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夏

静夜思5z1fvqel 2019-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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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枫林主人诵 / 吉米

惜夏来自枫林小主 06:18

正午的阳光，十分毒烈，胳膊腿脚地投进去，体内的潮气便在刹那间蒸散，我的心，明窗洞启，里里外外，跟着一片豁亮。干爽的T恤白得刺眼，轻快的裤管掠过微风，再没有捆手捆脚的缠绕了，再没有灰天暗地的阴郁，万事万物，活跃在一年一度的盛夏，茁壮，丰美。

我不再是那个清瘦的少年，不再是那个眉额发亮的青年，不会在热得烫脚的田野赤足飞奔，更不会坐在柳下，闭着眼听头上的风声如雨。当空的骄阳，晒红了榕树上扇形的榕花，也晒黑了那年在背心外露出的手臂。那是多么精干的手臂，细细弱弱，不足一握，却可以拎得动满满的水桶，折得弯一人高的蓖麻。提着晒出塑料味儿的凉鞋，光着脚踏进路边的水渠，清凉的流水，洗得掉麦田的颜色，却洗不掉脚上的凉鞋印。金黄的麦芒，发出摩擦的碎响，似乎轻轻一碰就能碰掉饱满的麦粒。野草铺向天边，顺着绿野相夹的小径，可以看得见那座青砖青瓦的古庙。云朵在天边涌起，高岗上站着的绿树，现在把它们衬得更高，更白。

瘦削的身体，吸一口气就能显出肋骨，可身体上的脑袋，却可以戴得住大人的草帽。炎热而寂静的正午，踩着轻悄的步子回家，厉害的大人用指甲一挠，我的胳膊便露出无法说谎的白印。他们不许我再去池塘游泳，用手推着我到大门外罚站，头上敲一记毛栗子，热得可以冒火，脚下画个圈儿，便是无法跨越的城池。邻家有人偷偷送来一顶草帽，我闻了闻帽圈上刺鼻的汗味，死活都不肯要，她一把扣在我的头上，摇晃着脑后的小辫说了一句，看看晒不死你。

今年夏天，亘古的阳光依旧炎热，可我只会贪图街道上清凉的槐阴。路边的冷饮店，摆着小时候没有喝过的酸奶，高大的树枝上，挂着一只小时候没有见过的风筝。紫红的城墙，分割着一如从前的蓝天，厚重的宫门与苍古的松柏，散发着类似故乡的地基上，充满潮味的气息。我知道，这样的气息，会引来北方的山雨，太阳偏西之后，桔色的天空，便会飘来青墨色的雨云。

大块的雨云，带来磅礴的大雨。大雨过后，城西的环桥上，便会架起一道七彩的虹。阳光再次从云隙闪现，城市与我的肩头，将会接受一道犹如神之光芒的照射。这道光，从侧面投落，像穿透习惯而麻木的生活，只为给我一个含带秩序的提醒。我喜欢这样的提醒，这令人内心一颤的提醒，足可以使人记住这个夏天。这个夏天，不可多得，今生今世，无复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