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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五十九---红杏尚书宋祁  

 zqbxi 2019-07-22

宋祁字子京,安州安陆人。与兄长宋庠同时考中进士,礼部奏宋祁第一名,宋庠第三名。章献太后不想以弟在兄长之前,就提拔宋庠第一名,而置宋祁第十名。人们称呼他们叫“二宋”,以大宋、小宋来分别。宋祁被任命为复州军事推官。孙..推荐他,改任大理寺丞、国子监直讲。皇帝召试,授直史馆,再升太常博士、同知礼仪院。官吏说太常旧乐几次增损,其声律不协调。诏命宋祁同按试。李照定新乐,胡瑗铸造钟磬,宋祁都予以掌管,事见《乐志》。他参与编修《广业记》完成,升尚书工部员外郎、同修起居注、权三司度支判官。此时正是陕西用兵打仗,调度费用日益紧张,宋祁上疏说:

  “兵以食为本,食以财货为资用,这是圣人统一天下之具。现在左藏库没有积年的银子,太仓没有三年的粮食,南方冶坑铜缺乏而不能发掘,承平的时候是这样,已经自己凋敝困乏,这确是由于取之既尽,用之无度。朝廷大的方面有三冗,小的方面有三费,以困天下之财。财用困乏,而想要兴兵边事,确实是没有计谋了。如果能够除去三冗、节制三费,专门备西北之屯,那么可以放心高枕无忧了。

  “什么叫三冗?天下有限定的官职而没有限定的官员数目,这是一冗;天下厢军不任战事而消耗衣食,这是二冗;和尚道士日益增多而没有定数,这是三冗。三冗不除去,不可以治理国家。请陛下决断从现在开始,僧道已经受戒具的姑且照旧,其他的全部废除为百姓,可以得到耕田的农夫织布的妇女五十多万人,一冗就除去了。天下厢军不论怯懦瘦弱而全都采取,只图供使奴役,本来不懂军事,而且每月支领廪粮,每年花费的库帛,几口之家,不能自理,多离去而为盗贼,即使广加招募,这也没有益处。其已经在军籍的不论,其他的人全都驱赶到田野,又得力耕者几十万,二冗除去了。国家郡县,向来有固定的官职,譬如以十八人为额,常常以十二加之,即使迁代、罪谪,随时取之而有官位。现在没有一个官职空阙,群起而追逐,州县不比以前扩大,而官员却是过去的五倍,胥吏怎么会不苟且进用,官员怎么会不滥加任命。请求诏命三班审官院内诸司、流内铨明确定立限员,作为不变的制度。其门荫、流外、贡举等科,实置选限,逐渐致力于选择人才,等待有阙官,计员补吏,三冗除去了。

  “什么叫三费?一是道场斋本醮,没有虚日,而且官府供亿,至于不可计量。这些都以祝祷皇帝福寿、供奉先烈、祈求百姓福运为名,我愚蠢认为这是主持的人为欺盗之计而已。陛下事奉天地、宗庙、社稷、百神,祭祀用百牲玉帛,使官吏穿着礼服恭敬尊奉,每年的季节时令祭献,足以肃敬明德、接近多福了,何必希求烦细的报答呢?那么一费节省了。二是京城寺院宫观,有的多设置步兵,增置官府,衣服粮食都是其他地方的三倍。居住大屋高廊,不服徭役,坐着侵蚀百姓,这是特别严重的。而且又自行招募民财,营建祠庙,虽然说不花费官钱,但国家与百姓是同一的,舍国取民,其伤害是一样的,请朝廷废除它,那么二费节省了。三是使相节度,不隶属州郡。大概节度使相的建立,或者在边镇,或者临近军队驻扎的地方,公家用度的设立,是为了慰劳众人而款待宾客。现在大臣被罢免贬退,都贪恩典除授,坐着消耗国家财用,没有比这更为严重的。请朝廷从今以后不是边郡要地、没有军队驻扎的州,不得建立节度;已经带节度,不得留在近郡及京城,那么三费节省了。

