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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厌其烦就是要去,因为山就在那里 去西藏(二)

 文山书院 2019-07-21
2019年7月21日


西藏昌都,开山劈地的澜沧江。 川藏线上十英雄纪念碑。

    青藏高原美不胜收,但很多地方居然游客寥寥,高反的恐吓效应功不可没。我去派出所办边防证,热心的户籍警还特地叮嘱一句:有高血压就别去哦。

    我们当然也害怕高反。出发前,微信群里的防高反学习如火如荼。标配红景天冲剂是我等图省事人员的选择,高配红景天原株加黄芪泡水,是中医药“专家”斗峰同学的选择。出发时,不管是人高马大的“大白”,还是娇小玲珑的“小红”,全都装上了氧气包和葡萄糖。

    这么不厌其烦,就是要去。

    英国登山家乔治·马洛里说:因为山就在那里。       文、供图/junelady

    折多山垭口到新都桥高原给我的下马威

    我们2018年7月28日出发,一路西行,第3天就进入了高原。我们这伙人,除了春早家的姑娘,都不是第一次上高原,对高反还是有一点心理准备。“大白”一爬到海拔4000米的位置,我就条件反射般地觉得喘不过气来。

    康巴第一关折多山垭口,是我们此行翻过的第一个海拔超4000米的垭口,一开始攀爬折多山,我们还沉浸在中午康定那顿藏餐的兴奋中。酸奶地道,糌粑稀奇,风干牛肉美味。关键是老板娘和服务员小妹那大大的眼睛、高直的鼻梁和黑红的双颊,美得跟南方人截然不同,勾起我们对高原美女的无限想象。爬着山,阳光退去,天色阴沉下来,下起小雨。随着海拔表指针逐渐向上攀升,高原美女带来的兴奋化成了南方人怎么能到这么高山的恐惧,头晕、气喘,似乎身体在拼命捞取氧气。

    折多山垭口海拔4298米,当时气温13度,但这些困难都不能阻挡人们的热烈表达。刻着海拔数据的巨石前围着大堆人,人人都在奋勇向前抢占C位。要单独与折多山4298米合影,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垭口还修了一条登山道,路两旁有蓝白红绿黄五色经幡,迎风飘扬。但当时,我看着奋勇向前的拍照群和爬山群,只觉得头晕目眩,匆忙留个影就钻进了车里,同时招呼四处穿梭寻找拍照空当的同伴赶紧走人。等“大白”一下折多山垭口,我顿觉呼吸顺畅了,头也不晕了,一口气开到了新都桥。

    新都桥不是桥,是个海拔3300米的镇子。地毯似绵延的草原上星落着颜色丰富的房子,浅浅的河水自由地流淌着,远处雪山在蓝天里熠熠生辉。天鹅在上,我的蛤蟆天性蠢蠢欲动,在酒店庭院里到处乱窜。等赞美了天空,鉴定了格桑花,观察了新鲜松茸后,我突然觉得心脏根本不想待在它该待的地方,突突要往外冲。连平常难得一闻的松茸炖鸡香气,也无法安抚。我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依依不舍地丢下没吃几口的松茸,穿过乐声震天的大堂,以慢镜头的动作爬回了房间。

    进入高原的第一夜,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细细地体会高原给我的下马威。

    堵在昌都山崖上,看澜沧江劈山斩石一路狂奔

    离开新都桥,翻的垭口越来越高,盘山公路越来越多。爬到垭口往下看,刚刚开过的山路就是一个个平躺的“8”字,一层层垒着,延伸出无限的意味。

    这样富含哲学的道路,我们本该在康定之前就要挑战的。二郎山是国道318线入藏的第一个难关。从海拔500多米的雅安城区到海拔3437米的二郎山,骤升的高度会给道路带来无限往复。攀登有多艰难,峰顶就有多风光,所以每一个第一次走川藏线的人,都是在这里激起无限雄心。然而,2017年9月,新二郎山隧道贯通,从雅安天全县入口进去,重见天日时,已是13公里外的甘孜州泸定县。十几分钟时间就可以把二郎山抛下,轻松固然轻松,二郎山的陡峭险峻也成了探险者的专利,普通如你我,怎么还会特意从荒野中寻找那条老路呢。

