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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大山走来——陈庆珠

 万博收藏之家 2019-07-17

“开门见山”,这是我老家人们的口头禅,我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山窝窝里度过的。我7岁跟大人上山砍柴,从此天天同山打交道,与山结下了不解之缘。尽管童年的生活苦涩难熬,但我却从大山那里领略到许多温馨和快慰。山里的清泉可以解渴,山里的野果可以充饥,山里的野花香气扑鼻,在山里,我还能和山友们学哼几道山歌。每当我遇到伤心事儿就跑到山里哭泣,而高兴的时候就面向崖壁引吭高歌。这样,大山的形与影在我的人生旅途中留下了一个甜甜的梦 。后来我远离了老家的山窝窝,走向更多的大山。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几乎游遍了广西的名山大川,国内的一些名山也留下了我的足迹。最令我着迷的是湖南湘西张家界,自1988年起,我先后15次到这个世界级风景名胜区进行踏勘和写生。

《太鲁阁秘语》2012年0.48平

大山是大自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大山与人类的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山为人类的生存所提供资源数不胜数。我发现大山给人的美感是丰富多彩的。首先是山的轮廓,它像五线谱上的音律,忽高忽低,忽起忽伏,忽远忽近,忽疏忽密,极富节奏感。基准是大山的形体,既有高耸入云的莽莽大山,也有逶迤延绵的低矮群山,还有亭亭玉立的孤峰,更有千姿百态的群峰。山的形象或雄伟、险峻、巍峨、或清秀、瑰丽、奇特。近观山石,其纹理与构造自然天成,鬼斧神工,形态各异。大山是绿色植物的温床,各种树木的摇篮,各类植物及它们的发芽、成长、老化,它们的要、干、枝、叶、花、果,一年四季的荣枯兴衰,都有变化无穷的优美形态和绚丽斑斓的丰富色彩。山石的绿树的巧妙结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构成一道诱人的风景线,产生刚与柔、明与暗、虚与实、艳与素等多种对比,具有强烈的震撼力,特别是在悬崖峭壁上或在石缝中顽强生长出来的虬曲老松,更有画龙点睛之妙。由于地热的因素,每当大雨过后或清晨,水汽蒸发而形成的山雾和云海,构成扑朔迷离的神奇美妙的景观。山泉、瀑布、溪流是大山涌动的血脉,山上的飞鸟和走兽是大山鲜活的灵魂,还有大山的春、夏、秋、冬,阴、晴、雨、雪等时空变化,以及日出日落所赋予大山神奇变幻的色彩,构成大山博大精深的魂魄。

《剑河通天》2010年0.48平米

毛泽东主席曾心潮澎湃地感叹:“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古往今来,多少仁人志士为保卫祖国的壮丽河山抛头颅、洒热血,多少像李白、杜甫、苏东坡、陆游和欧阳修那样的诗人出于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而留下许多旷世赞美诗篇。在中国画坛上,自隋朝始就有人通过绘画形式描绘山水。到了唐宁,由吴道子、李思训、王维等人的积极倡导而形成的特有画种——山水画,之后经荆活、范宽、马远、石涛等人的创新和发展,使山水画不断发展,源远流长,经久不衰。近代传入中国的西洋画种——风景画,扑鼻上也是山水画。山水画也好,风景画也罢,大山都是它们的重要表现对象。一代宗师刘海粟在90岁高龄之际实现了他十上黄山的伟大壮举。历代大师们对大山如此的崇拜。说明他们对大山都各有所钟。我不是大师,不敢谬说对大山有深刻的理解,但就我个人平生的体验,我感觉大山在我心里中所铭刻的烙印,是任凭风沙和骤雨都难以冲刷和填平的,我对大山的爱恋之情,是任凭岁月的久远也绝不会淡漠的。

《绿岛晨光》2010年0.48平米

我爱看山,爱爬山,更爱画山。一年一度带领学生外出实习时,我喜欢把他们带到边远的山乡去写生。每当我投入大山的怀抱,就像有使不完的劲。每每在绘画的间隙,我年轻学生比赛登山,学生们形容我走起路来“快步如飞”。有一次,我携一位画友乘车登上海拔1700多米高的大明山去写生,奇特的高山风物把我们迷住,只顾纵情作画,竟忘了乘车回程的时间,当我们回到乘车地点时,车子早已开走,我们只好步行下山,从山上到山脚路程是30公里。摸黑走这么远的山路,跌跌撞撞在所难免,干渴和饥饿更不用说,但我们心里装满了高山风物的神采,便仍是“一路春风一路歌”。当我们回到山脚宿营地时,已是晚上10点多。又有一次,我独自一人在密林中行走,不小心捅破了马峰窝,霎时间雨点般的马蜂向我袭来,我立即将随身带的画具当刀枪,与“顽敌”进行殊死搏斗,马峰终于被赶跑了,但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走起路来已是歪歪斜斜。恰好这时遇到一个上山砍柴的老农,他将随身带祖传药酒给我涂擦和饮用,经他查看,才知道我身上被蜇了12下,他说再迟一个钟头就难以救治了,多亏他帮我捡回了一条命。还有一次,我在张家界黄石寨后山悬崖边上发现一处妙景,由于悬崖边缘长满杂草和灌木,挡住了视线,我用棍子扑打这些杂草和丛叶,折腾了半个多钟头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只好踮起脚尖,一手抓住一根树枝,一手拿着相机,身子向外倾斜进行拍照。拍完照,我如获至宝,满心欢喜。但是到了晚上,横竖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恍惚觉得还在那悬崖边上。我想,万一抓的树枝折断了,或者万一脚下打滑下深渊……越想越心惊肉跳。

《洁白大明山》2008年0.48平米

我热爱大山,熟悉大山,理所当然要表现大山。大山的魂魄成为我绘画艺术的主旋律。记得在一次回答记者提问时我这样说道:“我是大山的儿子,我要讴歌大山。”这是我的誓言,是我今生今世为人作画的座右铭。

本文原载《南宁日报》199812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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