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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驾卤薄 “轻松读史之——大唐三百年”第一篇 创始团队：最初的神明（54） 王世充想要登上帝位，比李渊、李密他们困难。原因有点搞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民间流传一首《桃李子歌》，说姓李的要得天下。王世充现改姓也来不及了，只能想别的办法。 可以有姓李的歌谣，就不能有姓王的故事吗？ 洛阳城里有个道士，叫桓法嗣，向王世充献了本奇书，叫《孔子闭房记》。说是奇书，因为此书有多个版本。除了书名一样，内容各不相同。孔子他老人家名气大、威望高，又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所以汉朝以后，凡想改朝换代的，就把这个书拿出来，重新编辑出版。孔子老先生除了有个冠名权，其它的事一概由后来的小编作主。 桓法嗣主编的这个版本，里头有张图，画一个人拿着根木杆，前面赶了头羊。桓法嗣解释说：“羊代表隋朝‘杨’氏，一干是个‘王’字。王在杨后，这是姓王的要代杨氏而立啊！”又找了两本庄子的书，一本叫《人间世》，一本叫《德充符》，凑到一块叫‘德充世间’。意思庄子他老人家早就预言过了：一个叫‘世充’的人将横空出世、解救天下。 孔子和庄子两位大人物都到场了，等于儒家道家一齐给予认证，再加上图文并茂、解说严谨，这样差不多可以了吧。反正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又一贯爱编书写书，对上个把名字还不是易如反掌。 王世充呢？听闻此事，喜曰：“天命也！”拜受之。 为了进一步烘托氛围，又派人抓来些大鸟，拴上写着‘符命’的丝巾，然后放生。‘符命’是个什么东西？大约就是些浅显易懂的预言。王莽当年搞了块白色的石头，红笔写上八个大字：‘告安汉公莽为皇帝。’那个就是符命。凡有人献上系着符命的鸟，无官的给官、有官的升级。估计那几天洛阳城里搞推拿的大夫比较吃香——人人仰头望天，盼着好运气落到自己头上。 这么搞了一阵子，王世充就开始准备禅代大礼了。 这也是个老把戏，前段时间李渊刚在长安排演过一次。不过咱们老祖宗是最讲究仪式的，尽管大家心知肚明，但事情还是要严格照规矩来。 先是‘受九锡’。‘锡’同‘赐’，就是对有特别功劳的大臣，皇上赐予九种特殊待遇。一般情况下，你听到说谁谁谁‘受九锡’，那基本上就意味着要换皇上了。 第二步是百官劝进。有人来献符命，等于老天爷已经发话。这时候就该底下人张罗了：组织集会、发表演说，主题是劝说某人，就是那个距皇帝宝座最近的人：不能懈怠啊，还要继续努力，争取更大进步。所以叫‘劝进’。 二把手再进一步还能往哪里去呢？所以第三步，就是那个目前还坐在龙椅上的人，自觉下个通知：天下丧乱、我坐这个位置，实在内心有愧啊。某某劳苦功高、老天又已经表示明显偏爱，皇帝轮流做，今天到你家，要不咱俩换换？ 这一步经常出点差错，因为人都是上去容易下来难。到王世充这里，也不那么顺当。 底下人去见皇泰帝，说：“天命不常，郑王（王世充）功德盛大。陛下要不效法尧舜，禅让交班算了。” 杨侗一听，火冒三丈：“天下，是高祖（隋文帝）得来的天下。东都，是世祖（隋炀帝）营建的东都。如我大隋命不该绝，这话等于谋反。如天要亡隋，还搞这些名堂干啥！”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当领导的气派？但从另一个角度，也看出杨侗的幼稚：眼看小命都要保不住了，还争什么名位！ 王世充听到这消息，心里有点恼火：这小孩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但程序没走完，也不便当场撕破脸，只好耐着性子，再派人传话：“国家现在这个样子，需年长者来领导。等天下安定，再把这位置还给你就是了。” 杨侗不配合，王世充干脆就把他撇开，自己唱起了独角戏。后面的事，‘皇泰主皆不知也。’ 先是把第三步走完：以杨侗名义下个交班的文告。这个文告不是一下了之，而是要下四次——因为按规矩，王世充要推让三次，实在迫不得已才接受。 第四步，才是举办登极大典。619年4月7日，‘王世充备法驾入宫，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开明。’定国号为‘郑’。事情到此才算基本大功告成。后面就是一干手下加官进爵了。 把这个事情介绍这么详细，不是因为这个事本身有多大意思。在现代人眼里，这事既刻板、又可笑，颇象场闹剧。但就是在这个闹剧背后，隐藏着古人的一个智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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