  “我又听说,人不率教则不被服从,不先身体力行则不被信任。陛下能够亲身最为节俭,讽示四方,衣服起居,不逾越原来的规模,后宫锦锈珠玉,不得妄加花费,那么天下响应,百姓生业日益丰厚,人心不动摇,军事战役可以发动,风行电照,饮马河西。愚蠢的戎人首领,在我手掌中了。”

  移任盐铁勾院判官,同修礼书。按次第应为知制诰,但宋庠正任参知政事,于是以他为天章阁待制,判太常礼院、国子监,改判太常寺。宋庠被罢免,宋祁也出外任寿州知州,移任陈州知州。回朝廷任知制诰,权同判流内铨,以龙图阁直学士的身份知杭州,留用为翰林学士。提举诸司库务,几次订正弊端之事,增置勾当公事官,其部属言利弊的,都让先禀告估计可不可以,然后在三司议论,于是著为法令。移知审官院兼侍读学士。宋庠恢复参知政事,罢宋祁为翰林学士,改龙图阁学士、史馆修撰,修撰《唐书》。累迁右谏议大夫,充任群牧使。宋庠任枢密使,宋祁又为翰林学士。

  景..年中,皇帝诏求直言,宋祁奏:“人主不果断这是叫作乱。《春秋》书:‘降霜,不能伤害豆类。’天威暂时停废,不能伤害小草,就像人主不果断,不能控制臣下。”又认为“:让贤明的人谋划而让不贤能的人决断,重视选择大臣但轻视任用他,大事不图谋但小事急,这叫作三患。”宋祁的意思是主张强化君主的权威,分别邪恶正直,急首先必须做的事,都切中时弊。

  恰逢进温成皇后为贵妃。按照过去的旧例,任命妃子都发封册,妃辞谢就免去册封之礼。但文告在官员手里,必须等待谕旨然后进献。又凡是诏书,既授予..门宣读,学士院接受而书写,送到中书省,具结三省头衔,官告院盖印,才进呈宫内。宋祁正好执掌制书,不等谕旨,写文告送中书省,直接取官告院的印章盖上,迅速封口进呈。皇后正受到宠爱,希望举行册封礼仪,得到文告大怒,把它抛到地上。宋祁因为这样出知许州。刚刚几个月,又召为侍读学士、史馆修撰。祭祀明堂,升任给事中,兼龙图阁学士。因他的儿子跟从张彦方游学牵连,出知亳州。兼任集贤殿修撰。

  一年多后,移任成德军知军,升尚书礼部郎。宋祁请求朝廷放松河东、陕西马禁,又请求恢复唐代在沙漠用畜负载的制度。居住三个月后,移任定州知州。又上书说:

  天下根本在于河北,河北根本在于镇、定州,因为它扼制敌人的要冲,是国家的门户。而且契丹五十年来仰食于我国,像狼一样的姿态和疯狗一样的心思,不能没有动静。现在契丹垂涎定、镇州,双方军队不必交战,就已逼近深、赵、邢、氵名州,直捣我国腹地,这种人血抹唇吻,贪功冒进,没有什么顾惜凭借。我私下考虑想要使军队强大,不如多积谷物和钱财;想要训练士兵,不如好好地挑选将帅;想要使人乐意战斗,不如重赏严罚;想要使敌人观望不敢向前,不如使镇州坚固而且定州强大。以怯懦为耻辱,崇尚勇敢,喜欢论事,甘得而舍生忘死:河北人,大概天性是这样。陛下稍加勉励,不担心不能战斗。以想要作战的士兵,如果没有得到良将,即使战斗还是失败。没有谷物和钱财,即使是金城汤池,其势必轻。

  现在朝廷选将练兵,守财积粮,却以陕西、河东为先,河北为后,这不是良策。西边敌人军队精锐而少,不能深入,河东天险,敌人惧怯于由此处入侵。像河北就不一样,从蓟州直接临视,势同居高临下不可阻遏,敌人击鼓而向前,如同在床席上行走。因此谋划契丹的应以河北为先,谋划河北舍弃镇、定州就不要议论了。我希望输谷镇、定州,镇、定州既已充足,可以输谷其余州郡。众将在河北、河东有功劳情状的,必须迁往镇、定州,那么镇、定州就分量大了。天下平定很久,马越来越少,我请求多使用步兵。大概腾奔风驰,抄后掠前,这是马的长处;强弩巨杖,长枪利刀,什伍互相联结,大呼近战,这是步兵的长处。我估计朝廷与敌人相攻击,一定不会深入穷追,驱逐而使敌人离去,到边境上就停止,这是不必用马而步兵可以使用了。我请求减少马匹增加步兵,所以马少而骑兵精锐,步兵多则以健勇来取胜,我能够使用步兵的长处,即使契丹马多,也没有什么用场。

