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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往事(八)

 追梦者5401 2019-07-02

最后一个学期,我提前回到师大。许多同学没返校,寝室里冷冷清清。估计有些人还在老家,为毕业分配工作找门路吧。

经过三年半的学习,专业必修课、公共必修课都已学完,最后这学期,仅剩当代文学评论、电影文学和比较文学三门选修课,主要任务就是写论文。开学后,除正常上课外,有时间,我就往校图书馆跑,查找资料。

俯瞰丽娃河  

那段时间,那种愁情别绪,似乎提前到来了。无论晨起,上课,去食堂,我时常会想到:几个月后,我将在哪里?这里的人们,还会想起我们吗?想当初,我第一次走进师大校园,第一次在寝室里入睡,第一次踏入文史楼的教室……一切都那么新鲜。在师大的第一个中秋节、第一个春天,又给了我多少美好的遐想。那时,感觉在大学的时间,是那么的富裕,有多少可能,在等待我们。可现在,浮现在脑海里的,却都是“最后一个,最后一次……”同学们凑在一起,谈论最多的,就是毕业,就是分配,就是未来,每个人都意识到自己很快将不属于这里,我们将像燕子一样,飞向远方。

在此同时,听宋琳说,系里最近在考虑吸收新党员问题。傅恭棋也说,已向我原单位调我的材料。还有同学说,于海锦和傅恭棋正式向团支部收集我的情况,征求同学们对我的意见。我抓紧时间,写了思想汇报,谈了对当前形势的看法。过了几天,傅恭棋来问我的简历,估计要填写“入党志愿书”了。我以为,入党问题快要解决了。但直至毕业,这件事情仍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进入4月份,一天在图书馆,看到《文学评论》上,有一篇文章是评论林斤澜小说的,看来他的小说讨论是有价值的。可我写的文章《新苑》杂志、《江南》杂志,为什么都没回音呢?抱着侥幸的心理,我把那篇评论林斤澜小说艺术的文章,送给了校学报。学报的老师收下了稿子,让我等候消息。

有天晚上,与林孙珍交谈了很长时间,他的话对我很有启发。去年,他在《星火》上发表一篇小说,自那以后,写了多篇小说,接连遭遇退稿,这学期终于收到几份留用通知。对此,他感到非常高兴。谈起我们走过的路,都很有感慨。他认为,“对创作,要有信心,没什么了不起的。要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能写出好作品。搞事业,要能吃苦,要一直坚持下去。”在我眼里,林孙珍的小说已达到一定水平,人物形象很生动,他因写小说《老春狗》而得其绰号,就可见一斑。此外,姜苏喜欢研究相声,言必马季,同学们干脆叫他“马季”,也很有意思。

4月6日下午,我们胸佩校徽,乘坐校车,来到市青年宫,参加校团委和市青年宫联合举办“把知识献给人民”咨询晚会。在大门口,我看到,已有很多人提早到来,排起了长队,说明社会上年轻人寻求知识的要求很迫切。据介绍,这次活动规模空前,包下了整个青年宫,向全市发放了8000张票。校长和系主任及团市委书记都来了。我们进去后,“先遣队”已经布置好各个咨询台,除体育系和计算机系外,接受咨询的全都是79级学生。

中文系的会场在底楼,三班负责作“中文自学纵横谈”。咨询台在三楼,用桌椅围成一圈,分为四个方面,即写作、现代汉语、现代文学、古汉语,各班都来了十多人。到了活动时间,外面的青年涌进来。开始,他们还没找到门路,有些冷场,过了会儿,我们的桌子前,就围满了人。

我分在写作组,共接待了七、八位男女青年。最小只有十九岁,最大的三十多岁。他们一般都问,怎样在近期提高写作水平,拿下夜大或业大文凭。针对每个人提问题的角度,我耐心给予了回答,他们笑容满面地离开。但有两位青年问得比较专业。一位认为写爱情的作品太多,问该看哪些好,怎样提高创作能力,开始写作时可否模仿?另一位穿军装的、眯着眼睛的人(后来听说是大学毕业,特地来为难我们的)问我,“你老实说,你是写什么?”我说喜欢写小说。他又问,“那你一般写什么题材?”我回答,“那要看生活中有什么感动了我。”他又问,“那你说说你写过什么。”于是,我如实地介绍了自己几篇东西的写作过程。他听后,没话说,悻悻地走开。

