢帕，思索片刻会心一笑，灵气登时满溢，三五秒的特写足以抢戏，这可不是一般的龙套。百度百科尤翠玲的资料，主照片竟然就是这一刻的晴雯面部特写，英雄所见略同之感油然而生。相形之下，祝菁出演的袭人，实在是丑得可以，有负“小乐蒂”、“新十二金钗”的名号，在邵氏星途泯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题帕三绝”一折，张艾嘉在绢帕上写小楷不劳捉刀，这就是神和人的区别！《赠帕》这段唱词的曲风和王立平的《枉凝眉》分别提到“若说有奇缘”，二者可以对比听一听，各有味道。 ===葬花=== 春天一到，百花盛开，贾府中肆筵设席，鼓瑟吹笙，人人欢天喜地，热闹场景之中，宝钗端坐主桌，谈笑风生、游刃有余；此时黛玉干吗呢？和影片开头呼应： 扛着花锄， 挑个小篓， 拿把扫帚， 葬花去了！ 谁人讨喜， 谁人惹嫌， 两相对比， 不问可知。 做人啊，还是要积极阳光一些，成天哭哭啼啼、消极颓废，甚至酸脸尖刻的人，不仅没人愿意接近，自己也心情不痛快，命数不长。 宝玉来探望黛玉，紫鹃提醒他长大了，要注意男女授受不亲；宝玉见到潇湘馆内外俱是花冢，还都立着木牌位，这多么丧气啊。紫鹃和宝玉开玩笑说黛玉要回家，居然有大段唱词，影片中配角能得到这种待遇，独此一份。此时宝玉被这句玩笑话魇住了，混世魔王的劲儿一上来，撒泼打滚一通闹，真是顽劣不堪。男孩子起名“宝玉”、“美玉”类型的，一般都出息不大，三国中刘璋、刘琮包括刘琦、刘璿，都起了一个王字旁的名字，寓意美玉，但却都是孱羸暗弱之辈，包括周瑜本质上也差不多，所以起名字，还是避开王字旁的好，宁做风雨中的松柏，不做温室里的弱苗。
===李代桃僵=== 贾母、王夫人、王熙凤三堂会审，商量黛钗二人的将来。一个身子骨太单薄，一个德容福相、品格端庄，高下立判。贾母甚至说宝玉娶了宝姑娘说不定就上道了，这偏爱让人啧啧。重申一遍：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加一句：身体是一切的基础！ 三人计议已定，但鸳鸯忍不住提出补充意见，贾母见她欲言又止，遂连番催促她表态，如此高端会议，鸳鸯居然有发言权，贾府第一大丫头的名望地位，果然不是虚的。王熙凤献计李代桃僵前，所有下人都被斥退，但为贾母掌杖的鸳鸯依然在场，啧啧。 有一个细节在最初观影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后来查阅演职员表时才发现，为被魇住的宝玉驱魔的两位作法道士，是由谷峰和詹森扮演的。这两位都是邵氏的配角巨星，提名字不知道，一看照片，保证人人认识。但剧照配图我就不放了，那样会毁了本文的美感，毕竟海大富、常昆、白眉鹰王、肃顺、武大郎这些角色的扮相都不甚美观。 黛玉去问病中的宝玉真相时，背景响起《枉凝眉》，伴随着二人如癫如狂、如疯如魔的对笑，曲调优美，情感真挚，已属上乘之作。但和先入为主已经植入骨髓的87版《枉凝眉》相比，似乎不在一个层次上，这也看出来王立平老师，包括《西游记》作曲许境清老师的卓越。 紫鹃忠仆，劝黛玉又是大段唱腔，原来这部戏狄波拉才是女二号啊。以前只知道拉姑有一个流氓前夫，有一个拼命三郎的儿子，现在才知道，拉姑的演技在当年也是业间翘楚，声名不逊乃夫乃子。查了一下资料，李翰祥最初是让张艾嘉演贾宝玉，林青霞演林黛玉，狄波拉演薛宝钗的，但试镜后发现张艾嘉和林青霞互换效果更好（导演和我的眼光迥异，但这种演法纯是为了成全林青霞而委屈了张艾嘉），而狄波拉主动弃演薛宝钗而选择了紫鹃，李翰祥于是特意为紫鹃加戏，最终变成了成片中紫鹃的戏份远超宝钗的效果，而拉姑的表现也证明了她和李翰祥的正确。 ===金玉良缘将我骗 黛玉魂断潇湘馆=== “金玉良缘将我骗”，是越剧《红楼梦》中“宝玉哭黛玉”一折的著名唱段；“黛玉回到潇湘馆”则是京韵大鼓《黛玉焚稿》中的经典名段（为了做小标题，我将“回到”改成了“魂断”）。个人以为，读书喝咖啡看歌剧高雅，但看戏吃炸糕听相声一样可以长学问，我的这些杂学知识，就都是拜听相声所赐。感恩。 其实，这移花接木之计，对宝钗又何尝公平。如果我是导演，就会给盖着红盖头的宝钗的双手来一帧特写，然后几滴泪珠滴落在手上，寓意三人之中没有赢家。 开篇第一个亮相的人物是由田青出演的贾涉，当时我还纳闷儿，这么重要的角色难道要由奸人专业户出演吗？但影片直到此时，贾涉才作为婚礼嘉宾挣得第二次出场。作为一个不到两个小时的电影，本片突出强调宝黛感情为唯一主线，以三春为首的大量原著中主要角色根本没有在本片中出现，也算是主创人员删减得当。 这时候，王熙凤才再次有了大幅戏份：开场戏份主要表现王熙凤的精明强干和在贾府的地位，个人当时感觉何莉莉最为适合；直到此时王熙凤献出金玉良缘偷天换日的毒计，我才领会到导演选角的高明，胡锦的确比何莉莉要适合本片中的这个毒辣角色。 黛玉殁前对紫鹃交代后事，孤女无依之状令人痛心绝望。人啊，人，人丁，人气，人，才是第一要务！！！！！ “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棺”，“宝玉哭灵”一场，林青霞淋漓尽致地发挥情绪，充分展现了演技。宝玉哭唤“林妹妹呀！林妹妹呀！”中国所有戏曲曲种都有这一句经典唱腔，出出折折都好听。不过此时宝玉唱到“宝玉是剖腹掏心真情待，妹妹你满怀心事口不言”，似有埋怨之意，略有不妥。
此后，荣宁二府被抄，贾母去世，贾政栖身小舟之上，目送宝玉的特写，这个造型要单独拿出来赞一下：这哪里是什么贾政，这分明是风雪山神庙中茫然无依走投无路的林教头，也分明是巍巍朱仙镇上壮志未酬含恨南归的岳爷爷。巧合的是，岳华的确多次出演过林冲和岳飞。岳华的正气形象，在邵氏众星中，称得起“冠绝”二字。后来周野芒在老版央视水浒中的造型，和岳华的造型颇有相似之处。
最后一段了，来，让我秀一下文笔——影片最后一个镜头，深意十足：彤云密布，苍色穹窿，银针似的雪粒一阵阵地洒落下来，岸边一片广袤的白幕，布满雪挂的枯枝在风中摇曳不定，给观众一派凄凉没落寂寥之感；到处银装素裹、冰雕玉砌，白莹莹光闪闪，映得一片明亮。漫天风雪中，贾政目送遁入空门的宝玉远走，一片凄冷萧瑟之下，扣住了那句“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我终归是不愿意读《红楼梦》的，没意思。 公历2017年8月，农历丁酉年孟秋于北京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