    其实,国道318线在川西还不能被称为挑战。尽管有诸多4000米以上的高山,但道路平整、宽敞。一过金沙江进入西藏昌都,我们就见识了大自然的威力。金沙江也好,澜沧江也好,都在西藏毫不客气地狂野一把。沿途不时见雨季时丰沛的河水留下的痕迹:把路基冲走,水泥护坡整幅地坍塌,有时连路面也给带下去一半。每当车流慢慢地降速,直到彻底停下,排成一条不见首尾的长龙时,我们就知道前面必有塌方。堵车的地方在河谷还好,河水在耳旁呼啸而过,人站在河岸有一种心旷神怡的刺激感。如果堵在山腰,刺激感就放大了好多倍。站在高高的山崖上,看着远处澜沧江劈山斩石一路狂奔,穿过望不到底的山脚,又向远方冲去,那种提心吊胆,胆气但凡弱一点都无法消受。

    堵车是为了单边放行。轮到我们这侧车辆放行时,就可以缓缓地挪出事故路段。说缓缓,不只是车多,更重要的是,有些路面塌了大半下去,或者大块的落石把路面砸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坑。凭你技术再好,也不敢跟情绪不稳定的大自然开玩笑,路边堆着的那一辆辆缺轮子少顶壳的车子还在默默地悲伤自己的不幸呢,据说,更不幸的已跟着河水去了远方。

    川藏线上十英雄纪念碑,我们深深地鞠躬

    3天以后,我们从波密往林芝,路上有著名的通麦天险,我们闻名已久,全都心神激荡。我们从照片上看过这个号称“坟场”的天险:在悬崖边凿出的一条逼仄的通道,稍大一点的车,轮子都会悬空,长长一条车龙像是贴在峭壁上。听说,路况差时,车子开着开着掉下去的事也会发生。敢走这条路的,都是英雄。在通麦镇外,我们特意去拜访了川藏线上十英雄纪念碑。

    十英雄是10位在川藏线上执行运输任务的解放军战士。1967年8月,他们经过此地,迫龙山发生山崩。10位执行运输任务的战士冒着飞沙走石进入险区,最终没能躲过迫龙山的又一次崩塌,牺牲在川藏线上。纪念碑建在国道318线旁,但在公路上却看不到。需穿过路旁的围栏,绕到镇派出所的后面,登上几十阶台阶,才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雕像。雕像用庞大的花岗岩雕刻出10位勇士在乱石堆中推着汽车奋力向前的瞬间。此时大山一派安详,霏霏细雨里,早已找不出天崩地裂的一丝痕迹。如果不是这座纪念碑,谁会发现这儿曾有那么惨烈的一刻。我们深深地鞠躬,为他们年轻的生命,为所有无畏的灵魂。

    从林芝波密县城到林芝巴宜区鲁朗镇的这一段路,之所以被称为“天险”,是因为路在迫龙山间,上有迫龙山的落石滚滚,下有迫龙藏布江的波涛奔流,据说这是世界第二大泥石流群发生地,滑坡、塌方是家常便饭。路窄弯急,错车被挤下山崖之事时有耳闻。导航员空月还说,以前易贡藏布上的通麦大桥几次垮塌,每一次垮桥,波密一带都会跟外界完全隔绝。临时修的大桥有部队驻守,每次只能过一台车。可是真当我们半紧张半兴奋地开上这条路时,才发现完全找不到天险的感觉。路面铺着平整的沥青,虽然还是双车道,但够宽敞,只要不遇到疯子也很难被挤下山崖。

    空月说的由部队驻守的,一次只能过一台车的桥是座悬索吊桥,低低地悬在江面,远远看去,细细的索链那么单薄,似乎一阵清风都能让它摇摆,不知当时那些桥上唯一的车是如何战战兢兢挪过的。老桥百米左右就是改建的通麦特大桥。这同样也是座悬索桥,高高地架在迫龙藏布江上,但高耸的水泥塔柱拉起的粗壮拉索完全刷新了悬索的定义。旧桥已经禁行,我看到灌木和野草都淹没了上桥的道路。同样弃用的,还有浅浅刻在悬崖上的老国道318线的一段。改建的道路深深地凿进山里,在落石频繁的老虎嘴、飞石崖一带修了五座隧道和明洞。隧道外老路上的荒草已经长得有一人高了,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那曾经是川藏线的咽喉要地。五座隧道和两座特大桥彻底终结了通麦的“坟场”历史,也抹去了它成为天险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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