为代表1班参加演讲比赛,刘伟勋、宋琳和我,躲在寝室里,绞尽脑汁,夜以继日。在全系演讲比赛中,刘伟勋上台演讲,获得第一名,并取得参加全校演讲比赛决赛的资格。

在决赛过程中,我们班同学,特别是宋琳和我最为紧张。当刘伟勋沉稳地走到台上,情绪饱满,慷慨陈词,特别是讲到高潮时,他上身前倾,挥动右手,做出后来被大家称之为“列宁式”姿势时,点燃了全场听众的气氛,我们使劲地为刘伟勋精彩的表现而鼓掌。十几位选手演讲结束后,乔榛、丁建华、童自荣、祝希娟、施融、赵静等特邀演员表演节目。最后宣布决赛结果,刘伟勋的演讲获得一等奖,我们感到非常激动。比赛结束后,我跟他俩一样,领到了一张奖状及奖品:一个精致的办公文具盒。第二天,刘伟勋说,校刊要刊登我们的稿子,青年报也来索稿了。

刊登演讲比赛一等奖稿子的校刊

5月8日,中文系出了件大事,81级一位女生因患精神病闹得很厉害,被关在我们寝室对面房间里。听她同年级的同学说,她来自于湖北武汉,父亲是某商学院院长,家庭教育相当好,四个兄弟姐妹都是大学生。她的高考语文成绩是当地第一名,亲友们对她期望很高。她从小跟着外婆生活。三年前,外婆去世,她很悲伤。不幸,一年前,最疼爱她的大哥,因煤气中毒,死于家中浴盆。这使她的神经受到很大刺激。进校后,她表面上看来,性格开朗,经常在同学们面前侃侃而谈,然而内心受到很大压抑。她有很大的成功欲望,可写了许多东西,不能发表。她有很高的爱情追求,可是谈了几次都遭到失败。虽然她很喜欢一位男生,常在他身边,却只能默默地爱着他。她聪明,有思想,有追求,而这恰恰使她感到自己的缺陷,感觉自己被周围的人淹没了。她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爱情----选择,事业----选择,等等。渐渐地,她就支持不下去了。那天晚上,她一个人点着蜡烛,给那位男生写信,写着写着,就发起病来。同学们发现时,她已经胡言乱语了。送到医院,医生经过检查,在病历上写道:“神经分裂症”,她一看,大声嚷嚷,“这是对我的诬蔑!”医生又写,“严重!”病发后,同学们轮流值班陪伴她。后来,就不知怎么了。可能休学了吧。

命运真是瞬息万变。正当我为毕业分配的动向而担忧时,5月的一天,突然接到通知,说系副主任王铁仙、辅导员周圣伟两位老师找我谈话。我一边走,一边想,他们找我,究竟什么事呢?在路上,就碰到他们俩。王老师说,79级毕业分配初步方案来了。我一听,哦,原来是要谈我分配的事。

来到楼上办公室,一坐下,王老师就问,“你对分配的地方,有什么考虑吗?”我以为,他说的是本省别的地方,就回答,“第一想回温州,其他地方,杭州可以考虑。”王老师说,“不是这个意思。我问你,如果不回本省,去其他省市行吗?”我说:“这不可能,浙江不会没有名额吧。”

周老师在旁边插话,“说明白点,外省市有好单位,我们考虑,你去较合适。”我赶紧声明,“我的志愿是要回本省,我家中情况,你们是知道的。”王老师说:“这我们研究过了。现在问题是,这个单位,别人要去,还去不了。我们综合考虑后,认为你无论思想、专业各方面都较好,所以才找你谈。”我看他们这样讲,就退一步说,“如果组织上决定让我去,我当然要服从,但要看是什么单位。”我暗自想,华东、西北、西南地区不大可能,就说,那是不是北京?他们一听,都笑了。我想了一下,重申道“首先,希望组织上尽量把我分配回本省,离家近一些,好照顾年迈的母亲;至于其他地方,容我再考虑一下。”我向他们提出,会不会还往下分配?他们都表示不会。王老师告诉我,拟分配我去的是教育部。

我听了,心中不免受到震动。我出身于普通工人家庭,在过去生活环境中,从来没有与任何政府部门打过交道,亲戚朋友中,也没有一位在政府机关工作过,更何况国家部委?听了王老师、周老师为我分析的种种利害关系。我表示,“组织上考虑让我去教育部,是我的荣幸,但还是要与家里商量一下。”他们让我回去好好考虑,周老师又叮嘱说,“你赶紧考虑后,给我们回话。”

回寝室后,我的心情平静不下来:如果坚持回浙江,很可能要分回温州老家,最好的单位,也就是温州医学院或温师院;而去北京,去教育部,那里毕竟是首都,是国家部委,那里天地更为广阔!

