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喜欢蒋捷的这首虞美人,竟是因为沧月的《剑歌》——“雨从檐口的瓦当上飞泻而下,仿佛是密而厚的珠帘,将湛碧楼上对饮的两人与外面隔了开来。外面是喧嚣沸腾的雨声,楼上却红烛高烧,罗幕低垂,静谧得连风都倦然欲憩。”就被这样一段文字,带进了故事里。似乎看见那韶华正好时退居西泠的女侠,那风华正茂时叱咤江湖的剑客,就这样在大雨如倾的长夜沽酒比剑,听雨,谈天,话江湖。 我喜欢雨天,喜欢听雨,喜欢空气中泥土被雨水涤荡后散发出的气息,醇厚却又清雅。我喜欢雨天,喜欢坐在窗前,抱一本书在胸前,也不读,喜欢傻傻的撑着下巴坐着,看雨珠坠成帘跌落人间。我喜欢雨天,喜欢在雨中流连,喜欢看那花儿草儿被雨淋成湿哒哒的样子,却在雨霁时依旧姿态傲然。 春天的雨,沾衣欲湿,吹面不寒,似儒雅的文士,不急不慢。 夏天的雨,水幕如天,惊荷唤蛙,似顽皮的孩子,欢脱跳跃。 秋天的雨,滴落梧桐,风起飒飒,似盼归的游子,情思缱绻。 生在北方,冬天便只有雪了,“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虽无友人约酒夜话,却可雪夜闭门读“禁书”。 又下起了雨,我窝在床上,听雨打屋檐,“噼啪”、“噼啪”……似时针催着流年,“滴答”、“滴答”……时针悄悄转了一年又一年,终于从豆蔻,蹉跎到了花信。 窗外雨声淅沥,卧室钟声喈喈,我看着秒针一圈圈地走动,猛然惊醒——我距离三十岁竟这般近了!我将时钟的电池取出,似乎这样便能阻止时间,雨声也识相地变缓了,我静静地听着,细细地数着流年,然后在梦中约见明天。 ——六月雪于2019.4.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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