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脸

                                张恩会



   正在读书，无意中瞥见妻子那含蓄的目光正默默地凝望着我，于是我诧异地问：“你——？”“我在读你。”“读我什么？”“读你这张脸呀”。

真有趣，脸也能读么？

低头一想，我不也每天在读别人的脸吗。那些美丽的脸，丑陋的脸：善良的脸，狡诈的脸；稚嫩的脸，深沉的脸……最难忘的还是贝多芬那张脸：在他那张褐色而悲壮的脸上，一双犷野的眼睛“燃烧着一股奇异的威力，使所有见到他的人为之震慑。”伟人的脸，往往具有着平庸之辈所没有的高贵气质和丰富内涵，犹如一部巨著，使读了它的人不断走出琐屑，摆脱庸俗，向往崇高与永恒。

如今，人们似乎变得更喜欢光顾自己的脸。摩登的男男女女陆续步入美容厅，要求美容师来一场改头换面的“革命”。但我却发现，他们那“革命”过的脸面尽管俊俏了许多，但所透射出的知识深度和修养深度仍如先前：大部头仍然是大部头，小册子依然是小册子。说真的，读后者远不如读那位台湾光头谐星凌峰的尊容够味儿，尽管连凌峰自己也认为“很沧桑”、“很苦难”。

从美学意义上讲，贝多芬脸上所表现出的悲壮，以及凌峰那副尊容之沧桑，又何尝不是一种美？！与那些奶油小生、窈窕淑女相比，是一种内涵更丰富更深刻的美，它不象漂亮那样易逝，只会随着成熟而更富于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