  镇、定州是结为一体的,从先帝以来同属一道,主帅专任而兵力不分散,所以定州刺其胸部,镇州捣其胁部,形势自然明了。现在判而为二,其明显有害处的,屯砦山川险要之地被分裂的有之,平时号令文移不能统一,敌人出来攻打营垒,就彼此不相谋划,还肯承担这责任吗?请求合并镇、定州为一路,以将相大臣掌领,没事的时候以镇州为治所,有事时就以定州为治所,指挥授权众将,权力统一而职责有所归属,这是策略的上等。陛下应居安思危,审慎计议所长,一定等到事情来到然后图谋,就危险了。

  河东马军强大,士兵习惯于擅长驰马奔突,与镇、定州相互为表里,然而东下井陉,不到一百里进入镇、定州了。敌人如果深入,以河东健马佐助镇、定州的军队,掩袭其懈怠思归之兵,万出万全,这是一个奇迹。我听说事情切于时用的,不能够用文章陈述,我所论述的条目繁多琐碎,要待办理文书的官吏曲意迁就才可以知道,我以便利风俗言之,就另外上呈选择将领积蓄财物一封,请求传送枢密院、三司裁决。

  又上呈《御戎论》七篇。加官端明殿学士,特别升任吏部侍郎、知益州。不久被任命为三司使。右司谏吴及曾经说宋祁在定州没有治理好,放纵家人借贷公钱几千缗,在蜀地奢侈过度。不久御史中丞包拯也说宋祁鼓励部下多游乐宴饮,而且他的兄长正执掌朝政,不能任三司使。于是加官龙图阁学士、知郑州。《唐书》修成,升左丞,进工部尚书。因体弱生病请求就便医治,入判尚书都省。过了一个月,拜授翰林学士承旨,诏命入宫禁值班准许一个儿子负责汤药。又为群牧使,不久去世。宋祁遗留下来的奏书说“:陛下享国四十年,东宫虚位,天下关心期望,人心没有安定。为国家大计,不如挑选宗室贤才,进封亲王官爵,为宗庙之主。如果六宫有生养之庆,圣嗣繁衍,那么宗子降封郡王,以回避正宗嫡子,这是安定人心、防止祸患的大计。”

  又自己写墓志铭及《治戒》以授给他的儿子“:三天殓尸,三月埋葬,小心不要为流俗阴阳束缚忌讳。棺材用杂木,漆其四面,油漆三次就停止,使几十年足以干我的尸骨、腐朽衣服手巾而已。不要以黄金、铜、杂物放在坟中。而且我学不名家,文章仅仅及于中等人,不足垂范后世。为官吏在二千石下,不要请求谥号,不要接受赠典。坟上种植五棵柏树,坟高三尺,石翁仲及其他兽像不得用。你们不可违命。你们兄弟十四人,只有二个小儿子没有当官,以此委托莒公。莒公在世,你们不孤了。”后赠尚书。

  宋祁兄弟都以文学显贵,而宋祁尤其擅长文章,善于议论,但清约庄重赶不上宋庠,议论的人认为宋祁没有到公卿辅臣的职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修撰《唐书》十多年,从守卫亳州开始,出入内外常以书稿自随,撰写列传一百五十卷。参与编修《籍田记》、《集韵》。又撰写《大乐图》二卷,文集一百卷。宋祁所到之处,治事明白严峻,喜欢制作条条框框。他的儿子遵守《治戒》没有请求朝廷谥号,过了很长时间,翰林学士承旨张方平说宋祁按法令应该得到谥号,谥号叫景文。

