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刀郎又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 不是在演唱会,也不是什么回忆青春的节目现场。只是为一个小活动站台。 站在台上的那个人身材发福走样,没有标志性的黑色棒球帽,连头发也没有。身上穿着活动的广告衫,脖子上还挂个工牌。 舞台底下寥寥无几的观众可能还以为这是哪个来串场的工作人员。 但他一开口,沙哑中带着清亮的声音从麦克风中传出来,所有人都开始欢呼,原来他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而是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刀郎。 这么多年,刀郎外表变了很多,变胖变秃,很多人甚至都认不出来。但能保持这样的唱功,他背后一定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练习。 仅仅是一个活动唱歌视频,我们就能发现其实刀郎从未离开音乐。 谁想象不到曾经的刀郎有个梦想——成为“鲍勃·迪伦”一样的音乐诗人。 刀郎原名“罗林”,父母是文工团的,他从小就浸润在艺术氛围中。 他有个学作曲的表哥是他音乐的领路人,每次跟着表哥去乐器房玩的时候罗林手总是控制不住的拨弄旋律。 表哥发现罗林有音乐天赋便去劝说他父母让他学习音乐。 父母省吃俭用给他买了一架钢琴。从那时起罗林正式打开了自己的音乐之门。 非要说十几岁的罗林有多热爱音乐,有着多崇高音乐理想倒也没有。他只觉得学习音乐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真正爱上音乐是在八十年代。 港台音乐、国际流行音乐传入大陆,罗林认识了一个叫“鲍勃·迪伦”的摇滚诗人。他觉得音乐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成为“鲍勃·迪伦”那样伟大的音乐人是自己毕生的梦想。 16岁那年,在同龄人还待在家里调皮捣蛋的时候,罗林留下一张纸条,离家追寻自己的音乐之梦。 他开始在四川内江的歌舞厅里做服务生,偶尔帮调音师打打杂,顺带学点声乐知识。在窘迫的生活中,音乐是他唯一的调剂和信念。 后来拜歌厅的键盘手为师,因为很有音乐天赋,很快水平就超过了他师父。他说服歌厅主唱廖健,组建了“手术刀”乐队。他的目标是罗大佑,用音乐为刀,治治这社会的“病”。 但作品实在是离罗大佑有点远,乐队赚不到钱,很快就解散了。 乐队解散后,廖健为了生活转行做了笑星。但罗林是不信邪的,他选择在音乐道路上一路走到黑。 罗林从始至终在音乐上没赚到一分钱。 即使在成家之后,他也依旧将所有的钱投入在音乐上,将家人的物质生活抛诸脑后。很快,现实就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妻子在孩子出生40天后出走,再没有回来。“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困窘的生活状况、破碎的家庭并没有击倒他。 他把孩子留给父母,离开四川,为了成为“鲍勃·迪伦”他再次选择流浪。 辗转多地,罗林来到海南一家歌厅驻唱。 刀郎在这里遇到了一批一起玩音乐的朋友,以键盘手身份加入海南第一支摇滚乐队“地球之子”。 和“手术刀”的境遇截然不同,罗林靠着“地球之子”在90年代月收入过万,多的时候能有两万。 他没有被富裕的物质生活冲昏头脑,他只感觉越发空虚,这种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他玩音乐是想要成为鲍勃·迪伦那样的摇滚诗人,而不是以此谋生。 在他想要带着乐队重回音乐之路的时候,和乐队其他人起了严重的争执,最终乐队还是解散了。 罗林的生活又回到了起点,这么多年他留下的依旧只有最初的那颗想做音乐的心。 后来他认识了他的第二任妻子朱梅。1995年,罗林跟随妻子来到新疆乌鲁木齐定居,生活慢慢稳定下来。 但他那颗心依旧蠢蠢欲动。 这么多年,罗林也累积了一些作品。1998年,一家西点店找到他说能帮助他发行一张专辑,但前提是帮他们店里写一些甜蜜的歌。 罗林接受了,他需要钱出专辑,但心里依然对商业歌曲十分排斥。 他故意做了一张黑白配色、照片表情很严肃的专辑封面,以此作为自己对商业的反抗。 他以为自己很酷,但现实就是只卖出去几百张。 