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名《倦夜》，夜即是夜里，而重点是“倦”。先有“倦”之情，情动于心，缀辞以写心，出语而成诗。故诗即是“倦”情之所泻。诗成之后，才给予这首诗以《倦夜》这个诗名。而这个《倦夜》，到底是哪一夜呢？是不能具体到哪一夜的。杜甫诗中所写的那个夜晚，是“倦”的感受，之前的许多夜，也是类似的感受，同是“倦夜”。自是“倦”情慢慢积聚，到了那一夜才用文字表达出感受。往后的夜，也会是“倦夜”。 夜里的景致，大都相同。所能看到的，所能听到的，也就是漆黑的夜、月亮、灯光、霜露、树影、虫鸟之鸣、风雨之声、萤火虫之类。不同的季节，冬夜寒，夏夜热。而就这些东西，成就了无数首咏夜的经典诗词。这些物象，虽然有功劳，但是只是“功狗”，能够调用他们，写入诗句，表达情感的诗人，才是“功人”。 夜里的相似景致，不同的诗人写入诗中，却能表达出许许多多不同的感情。同一诗人在情感不同的时候，也是那样。自是诗人从当时内心带有的情绪出发，悲伤时，所看到的尽是悲伤；忧虑时，则是忧虑；烦恼时，则是烦恼；喜悦时，则都是喜悦；许多情感夹杂时，则看到的景致也带着复杂的情感。 杜甫这首《倦夜》，前三联虽然都是写景，但人读之，可以感受到满满是悲伤、凄苦的情绪，夜景虽美，却让人一点也不能领略到其中的美好。可见杜甫当时的内心自然也是满满的忧伤苦闷。“万事干戈里”，个人在那样环境下，深受其苦，却无能为力。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整日忧虑重重，烦恼侵人，以忧愁为伴，没有一刻能够觉得安稳。在那样的情绪下，夜对他来说，真是漫长的折磨。忍受着，忍受着，不知不觉中夜又很快将要过去。转而悲慨世间过得好快，真想停留在某个瞬间，哪怕是忍受煎迫的时刻。想到未来还将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夜，重复上演，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苦恼不已。而更担心的是，未来还要更糟糕，可能还不如今日这样，虽然煎熬，但犹能安稳度过一夜。不敢想象，未来更加的糟糕的境况，将怎样度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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