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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讨公道》

 桃子的图书馆zt 2019-07-17

  谁都知道老马家瞧不上新娶来的儿媳妇阿采,虽然马家穷,可儿子总不至于娶个二婚头的寡妇呀!

  可马家儿子马强喜欢,他说自己三十岁的人了,连女人手都没摸过,也就是阿采不嫌弃他丑笨,爹啊娘啊你们再拦着,咱家可就要绝后了!

  其实说是“娶”,也不太对。阿采以前的丈夫是病逝,她手里自有一笔箱底钱,女儿二婚再嫁,娘家人也没什么要求,阿采见“公婆”不喜欢她,劝着马强跟爹娘分了家,从老院子里划了一块地儿,她拿钱新盖了一处房子,就此和马强过起了日子……

  可这日子过得真不消停,隔着一道院墙,马家老头老太太大嗓门嚷嚷,指桑骂槐,说儿子不孝顺。其实马强是个懦弱的人,阿采也只图个安生罢了,丈夫给公婆那边拎米肉送钱花,她都不做声,可公婆还是盯着她手里的钱不放,说她一个二婚女人当家,藏了心眼子,就该把私房钱都交给公婆,方是一心过日子的道理!

  可阿采知道人生无常,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会踢腿翻身,她不为别的,只为孩子也得把住了奶粉尿布钱。因此几年下来,隔着墙的两家人不像是父子儿孙,倒像是冤家仇人,马强懒得理睬这些,他爹娘虽然骂个不停,还是认他这个儿子的,至于老婆和孩子,挨顿骂也掉不了几斤肉,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也就算了。

  可马强的儿子小乐乐渐渐长大了,淘得厉害,他娘阿采提着耳朵告诫他少往那院跑,乐乐偏要去“爷爷奶奶”面前闹腾,趁大人不注意,钻了进去,将东西乱翻一气,寻到好玩的藏在衣服底下往外疯跑,他爷爷奶奶喊也喊不住,手里摸到什么就扔出去砸他,要不是乐乐长得和马强一个模子,马家老头老太太早嚷嚷着这是个小杂种了,阿采嫁进来八个月就生了娃,可见是个不省妇道的狐狸精!

  马老头和马老太对媳妇阿采的厌恶,也延续到了孙子身上,越是拿孙子当小贼,乐乐越是故意来讨他们的嫌,气得他娘阿采整日哭,日子久了马强嫌烦,出去喝酒不醉不回来,回来躺倒呼呼大睡,阿采只盼着儿子将来长大上了学,也就能安生了吧……

  可乐乐没等到长大那天就死了,死在了爷爷奶奶的灶台旁边:

  那天傍晚乐乐闻着隔壁传来的肉香味儿,知道是爷爷奶奶在炖肉吃,他摸进去见灶房里没人,大锅里腾腾的冒着香气,孩子身量不够,他半趴在锅台上,使劲推开了锅盖捞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又盯准了一只大鸡腿,掐着往外捞,他想拿回去给他娘吃,冷不防后背被死死按住,是他爷爷“拿”住了贼,一边骂一边四处寻能打人的东西,乐乐的奶奶顺手捡起一根柴火棍,冲着小孙子的屁股和大腿抽了下去,一边抽打一边骂:偷人老婆家养的馋嘴贼,偷到我家来,你偷我家的鸡腿,我就打折你这条腿,省得将来出去丢人现眼!

  开始乐乐还蹬着腿挣扎,不一会脑袋一歪不动了,马老头发觉不对,把孙子从灶台上拖下来一瞧,没气了!

  掰开嘴再看,一大块鸡骨头卡在嗓子里,活活噎死了……

  阿采死了儿子,她坐在院子里嚎啕大哭,那院子的公婆一口咬定是乐乐偷吃自己噎死了,可阿采给儿子擦身换衣服,儿子满身的青紫伤痕,她骂丈夫马强心狠,可马强耷拉着脑袋,闷声说:你别嚷嚷了,乐乐是我儿子,那边是我爹娘,我能咋样?你又哭又叫的,就不怕别人笑话?

  阿采闭了嘴……

  天蒙蒙亮时,马强揉着眼睛起身,见身旁躺着的阿采背对着自己,一推硬邦邦的,转到正脸一瞧,阿采面目扭曲,嘴角淌着发黑的血,她两手死死抱着儿子乐乐的尸体,掰都掰不开!