罗林一直在蒙着头追寻自己的音乐理想,把他的家人落下太多,回头看看发现一家四口人还是住在十平米的破落小屋。 他生平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从困窘的生活状况中挣脱出来也就是一张专辑。 其实也不只是为了家人,罗林也渐渐意识到自己音乐天赋有限,可能一辈子也做不了“鲍勃·迪伦”。 在新疆的这么多年,他对于新疆民族音乐十分感兴趣。做不了音乐诗人,能将民族音乐推广出去也是好的。 他去牧民家里采风,观察他们的风土人情,甚至跟随牧民迁徙,就是为了更好地理解新疆的音乐文化。 他发行了多张纯音乐专辑,将新疆传统民族音乐收录其中。 2003年,罗林发行了《西域情歌》。这张专辑全是翻唱的西域民歌。他用通俗流行的唱法为老歌注入新的灵魂。 这张专辑之后,罗林正式使用“刀郎”这个艺名,他在新疆地区也彻底火了。 2004年,刀郎发行了后来红遍大江南北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正版销量达到270万张,盗版据说卖到了正版的五倍。 刀郎创造了当时中国唱片销量的记录。 从街头走到巷尾,能听三遍《2002年的第一场雪》。 自己的音乐能让这么多人喜欢一定是开心的,但他低估了成名所要付出的代价。 刀郎平静的生活从此被打乱,出去采风也不能像从前般如意。 他像是被人扒光一样赤裸裸展示在众人面前。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当时主流的娱乐圈对他音乐的负面评价:“没有艺术性”“农民听的歌”“根本称不上是歌”…… 比如乐坛大姐大那英: 刀郎默默做着自己喜爱的民族音乐,却突然爆火被带到大众视野中。然后自己的音乐却被贬低到一文不值。 这不是他想要的成名。刀郎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人听见,而自己并不需要太多的关注。他现在已经不能好好写歌了。 他选择离开娱乐圈这个漩涡。 2005年之后,刀郎再也没有上过网看关于自己的评论。拒绝很多的活动和采访,想要发泄就开车走那条轮台到和田的500公里的沙漠公路。 他就这样躲了快两年,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做自己的音乐。期间还发行了《谢谢你》、《披着羊皮的狼》等专辑。但成绩平平。 刀郎不知道怎么火起来,但他知道怎么变得不火。 在他低调生活的这两年,外面的喧嚣声已平息很多。他也慢慢能接受外界的各种声音。刀郎说:“喜欢也好,质疑也罢,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们终归会被大家遗忘。” 在不打扰音乐创作的情况下,刀郎开始接受一些媒体采访、参加活动,大众也开始了解这黑色棒球帽下的男人。 2005年前后正是港台音乐的黄金时代,林俊杰《江南》、周杰伦《七里香》、张韶涵《欧若拉》相继发行。 除了流行音乐,《老鼠爱大米》和《两只蝴蝶》等神曲也凭借互联网蹿红。 那时的刀郎力压所有人,成为当时专辑销量最好的歌手。 但他选择在最火的时候淡出大众视野,想再回来已经很难了。 后来的刀郎再没有一张专辑成绩能超过《2002年的第一场雪》。 在大家感叹他光辉不再的时候,他其实回到了最喜欢最舒服的生活方式。 二三线的歌手,有一群死忠歌迷,能开小型巡演。不用过多暴露在大众目光下,能做自己喜欢的音乐。 时间大浪淘沙,慢慢地刀郎连二三线都算不上了,他彻底消失在大众视野中。 其实他只是回到了新疆继续潜心创作,还是做自己最喜欢的民族音乐。 他不仅局限于自己以前的音乐风格,还开始做实验性的概念专辑,做理论研究,想做成民族音乐的一个标杆。 2008年刀郎发行了自己成名后的又一张纯音乐概念专辑《西域记事》。 回顾刀郎这半生,从16岁开始就一直将音乐作为自己的毕生信念。 他熬过了困境,不在意主流音乐圈的批评,也抵挡住了安逸生活的诱惑。 人生前路无光,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并一直坚定地走下去。 这一生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已是不易,能放下一切去追寻的更是寥寥无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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