那些天,许多事情接踵而来。6月8日,校刊发表了我的微型小说《病》,拿到了6元稿费。看到自己写的东西,第一次变成了铅字,还真有点小激动。可一想,读了四年大学,仅仅在校刊发了篇豆腐干文章,太可怜了。学报王效天老师通知我,我那篇有关林斤澜小说评论文章稿有质量,准备留用。我作了些修改,在毕业前交给他,但最后不了了之。

我的毕业文凭   

6月22日下午,向国敏通知我,晚上系里要召开毕业生欢送大会,让我代表毕业生发言。这事来得太突然,我有点措手不及。我搞不清系领导是什么意图,年级有这么多学生干部,为什么让我去代表讲话?过去,我从来没上台讲过话,时间又这么紧,该讲些什么呢?匆匆考虑了一下,刚划拉几个字,就被他们叫走了。进了大礼堂,李老师把我推上台了。台上坐着系里的总支书记、系副主任,还有教师代表、学生代表,台下坐着全系教师和学生,共八、九百人。面对这阵势,我真有点胆却,坐到台上,反而平静下来。待他们讲话后,我上去照着稿子,简短地讲了一遍,就算完成任务了。

论文答辩完成后,同学们整天谈论的就是毕业分配,都焦急地等待着毕业分配方案的消息。上海本地的学生,想着怎样分个好单位,外地学生有的想方设法要留下,有的已在老家做工作。我因为去向已定,心里很放松,但表面上还不能流露出来。

6月23日中午,周老师找我去,正式告诉我,北京单位来人考察了,对我的情况很满意,下午要找我面谈。周老师还说,“系里考虑是不会错的,这个单位相当好,中央办公厅!系里认为,你去很合适。从全年级排队下来,几个党员的单位已确定。我们就提出你作为人选。”

回来后,我想了很多:去中央办公厅工作,太不可思议了!我,原先只是鞋厂的普通工人,现在也只是一名普通大学生,竟然要进入中央核心单位,这将会是多么难得的人生经历啊……

下午,周老师带我到总支办公室,去见中办来的人。他们一个姓陈,一个姓李。老陈把中办的情况介绍了一番。他说,这次中办在全国招收30名大学毕业生,上海5名,其中师大两名,确定政教系1名,中文系1名。到北京后,经过短期培训学习,再分配工作,主要有几个方面:一是秘书工作,如去秘书局;二是行政管理工作,如去中直管理局;三是教学工作;四是档案工作,如去档案馆。他还强调,中办工作既有其优越性,但也有其艰苦性,希望慎重考虑,免得以后反悔。我当即表明了态度。晚饭后,周老师又叫我去,说基本已确定下来,嘱咐我,今后在那样高层次的单位工作,要有魄力,要多思考,少说话。

 我的学士学位证书   

7月6日,我们全班去上海近郊的淀山湖边,举办了大学最后一次也是最盛大的活动。我们一路的歌声,碧波荡漾的湖水,岸边的野餐,远处黄昏中的大观园,形式自由的晚会,所有这一切都令人难忘。此外,全班同学欢聚在倪秀琪家,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7月12日下午,中文系79级毕业生分配方案终于公布。浙江省分配的单位都不是太好,温州市只有一名教育局。如果,我事先未确定去北京中办,那么命运就将是另外的样子。正当同学们为分配单位而奔走焦虑的时候,我却平静地接受大家的祝贺。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吧。看到全年级,最后确定恋爱关系的,只有陆宗英与王怡心,不禁感叹,在面临大学毕业考验前面,能够坚定地走下去,太少见了!

