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论》六经辨证及临床应用33

导读前面已经讲完了少阴病，今天继续跟大家讲解厥阴病。

一、厥阴病定义

我们再讲厥阴病。那么，厥阴病到底是个什么病呢？所以厥阴病有些医家说非常不好理解，有些说是千古疑案。但是，我们结合整个中医的理论体系来考虑，厥阴是两阴交尽的一个状态，“尽”就是到了极端，阴最少的时候，阴到了极端的时候，自然阳就出来了，所以刚好是盛极而衰，衰极而盛这样一个互相交替的过程，是阴阳消长的最后关头，最后阶段。祝味菊说：“厥阴之为病，正邪相搏，存亡危急之秋，体工最后之反抗也。”看到没有，正邪交争到最后的时候，最后危急存亡之秋，这个时候邪气也不是特别的强大，正气也不是特别的强大，你到最后的生死关头的时候，体工做最后的反攻一击的时候，我们叫厥阴。病位在半表半里，厥阴是半表半里阴证。

二、厥阴病提纲

厥阴病的提纲是“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所以这个话，大家很不好理解。其实，用乌梅丸治疗蛔厥，为什么称为厥阴病？我个人理解是这样的，第一，它病位在半表半里，蛔厥引起这种四肢厥冷，四肢严重的时候，出现我们现代医学说的疼痛性休克，严重的时候是呕吐蛔虫，呕吐苦胆水的过程，所以让张仲景感觉它是一种在半表半里的的状态，但是这种患者痛的很厉害的时候，手足厥冷，甚至出现昏迷，出现疼痛性休克。在当时来说，蛔厥相当于我们现代一些胆道蛔虫症，这蛔虫里面多了的话就到处乱钻，有些钻到胆道里面，有些钻到胰腺里面。一钻到胆道里面，引起剧烈的胆绞痛，这在当时没有手术的年代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急危重症。

这种急危重症，在当时张仲景看来的话，又不像是少阴病的状态，也不像阳明病的那种状态。它有一些症状，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心中疼热。蛔虫在里面扰动以后，胆热很旺，气往上撞，当然它这个是综合性的提纲，不等于蛔厥都会出现这些症状，出现一部分症状。所以这个时候，乌梅丸它所治的类似于我们现代所说的像胆道蛔虫引起那种胆绞痛的症状。当蛔虫安静的时候不动的时候好像就没事了，但蛔虫一动，一下胆绞痛发的很厉害。这个时候，就是一种厥阴状态。

当然我们现在把厥阴病拓展，就像祝味菊说的，在外感热病，在最后危急存亡的关头的时候就属于这种厥阴病，阴尽出阳的时候，我们同样也可以用这个乌梅丸来治疗。当然，我们现在治疗很多内伤杂病，它没有像张仲景内伤杂病中当时病情发展非常激烈，表现的非常严重，往往是许多慢性病，慢性病同样也会出现许多厥阴的状态。

三、病案举例

比如说这个病人，是别人介绍过来看的。她表现为胃肠道方面不适，已经在消化科看了三四年了，一直看，看不好，也住过院，看不好，最后过来找我看。反复的胃腹部胀痛，伴有腹泻三年多，消化科用中药西药调治三年，效果不好。也曾住过院，2015年1月在消化科住院胃镜检查是慢性非萎缩性胃窦炎，肠镜没有发现异常，出院的时候，通过检查诊断为慢性胰腺炎、胃下垂、慢性胃炎、肝囊肿这些。

患者反复发作性的胃脘胀痛，胃腹胀痛，伴有腹泻，泻下白色的粘状物，有点像肠炎的表现，但是肠镜检查没有发现异常，每天拉好几次，拉的大便粘状、冻状，而且又臭。没有明显的口干口苦，胃口还可以，长期睡眠不好，然后患者平时的体质状态是怎样的呢？怕冷，非常怕冷，形体是比较干瘦的，是一个瘦弱的老年女性患者，皮肤偏暗，不是白白嫩嫩的那种状态，很暗黄，暗而黄的肤色，容易疲劳，非常疲倦，经常发口腔溃疡，舌质淡暗，舌苔淡黄腻，脉沉弦细。

那么这么一个状态，我们来看，应该是个什么的状态，应该怎样去辨证，它是不是一个寒热错杂的状态，你看它既有寒证，平常很怕冷，又很疲劳，舌质又是淡暗的，脉又是沉细的，这都是一个里虚寒的表现，但是它又有热的一面，每天拉肚子几次，拉的大便很臭，白色粘状物来看，它又是一个寒性的东西。腹泻，多见于太阴病，又有热证，热又像阳明、少阳，经常发口腔溃疡，我们常说的上火，苔很黄，像热证，但又有虚寒证。我们怎么理解，大家怎么分析？如果你们来接诊这个病人的时候。

在消化科看了三年多时间，竟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而这个病人后来在我这里最后彻底解决了。包括她后来在我这里看腰痛，看结石，都在我这里看。她的肠胃系统一直没有再发了，那就说这里给她治彻底了。所以从这里我们就要会分析，她就是属于一个厥阴的状态。