  阿采是半夜喝了药,不知要多么大决心,剜心碎骨的疼都没让她放开儿子,她是舍不得儿子孤零零上路,要陪着他……

  一夜间马强没了儿子也没了老婆,给乐乐订的小棺材没用上,阿采和儿子装在一口棺材里下了葬,也没布置灵棚停尸,马家公婆说娘俩都不是个好死法,留不得,快快埋了,阿采二婚头,进不得马家祖坟,母子被埋在了村后荒山根底下……

  头三天马家挺消停,第四天马老头见儿子还是蔫头耷拉脑的,大骂他没出息,那娘俩两个家贼死就死了,那寡妇克夫的命,死了最好!把院墙推了,两处房子合成一处,倒比先前宽敞多了,有钱有房的,咱挑着好的可心的再娶一个……

  马强没了主意,他爹娘说啥就是傻,妻儿尚未到头七,两家的院墙便推到了。

  可没几天,马家闹起了怪事:马老太焖好的饭菜一掀锅盖,里面撒的沙土挑都挑不出来,到了夜间家里鸡飞狗跳,畜生不听吆喝,牛羊都跳了栏,一家人半夜里拉牛打狗,慌乱中磕碰伤了不少地方。

  院子里不消停,屋子里也不消停,马老太太忽然犯了糊涂,手里攥着烧火棍满地转圈,用力抽打自己的腿,嘴里嚷嚷着“赔你腿,赔你腿……”谁也不敢拦着,谁拦着她就打谁,说是那就你来赔!

  马老太和鸡狗一起闹腾,马老头和儿子顾头顾不了腚,没两天家里就脏乱得不像个样子。马老太自己抽出来的伤口化了脓,又腥又臭,她蹲在炕角直勾勾的盯着人,村里人看够了笑话,也都害怕起来,说看这症候倒像是早些年村里闹过的那阵黄皮子哩!

  原来前些年村里闹过黄皮子“迷人”的故事儿,好几户人家都遭了秧,被迷住的人有老有少,有男也有女,都是脱光了衣服哭闹,要吃要喝的。后来来了个老道士,从村后抓住一只黄鼠狼,据说那黄鼠狼可是有道行的,也不怕老道士,昂着脖子比比划划,说“天道之下自有公平,众灵也有喜怒,他们不惹我我自然不会找麻烦,他们惹了我,就是有了因果,我为自己报仇,你岂可害我性命?

  老道士也真没有妄开杀戒,替村里人和黄皮子做了个协议,村里人不去”它“的地界上找麻烦,黄皮子也不会进村来再闹人,后来消停了好多年哩!

  这次突然又闹起了起来,不知道这马家咋和黄皮子有了牵扯因果呢?

  找人来看吧,当年的老道士早已仙游,来的是他的徒弟,也已经是个老道士了,摆开架势和黄皮子”马老太“论理,问”它“为啥违背誓言进村祸害人?”马老太“蹬着两条流脓的腿,嘎嘎怪笑,说”小道士,当年你师父也不敢妄扰天道,何况是你?你问我道理,我就和你讲道理:她家媳妇儿叫阿采,带着儿子一块儿“住”在我洞府边儿,娘俩夜夜哭得凄惨,扰了我修炼!如今那阿采答应给我做媳妇儿,小乐乐就是我的鬼儿子,俺黄大仙可比那马强有情有义,阿采要我来给儿子报仇,我就来啦!

  “这个老太婆噎死了小娃娃,我还没要全家偿命哩,只是伤了她的腿,你要是为这户缺德人家强出头,我也不怕陪你玩耍,大闹上一番,只怕你也担不了天道惩罚哩!

  道士听得缘由,再看马老头和儿子都白了脸,吭哧吭哧不辩解,知道黄仙所说非虚。可人还是要救,事情也总得有个解决办法啊,既然黄皮子没想闹出人命,给脸还是得接着,道士顺着黄皮子的话,问“它”到底想要如何?

  黄皮子桀桀尖笑,说倒也容易,他媳妇阿采住惯了那边院房,让他马家把墙再砌回来,专门供着阿采乐乐娘俩的牌位,房子是阿采修的,她死了不给婆婆家哩!以后一仙俩鬼就住下了,逢初一十五要烧纸炖鸡供着,供到啥时候?供到马家爹娘和马强都咽了气,阿采和儿子乐乐再去地府找阎王爷评理去,这就不是你人间该管的事儿啦!

  不知是黄仙“所言有理”,还是道士真“整不了”它,马家三口人无奈之下,当真答应了下来。

  后来那院墙重砌了,摆了阿采和儿子的灵位,马强也不敢再住,搬回爹娘那边,活人的村子里,硬是留出一户黄大仙家!

  马强之后也没再娶上媳妇,马老太马老头连孙子都能下狠手打死了,谁敢嫁他家啊?跟别提还有隔壁的“一家子”?如今马家一旦飘起炖鸡的香味,村里人都知道这是又到了供奉的日子哩!有如今的肥鸡肥鸭供着鬼,当初还不如就给小孙子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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