第二天,填报分配志愿。我简单地填了服从组织分配。许多同学脸色苍白,互相打听,互相猜测,找负责分配的老师问这问那,几位老师被撵得东躲西藏。毕竟是决定命运的时代,谁也不能无动于衷。我在与同学说话时,特别谨慎,生怕不小心,伤了别人的心。

毕业纪念册《大学时代》的扉页

接下来几天,同学们相互题词告别。师大为79级每位毕业生,准备了一本纪念册。棕色的封面;第二页上有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大学时代”,中间是刻有太阳鸟的图案,下面印着“华东师范大学”六个字,与我们校徽一样,也是舒同体;第三页是一个篆刻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图章;第四页,写着下面这段话:

人生简直是一座活动的博物馆,每个人都搜寻珍品为她精心装点。而今我们——八三届毕业生,终于有幸为自己的博物馆落成了一所陈列厅:“大学时代”。她即没有迷人的收藏,也谈不上富丽与堂皇;她干脆就是一条路,静静地躺在那里,却如此荡你心弦。

 这是幸会之路:风云突变把我们从大江南北召唤到一处,共同目标又使我们神交颇契。这是求索之路:历挫折而不沉沦,经磨难旋又奋起,我们才得以跻身于先行者的行列,领悟人生真谛,追寻强国之道。这也是登攀之路:四度春秋,我们昼夜驰骋,锐意精进。它载着我们,从荒漠来到绿洲,从昨天奔向明天:它也必将载起整个民族,从徘徊跃向腾飞。

然而我们该走了。——一切已经过去,一切将重新开始。是终点,更是起点。新路有待开拓,前程尚难预料,而希望之光常闪现。未来的历史怎样写?由你自己。中华之业谁负担?靠我们大家!

告别在即。“大学时代”之门正缓缓地合上,她一旦关闭就不再开启。然我们手中这本小册子却就此打开——丽娃河长流在我们心间。

                       一九八三年七月握别之际   

这既是一篇告别感言,也是一篇告别赠言。我不知道它出自谁手。但我要深深感谢他。因为他真切地表达出我们这些人的内心感受,既充满着感慨和激奋,又带着一点淡淡的感伤。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读着这些文字,我总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刘佛年校长的题词  

在纪念册里,老校长刘佛年先生为我们的题词是:“顽强奋斗,作育人才,为教育建设作出贡献。” 大学毕业后,我并没有从事教育工作,但老校长的教诲一直深藏着我心中。

徐中玉先生的题词  

我们中文系主任徐中玉先生题词是:“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实干, 不尚空谈。人类一切价值的成就,都是有志之士实干出来,绝非空谈成功的。”徐先生的题词一直是我的座右铭。如果说自己现在取得了一点儿成绩,完全是靠实干干出来的。

周圣伟老师的题词  

在我的纪念册里,周圣伟老师题写道:“吾闻燕赵自古多豪雄慷慨之士,殆因其地也欤?惟愿长城烟云,壮汝筋骨,大漠风沙,阔汝心胸。邹生此行,必将有所得也,善为其事。”这对于我,既是壮行,也是期盼。

在纪念册“同学寄语”一栏里,共有45位同学为我题词,其中32位同学留了照片。

与我在326室朝夕相处长达三年的同学里,刘伟勋题写的是“苟富贵,毋相忘。”郑文波题写的是,“当官时,想想老百姓;发财时,不忘穷朋友。友谊和挚情可填平一切鸿沟。十年,二十年后,想想我们此时。无论何时何地,我还是称你为老弟。”林孙珍题写的是,“你是幸运的,而我,并不能比阿棠更有出息。因为命运的小舟,已驶入僻静的港湾,我可以休息了,从此后,质本洁来还洁去,与天无争,与人无争,与文无争,采野果以充饥,吟‘式微’以清心,此生足矣!莫为我悲伤,莫为我叹息,也无须说那句揪心的‘再见’,只盼你常记着,广丰的‘小木匠’,曾与你温州的‘小鞋匠’同窗四载,兄弟一场!”李柱梁所题写的是“要我中华争上游,吾辈当为大丈夫。”

其他男同学中,刘金虎的题词最为抒情:“朋友,还记得么?雁荡风雨中,眼镜丢了,胶卷丢了,似乎一切身外之物都丢了,唯有友谊长存。她伴随我们从昨天到今天,并走向明天。”作为浙江老乡,一年前的暑假,我与他结伴同游雁荡山,他不小心丢了许多东西。最难得的是韦益飞,他用毛笔隶书体写道 “人有悲欢离合,棋有强弱输赢。但愿人长久,来日共一枰。”看到他的题词,我便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位经常躺在床上、被同学们戏称为“奥勃洛莫夫”的棋友,想起我们在一起下围棋的时光。