我们前面在讲六经的时候，我们讲这种寒热错杂的状态，有两种状态，第一，体内虚寒，如果不是很严重的时候，它是落在太阴，少阳跟太阴的合病状态，泻心汤、柴桂姜这样的状态，但如果体内虚寒很严重，体内的机能虚衰的比较严重的时候，它就落在少阴上面去了，少阴和阳明合病或者少阳和少阴合病，就是一种厥阴的状态。我们理解厥阴，应该这么理解，就很好抓了。厥阴实际上就是一种机体虚衰到了极点，虚衰到了少阴的状态。但是它跟少阴不同，它又有一定程度的火热的表现。这样的话，表现在阳明的热或者少阳的热，合在一起就是一种厥阴的状态。

那么回过头来，刚才有人问了，在临床上常见的温潜法是不是属于厥阴状态？我个人认为临床上使用的温潜法，用附子扶阳，加潜镇药潜降虚火，如果虚火比较严重的话，甚至可以加黄连黄柏来泻火，封髓丹不就是以黄柏泻火吗？实际上的话，少阴阳衰到了极点的时候，出现一个虚火上浮、上越或外越，我们温阳的基础上，潜镇甚至泻火的方法，我认为都属于厥阴状态。这样一理解的话，我们在临床上，厥阴的机会是非常多的，也不是单单的只用乌梅丸。

所以我经常是用附子加温潜，再加交泰丸。交泰丸是黄连、肉桂，黄连可以泻火，或者是潜阳丹合封髓丹。潜阳封髓丹治疗虚火的病，实际上就是一种厥阴的状态。所以这里弄清楚了以后，我们就知道了，这个病人表现的主证，因为它是以下利为主，下利白冻状的东西，但是大便又臭，所以的话，我们不选用潜阳丹，也不选用封髓丹，我们选用乌梅丸，因为乌梅丸是既治蛔厥，又主久利，它能够主久利。

我在乌梅丸的基础上加上了木香、苏梗，因为她胃腹胀痛，苏梗和木香能够行气止痛。就这么一个方，吃了七副以后，就明显好转了，胃腹疼痛就基本消失了，然后大便已经成形，不拉肚子了，所以后来又加减吃了几次，前前后后，大概一个多月时间就彻底治愈了，所以这个就是乌梅丸。

四、乌梅丸临床运用

乌梅丸我们现在在临床上用的机会很多，不一定就是治蛔虫病。我用乌梅丸治过很多病，包括皮肤病：荨麻疹，包括咳嗽，包括很多的，当然也有胃肠系统的疾病，还包括亚健康状态的一个体质调整，都有用乌梅丸的机会。那么我们如何去抓住乌梅丸的方证呢？这个才是最关键的。你说它在厥阴，厥阴这种寒热错杂怎么去抓它，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它属于厥阴病，第二，根据《伤寒论》里面的条文来抓它，但这种，目前在临床上，机会比较少，特别这种蛔厥，我们现在看到蛔虫病吗？除了我们小时候能看到，现在几乎都看不到了。现在用肠虫清这么一杀，很多小孩子吃了以后，即使有蛔虫，蛔虫都已经被融化了，你看都看不到。不像以前用中药一打，很多蛔虫出来了，现在都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蛔虫。久利久泻这个是用乌梅丸常用的方向，很多一些慢性的结肠炎、溃疡性结肠炎，或者其他引起的慢性腹泻，都有用乌梅丸的机会。

但是你不能说所有的腹泻都用乌梅丸，我们怎么去抓？实际的话，抓这么几个状态，特别从体质上我们可以看得出来。很多一些人，特别现在一些公司的白领高管，长期的应酬，熬夜，平常缺乏锻炼，看上去体质很强壮，应酬多，吃得多，舌苔厚腻或者黄厚腻，长期应酬多，喝酒抽烟多，酒啊喝的最多，伤了肠胃，很多的肠胃不适，肠胃不适就经常拉肚子，大便不成形，吃点凉的就拉肚子，稍微吃点辛辣的也拉肚子，拉的大便偏臭，人又很疲倦很累，怕冷，有些没有明显的怕冷，这都是可以的，有的时候手脚冷。

这样的一个看上去既有湿热的征象，腹泻、大便臭、口干口苦，舌苔黄厚腻，甚至有些舌红，这都是湿热的表现，另外一些虚寒的表现，人很疲倦，怕冷，手脚冷，胃不能受凉，肚子不能受凉，一受凉或者吃冷饮他就容易拉肚子。这种寒热错杂、虚实夹杂的状态，就有用乌梅丸的机会，但是这个问题来了。

五、乌梅丸、半夏泻心汤比较

有些人乌梅丸、半夏泻心汤、甘草泻心汤区分不开来，有时候半夏泻心汤加上附子就更加区分不开来了。他们的侧重点不一样，乌梅丸重在治泻，而半夏泻心汤重在治痞，如果一个患者他的胃很不好，胃很胀的厉害，你如果用这么大量的乌梅一喝，酸酸的，他一喝，胀的很厉害，那他就不适合用乌梅丸。以痞为主，同时也有拉肚子的这些情况，你得用半夏泻心汤。如果半夏泻心汤里面不加附子的话，他的虚衰程度比乌梅丸要轻。

你看乌梅丸里有附子、川椒、干姜、肉桂，这么多温性药，阳气虚衰的程度是更严重的，所以我们把这个状态抓住了，用乌梅丸的机会很多。你不管他是咳嗽，你不管他是荨麻疹，你不管他是其他的一些什么疾病，你都有机会去使用它。

整理：林赞檬 刘同换 田凤杰 赖月红 邹琦 张庆红

校对：刘美方 黄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