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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星期天。上午，我拨通了好友尔忠的电话，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上午。 尔忠现在西藏打工，我戏称他为当年厂里的〞野史砖家〞，是个百事通。尔忠戴一副近视眼镜，人很忠厚，却特别会侃，说起来滔滔不绝。尔忠的消息特别灵敏，因此，与才良在微信上聊天，他才说，你不知道的当年麻纺厂的情况，都可找尔忠，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当年，他和我、才良、定友在麻纺厂里，是四个走得近，特别要好的哥们儿，可称为〞麻厂四子〞，我们四个分手后，没想到一别二十年。前几年，才联系上定友，去年才联系上尔忠，今年才又联系上才良。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麻纺厂（苎麻纤维厂）垮杆开始，我们四个人就陆续分开。先是尔忠调走，进了茧站。后来是才良离开到成都做生意。而我和定友则一直留在那里，苎麻纤维厂后改成丝厂，直到丝厂又垮了，我们才不得不离开，自寻出路。 苎麻纤维厂在离县城大约十公里的杜快场镇旁边的一座小山上。山虽小，但建一个厂绰绰有余。山坡很和缓，厂的面积比较大，因此，原来在此的乡镇企业老丝厂、酒厂先后垮了后，酒厂窖池保存下来，丝厂车间空着，都还有地方建麻纺厂的生产车间。 这个厂其实满有情调的，从骨子里说，我很喜欢它，它与我的人生态度蛮匹配，我非常喜欢乡野的恬淡宁静。一条小河象玉带似的在它旁边缓缓流过，河上有围堰，围堰内水深有一米多，那时，我们都才二十出头，在夏天，曾在堰内洗澡，在厂门口的小河里捉鱼。不远处是到琵琶的公路，下班后，我时常站在厂门口，看远处的公路，也看近处的河边的一丛丛竹林。 厂里的工人，大部分来自农村，极少数的来自场镇，绝大部分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上了三十岁，接近三十岁的都不多。充满青春气息的男男女女，怀揣着青春梦想，因此，主旋律便是追梦中的深深的〞迷茫〞。 这些年龄和我差不多，好多比我还小的小伙子小姑娘，他们带着一种淡淡的优越感进了厂，然后又产生踏实的感觉。能进厂的农村姑娘小伙，家庭条件在当地都是比较好的，因此，父母才给他们寻一条好的出路。那时，还没兴起打工，能进我们这样的厂，人们还要靠点关系，因此，都认为多少有点福分。 麻纺厂的生活是紧张而又单调的。上班，忙个不停；车间里，弥漫着尘灰。一出来，浑身上下都是白的，是沾的灰尘和麻丝丝、毛毛儿。下了班，洗了澡，吃了饭，洗了衣服，便是自由支配的时间，人们爱聚在宿舍楼门口和厂大门口两个地方，视野开阔，而且灵活机动，遇上要好的要出去，便与其一道随时离开。 厂里的人，除了年龄大的结了婚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以外，大多是像我一样无牵无挂的〞孤男寡女〞。有一对是确定了关系的恋人，过起了二人世界，关系公开，也不显得羞羞答答，遮遮掩掩，但也没公开同居。也有的在家里有了对象，但却遮遮掩掩，不让人知晓，生怕人知道，其实还想冒冒险，偷一回腥。这种情形很少，属个别。这样的男生很会说，很可怕，也容易得手。大多数的就是我这样的，寻寻觅觅终无所得无所依两手空空，周围是空气，旁边是小草。 我们于是就像热天躁动的空气的分子一样，彼此在寻找、试探，在试着恋爱。漫步山岗、小河边，这些都写进了《友谊地久天长》的歌词里，我的这些同伴们，在乐此不疲地实践着，歌曲中那〞友谊〞变成了〞爱情〞。情路算不上有多神秘，因为厂周围就那么大，一条小路贴着围墙到幽静的小河边，因此，成了情侣们的最爱，尔忠在外面拉野屎的时候，蹲在不为人知的一边草丛里默不作声，透过面前的庄稼就可看得一清二楚，然后回去再添油加醋，于是两个人贴着围墙忘情地接吻便成了两人在偷腥了，变成了私底下传播的爆炸新闻。 也有男生在恋爱，在大胆公开地追女生。有一个男生，身材高大，没有多少文化，脾气火爆，就是老家俗话说的〞莽屎孩儿〞，有点〞莽撞〞、〞鲁莽〞的意思，有些直，直来直去，但他却很有些男人的气息。在厂里的时候，他追一个女生。一个大男子，他亲口向我们炫耀，如何在身后解开他女朋友胸罩后面的一排扣子。后来，他如愿以偿，两人结婚成家。 这次，才良突然又提起了他，而且很让人感到意外，他老婆跟了厂里的另一个男的。这个男的我知道，他很早就离婚了，很有头脑，包括生意头脑，后来在县城开了一家餐馆，故事也就发生在餐馆里。 当才良向我粗略提起的时候，我脑子里有十万个不解。李刚（化名）的老婆谢五（化名）被文华（化名）拐跑了？以李刚的莽屎孩儿的性子，不提起刀跟文华追才怪？！莫非李刚身体大变，性情大变？得了病，或残疾？或脾气性情不再火爆？后来，经尔忠一详解才释然，是谢五到文华店里打工当服务员，两人绞上了，后来谢五与李刚离了，才与文华正式走到一起的。 一晃离开麻纺厂二十年了。在这二十年里，当年默默无声怯怯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壮小伙的母亲，但还是未改当初的文静秀气，还成了一个〞炒房高手〞，在县城有好几套房。而才良也一直在成都打拼，现在成了一个大老板，有两套房，一辆〞奥迪〞...... 王良炬 2019年7月22日 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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