汪保鸽题写的,令我为之动情,“我有哥哥,但是从未从他那儿感受到兄长爱抚,现在却在你身上得到了。相似的性格、相似的爱好,将我们的心系得紧紧。我是多么珍惜我们的友谊啊!好在我们每年都有欢聚的时刻,我将像迎接节日似地等待着它。” 没有想到,在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每年都有欢聚的时刻”了。

而宋琳题写的,让我更为动情,“我会常给你写信的,会经常盼望你很好听的唠唠叨叨,只要我还记得我的哥哥,就不可能忘记你,不可能。我甚至预感到分别后的孤独,很难想象没有你在,我就能处理好一切事情。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一个发育不全的孩子。尽管生活已经教给我许多,但我依然没有学会。现在,我要试着自己走路了,像你那样,像大人那样自信地走路,你高兴吗?以后,当每年秋天到来的时候,不要忘了给我寄来一枚红叶。我会把它们收集起来,默默地记录你的人生,默默地点缀我的人生。” 分别后,我俩见面不多,但我一直默默注视着他。这么多年,他有过坎坷,但他一直自信地走在他所钟爱的诗歌创作道路上,并且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

在“同学寄语”中,班里的女同学题大都写得言简意赅。屠茂芹题写的是,“谨慎,细心,使我们女性自叹不如。”孙美青题写的是,“我冒然地提出起笔,却再也不敢轻举妄言。因为站在我面前的是未来的布尔什维克史。”倪秀琪题写的是,“我北上之行一无所获,愿你不虚此行。”王丽萍题写的是,“希望属于强者。”王怡心题写的是,“乡风润京都。”谢敏华题写得长一些,“在机灵的人们中间,你显得笨拙,在善言的人们中间,你显得沉默,然而……笨鸟先飞。”杨友苏题写的是,“好风凭借力,送君上青云”。在她的旁边,郑蔚题道,“你是帆,不是风筝。”我想,他是希望我不要像风筝那样随风飘去,而要像帆那样在风中挺立吧(其他同学的题词,恕不一一抄录)。

所有同学的题词,各具特色,都从不同角度,给了我勉励与鼓舞。

中文系79级1班毕业合影 

毕业分配方案一上报,大局已定。上海同学多数都回家了。外地同学只能在校等待结果,有的开始准备行装。闲来无事,那天,在杭州老乡寝室里,有人给我看手相说,从事业线来看,多经转折,当中有停顿,以后会转变,可工作到晚年;从爱情线来看,有过早恋,以后先是你追她,之后她追你,以后家庭生活平稳,白头到老;身体状况,没大毛病,有小毛病。对此,我一笑了之。

7月18日,全年级150多位同学集中在科学会堂,刘书记讲话后,袁老师讲了注意事项,正要宣布分配结果,突然接到市里通知,分配结果推迟到第二天下午。同学们顿时哗然。

第二天,中文系毕业分配结果终于宣布。几家欢乐几家愁。分配最好也最令羡慕的,当然是留校。其中,有一班宋琳,三班程怡,四班查建渝、向国敏。我们一班上海同学里,刘传勋分到上海外语学院,朱大可分到上海财经学院,吴祖荣分到上海教育局,杨友苏分到上海纺织局,倪秀琪去机电一局。外地同学里,郑文波分到四川师范学院,刘金虎分到浙江农业大学,屠茂芹分到山东曲阜师院,李柱梁分到安徽农学院皖北分院,林孙珍等几位分在师专和党校。其余同学,无论上海还是外地,基本上都分在中学。比较特别的是朱必义,他分到新疆日报汉文编辑部。

 中文系79级毕业合影

7月20日晚上,我离别母校和同学的时候到了。班里许多同学,包括四位女同学都来送我,那队伍真是浩浩荡荡。刚到校大门口,67路车马上就到了,来不及与同学们一一握别,就被拥上车。我只能连连喊道,谢谢你们,再见啦!

车子开动了,同学们的身影渐渐远去,我的心中涌上了难以言语的伤感:四年是个不短的时间,同学们朝夕相处,留下了多少难忘的记忆!今天分别,从此天各一方,何日再相见……

2019年7月1日完成于北京甜水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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