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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就是好看,薄胎薄釉就是美吗?为什么建盏反其道而行?

 伟天英 2019-07-17

现代人常接触的瓷器物件,大多都是轻薄色泽透亮的。这非常符合人们对瓷器质感色泽的追求。所谓薄胎薄釉的瓷器,作为世纪的宠儿,确实有极高的技艺支撑。然而把东西做薄需要高超手艺的,做成厚的何尝不是一项困难挑战。在追溯数千年华夏历史中,我们发现了宋代瓷器普遍存在的一种瓷器特色——厚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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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青瓷

南宋厚釉瓷器中以龙泉青瓷最为盛名,其具有温润如玉、清盈细腻的特征,有着薄胎厚釉的极致呈现。从瓷器剖面可见素胚极薄,而釉水饱满肥厚。厚釉在瓷器中的使用不仅仅是因为可以借釉料堆积呈现玉般质感,也是受益于当时配方的创新,使用的含碱釉料大大降低了釉水的流动性,粘底的可能性相对减小,所以当时的瓷器可以使较多的釉,体现出青瓷的釉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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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碎片的剖面,可见釉层之厚

在南宋时期,建盏作为茶器,发展达到巅峰时期。建盏是于茶而生,应茶而运,在饮茶之道上有独特之处。建盏的厚胎不仅具有保温蓄热的功效,可使盏中茶汤长置不凉,还可以活化茶汤,使其甘甜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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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盏在厚胎的同时也是一种厚釉瓷,其制作流程繁琐,从瓷矿到成品,经历了十三道步骤。分别为采料、淘洗、陈腐、炼泥、制胚、修胚、素烧、配釉、上釉、装窑、焙烧、松油柴、出窑。其中配釉这一步决定了釉料的成分,上釉则定型了后期釉层厚度,最后的柴烧则是决定了黑釉表面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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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盏制作工艺

建盏的釉料主要成分是高含铁量的石灰釉,在高温情况下较为活跃,流动性大。同时期的龙泉青瓷上釉次数最高可达七八次,而建盏本身素胎就比较厚,一般只上一层厚釉就足够了。又因为在装窑烧制时,建盏选用的是正烧的方式,重力作用下,盏身釉料会自然下落。所以在施釉时采用外壁半釉的方式,最后盏身往往沿口处的釉较为浅薄,而近盏底处聚积的较多。建盏的斑饰纹理悉数呈现在黑色的釉面上,釉的厚薄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其美意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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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釉泪动感十足,仿若流动的铁水。

釉施作为烧制前的一项重要步骤,极其考究手艺人的经验。同时厚釉烧制最能体现建盏表面的釉质感,又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斑纹的效果。相同釉料配方的情况下,如果釉施的过薄,首先会导致纹理轮廓模糊或者造型干瘪,兔毫缺少条达之气,油滴鹧鸪则清瘦萧条,整体上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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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有可能导致缩釉、剥釉、棕眼等瑕疵,在瓷器身上表现为针孔状缩釉、釉面露胎、胎釉结合不密实而后期脱落等各种现象,导致建盏的废品率升高,大大影响了其器型外观,降低了整体艺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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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滴未滴的釉泪,质感惊人。

建盏是一种在1300摄氏度高温下才可制成的高含铁厚釉盏,对窑温的要求极高,需要匠人根据泥坯和釉的需要进行设定。素胎中的铁影响建盏釉面颜色效果,其含量越高则烧结所需温度越低。而温度变化即使十分微小都有可能使后期的成品效果千差万别。而过厚的釉,也会使控制烧制温度的难度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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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釉过厚还容易导致盏底的粘足,会造成盏的价值大跌。一系列的问题还有因盏粘底而形成的歪斜变形严重,因盏身气泡未排净而留下空气泡崩裂痕迹。甚至有可能因为釉层过厚出现表面的结晶被'淹没'的现象,导致最后根本无法呈现建盏所特有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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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釉泪比较均匀呈现在盏身。

建盏因釉水触底而粘连,是难以修补的重大瑕疵,然而当釉水尚未触及盏底,垂落于盏的中下部时,炉火则创造并定格了奇妙的一幕。饱满的釉泪极富流动性和魅惑力,好像下一秒就要垂落消亡,紧密地牵动着观者心。而且釉泪的出现,与建盏的器型和釉面纹理等的变化一样,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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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预测的,更突显釉泪的独一无二性。当青瓷白瓷等少铁瓷器风光热俏时,建盏反其道而行,以高铁黑瓷,厚胎黑釉,突立而出。以古朴厚实著名,而釉泪的存在给其严肃墨黑增添了一份柔情浓意。肥厚的釉水也柔化了盏身线条,使整体边角模糊,触感温润,拉进人与器之间的距离,也更适合茶客抚摸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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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盏造型线条简洁自然,没有过多修整调饰,追求自然的呈现。在建盏的粗制厚施中散发着一种超然的韵味,大俗中暗藏大雅,呈现拙朴清丽的感觉。适合在一个悠闲的午后,邀来知己好友,点燃一炉熏香,烧热一壶茶水,用一只厚釉黑盏喝一口好茶。在满室清甜的香气里,心境平和,身心放松,感受自然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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