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没收每个人的犹豫,也赐下勇气。 两年前我还是个稚嫩的新生,现在却越发感觉到校园如同将要送别孩儿的母亲,温柔可亲。 当我走在熟悉的路上,看落叶和尘土,路过的晚辈。意识到在这里的一切都将走向既定的终局。 只一轮四季的距离。 而事实上征途已经开始。我们各自寻找出路,继续学习,找一些或短或长的工作增添履历,作为磨砺。 大二的暑假我曾于电视台实习,如今想来,酸甜苦辣同至,而快乐居多。谁能想那时的我竟每天期待着实习结束? 这样的经历人皆有之,一个朋友就坦言,他最印象深刻的还是高三毕业暑假的打工经历。 适逢高考出分,他的答卷不甚理想。他的父亲一气之下把他送去了工地。那是片未来会立起高楼的土地。而他要为这些以后的繁华出一份微不足道的力气。于是我的朋友,戴上掉漆的安全帽,穿上纯白的无袖T恤,肩膀上挂着奶奶给他准备的湿毛巾。 每天轻装上阵,黄昏负重回家。 当他干活时,总有一个人在不远处看着,仔细一看,原来是老爸在那里张望。不知是否是巧合,工地离他的母校很近。时值假期,却仍然能看到路过的低年级学生,少年们有说有笑,经过工地时眼神也不会瞄上哪怕一眼。很多同事坐在靠街道的阴凉下休息,不包括他。尽管如此,朋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熟悉的同学三五成群的在走过来!他心跳剧烈的如同雷鸣,近了,越来越近了! 把钢帽压低,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脚底的球星战靴和布满砂砾的工地越发的排斥,汗湿的泛黄T恤在诉说苦累,太阳烧的他脸庞发红。“或许我该先打个招呼?我要不要向他们招手?怎么办?”滴答滴答滴答,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却看见渐行渐远的背影。 原来也是过路人。 搬砖的日子仿佛无止境。工头算工钱时,算的是和工头一样的最高标准。当朋友接过工头递来的一大叠红纸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在短暂的蒙圈后,随之而来的是泉水般涌现的快乐,他自由了!吃的苦,流的汗成为了这丰厚的报酬。想起就要和安全帽道别,他异常不舍。 好景不长。回家后他的工资就被父亲没收了,并归还给工地。留给他两张聊以纪念。 “年纪这么小能搬几块砖?拿的钱就和工头一样多了?” 我不知道朋友拿着他的两百,会是什么心情和姿态。但想来大差不差,他一定笑的像个孩子。 回想以前的自己,总有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昂扬态度。甚至妄想以鲁迅先生在热风里的那句“炬火与光”为人生信条。殊不知在实现大爱的路上布满荆棘,途中风云莫测,光与暗的交织下是一片晦涩的谜团,看不完也走不穿。 愚公移山。 每个人似乎都懂得“愚公不愚,智叟不智”这个道理。但后来的我们,成为愚公了吗?更残酷的想,愚公的无穷尽的子孙后代,全部会是愚公吗? 和室友们告别的前一天,我们一同整理寝室,彻彻底底的。 无论我们怎么意犹未尽,这都是大学时期的最后一个暑假了。甚至从某种程度而言,接下来的大学时光,也是一个漫长的准备毕业作品并等待答辩的假期。 我丢掉了许多东西。包括一些一直没舍得扔的手写清单。如果不扔掉,就只能积灰,积越来越多的灰。 但倘若是在记忆里,它就永远是新的。 和承一起扫了地上的灰,拖走不知何时留下的饮料和酒的印记。直到干干净净的像大一刚成为免检寝室的时候。 翔一直在听他的CD,他说那比网易云上的无损更值得。 坐在座位上,一回头就能看见寝室长干净利落的寸头。头发好像长了些,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六月底,学校附近的地铁五号线就开始运行了。学校里我敬爱的学长学姐们却已各自乘奔御风,飞到那些花儿该去的地方了。我庆幸自己仍有机会体验这便利。 正如每个人都渴望复兴号。更多时候却看见迎接自己的仍然是和谐号,那个曾经最先进的动车组。 世界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人生亦然。 有一天人们发现,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于是船出现了。当我们发现循规蹈矩的行走,终有一天路有尽头的时候。我们看向了天空和她身后的星辰。绝不放弃希望。 苦尽甘来踏天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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