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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赋(二)梅花赋(20)◆◎冯军

 一片心花正放时 2019-06-30

    梅花因其冰肌玉骨,独步早春,凌寒留香,不畏严寒的坚毅品格而广受人们喜爱。千百年来,她始终是中华民族的精神象征,不论是政治领袖、画坛巨擘还是诗文泰斗,无不对梅花情有独钟,唐代的王安石、宋代的陆放翁,元朝的王冕,明朝的唐寅……这一个个响亮的名字如雷贯耳,他们在古老的中华文化长廊中留下了灿若星河的名篇佳作。观梅、赏梅、咏梅、画梅也成了文人墨客寄情言志的人生雅事。

    在我国,赏梅的最好去处要数无锡的梅园,该园背依龙山,面向太湖,园林设计者根据地势高低,结合梅园特点,以梅饰山,倚山植梅,梅以山而秀,山因梅而幽,别具特色。园内植梅500余株,品种繁多,名品荟萃。白梅淡雅、绿梅如玉、腊梅晶莹、红梅似火且充满着朝气、瑞气、喜气、详气和福气,自古以来就有“梅开五福”之说。花开时节,竞相吐艳,白玉如霜,红晕似杏。漫步梅园,犹如置身于“若无香风吹,疑似白云绕”的玉泽香国。当然,身处北方,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和机会亲临梅园,去切身感受那梅海的风姿,但因爱梅,更多时候,只能神游其中,闭了眼,仿佛漫步于梅园那铺满落英的羊肠小道,尽情享受迎风而来的阵阵罄香……转朱阁,入回廊,立梅亭,倚栏杆,把酒邀月,论道观梅,疑似在云间,其神也悠悠,其意也洋洋,那满眼的梅花素妆淡雅凝白玉,蕊头鹅黄颤寒风,娇态楚楚,红颜灼灼。真可谓道不尽胭脂桃颊梨花粉,却都是娇艳花妍傲雪霜。

    虽不能身居梅园,但欣赏名家画作也不失为赏梅的绝佳方式,别具逸趣在其中。以梅入画始于唐代,当时均以色彩为之,到了宋初,徐宗嗣用叠色点染梅花,后来陈常又创出以飞白写梗,用色点花的新流派,而南宋的杨无咎则开圈花点萼之新风,铁梅丁橛,远胜傅粉,谓其“墨梅”。历代画家留存大量名作,他们笔下的梅花或一枝独放,占尽春光;或万树繁花,香雪如海;或梅月相伴,风姿照人,他们写其精神逸韵,树其高标气格,以此来展示梅花所蕴含的人格寓意和精神力量,并将其咏梅、赏梅的诸般诗意融入画中,以画境传达诗情,以诗意提升画境,可谓枝枝有诗意,朵朵皆关情。闲来细细品读这些梅花精品,是我感知生活享受人生的一大趣事。通过品读这些梅花精品,我深切地感受到那“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的诗意美感,深切地感受到“独立风前惟素笑,能超世外自归真”的超然意境,深切地感受到梅花那“孤山林下三千树,耐得霜寒是此枝”的傲然风骨。这些画作将梅花那暗香盈袖的气韵和素洁高雅的风姿展现得淋漓尽致。在历代名家名作中,我尤其喜爱元代画梅大家王冕的墨梅,他一改前人枝疏蕊浅的画风,独僻蹊径,易以繁花,往往是千丛万簇,风姿绰约,以表达清贞孤傲的气概和凛然高洁的操守。“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他的墨梅正是画他自己,梅的品格,人的精神,升华为一种高雅清纯之气,弥漫天地,飘逸古今。

    诗书画三位一体。欣赏国画自然离不开诗文,在中华民族灿若星河的文学宝库中,歌咏梅花的名篇佳作不胜枚举,我最喜爱的当数唐代宋憬所作的那篇《梅花赋》:“万木僵仆,梅英载吐。玉立冰姿,不易厥素”全文560个字,字字珠肌。他以花喻人,词丽言切,备受历代文人所称道。据史料记载:清乾隆出京,路过沙河县十里铺(宋憬的故乡),因读这篇《梅花赋》仰慕前贤,遂提笔书写全文,并画《梅花图》一幅流传后世。南宋的陆游也是一位爱梅成僻的文学巨匠,他一生颠沛流离,历尽沧桑,单是赞美梅花的词作就不下百首,那首著名的《咏梅》可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他以梅花自许,抒怀言志,表达了自己决不向权贵卑躬屈膝的高贵品格,为后人所敬仰。还有伟大的革命领袖毛泽东同志的《咏梅》,与以往历代名家的咏梅意境不同,而是融入了更多的政治色彩,从而超越了时代,开拓了咏梅之作的新境界。然而,这数不胜数的名篇佳作,虽然意境不同,情感各异,却都有着大致相同的对梅花不畏严寒暴虐,始终傲岸不俗的品性和韵致的赞美。

    我爱梅花,爱她那迎风斗雪,傲霜凌寒的铮铮铁骨和坚毅品格。游梅园、品梅画、赏梅诗固然是人生一大幸事,然而更多时候,我也如同众多文人志士一样,常自喻梅花。回首人生艰难岁月,不禁令人感慨,梅花的特征正如我之品性,梅花的情态和香色也承载着我的一腔情怀,因而我常常盛赞梅花为“国色”,是“万花之王”,是“一流香色满乾坤”。我也时常画梅,尝试将梅花人格化,并在自己的作品中融入自身独特的感受,从而使其充满自豪、爽朗和蓬勃的朝气,体现出梅花那严寒不能折其骨,风雪无以掩其神的意韵来。其实说到底,这只不过是借梅抒怀,寄情言志罢了。

    花开万千种,我独爱梅花。就让我用穆仁先的一首《梅花词》作为此篇的结尾吧:“历历人事艰,千载古梅在,百年人不见;酌酒傍寒梅,对月凝思远;花落成泥香尤在,留与君子长嗟叹。雪月相伴足一生,功名利禄不相干;留取洁身遗来者,赢得百花始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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