宋纪五十九---红杏尚书宋祁 - zqbxi520 - 敞开胸怀  迎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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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的运气不够好,比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中了状元,最后却不得不拱手让给自己的兄长。宋仁宗天圣二年(1024年),宋祁与兄长宋庠同时参加礼部考试,宋祁考了第一,宋庠名列第三,名次报到“垂帘听政”的刘太后处,刘太后以弟不可先兄为理由,把第三名的兄长拔高到第一,把第一名的弟弟降低至第十,“与兄庠同时举进士,礼部奏祁第一,庠第三。章献太后不欲以弟先兄,乃擢庠第一,而置祁第十。人呼曰?二宋?,以大小别之”(《宋史?宋祁传》)。从此,人们称兄弟俩为“二宋”,兄为大宋,弟为小宋。

小宋笔参造化,才气过人,他以一曲《玉楼春》,在高手如云的北宋词坛笑傲群雄,卓然独立,词曰:“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尤其是“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一句,成为了千古绝唱,时人因此而称他为“红杏尚书”。

大宋的才气不如小宋,运气却远胜小宋。他是状元,又是刘太后看中的人,于是,先任大理评事,随即破格升为太子中允,再迁左正言,知制诰,参知政事(副宰相),称得上平步青云。宋仁宗皇佑元年(1049),还被提拔为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当上了宰相。而小宋虽然历任军事推官、直史馆、龙图阁学士、知制诰,但从未得到过重任,始终在散官闲职的岗位上徘徊,上也不上,下也不下,有他不多,无他不少,与他的理想抱负相去甚远。

其实,不但大宋才气不如小宋,就是能力和政绩,也远不如小宋。宋朝进入宋仁宗时代,由于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繁荣,导致了享乐思想的泛滥,机构臃肿,人满为患,用度奢华,开支陡增。同时,北有契丹不时骚扰,西有党项虎视眈眈,一旦再次开战,以当时的军备与国力,恐无法抵挡。小宋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尽管官位不显,然而心忧天下,他向宋仁宗上疏,力陈“朝廷大有三冗,小有三费,以困天下之财”,主张裁减冗官、冗兵、冗僧,节约公务开支,杜绝铺张浪费,可谓眼光精准,切中时弊,成为了当时朝廷内外最有影响的奏章之一。宋仁宗康定年间(1040—1041年),西夏果然入侵,战火复燃,他又上《御戎论》七篇,为御敌强兵提建议、献良策。他还与欧阳修合作撰写《新唐书》,前后长达十余年,为成就这一部卷帙浩繁的文化遗产做出了卓越贡献,仅此一书,小宋足以影响当时,名垂后世。

而大宋一生,最有影响的政绩不过是在知审刑院任上,曾经不顾宰相陈尧佐的阻挠,一举打掉了密州(今山东诸城市)“黑社会老大”王澥犯罪团伙,依法判处王澥死罪,在群众中引起轰动。但大宋后来出任宰相多年,却墨守成规,毫无建树,宋真宗、宋仁宗时期名相迭出,大宋却是最籍籍无名的一位,《宋史?宋庠传》上说他“慎静为治”,“沉浮自安”,几乎是不着痕迹的批评了。为什么墨守成规、毫无建树的大宋能当宰相,能力卓越、有所作为的小宋却英雄无用武之地呢? 一看性格,二看运气。

大宋虽然政绩平平,但他为人尚简,雍容有度,《宋史?宋庠传》载:“庠为相儒雅,练习故事”,说明他宽容通达,熟悉典故,凡事能以惯例处置,内外和谐,上下融洽,这种人当宰相,大都是事找他,他不找事,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当得好。而与大宋相比较,小宋性格迥异,正如《宋史?宋祁传》所说:“祁兄弟皆以文学显,而祁尤能文,善议论,然清约庄重不及庠,论者以祁不至公辅,亦以此云”。小宋文章虽好,但好议论,喜品评,自视甚高,傲世轻物,不如大宋清约庄重,性格决定命运,大家都认为小宋最终没当上宰相,这是一个重要原因。

小宋在生活上也不检点。陆游《老学庵笔记》说:“宋景文(祁)好客,会饮于广厦中。外设重幕,内列宝炬,歌舞相继,坐客忘疲,但觉漏长,启幕视之,已是二昼。”另据《东轩笔录》记载,小宋任成都(今四川成都市)知府,曾与同僚聚饮于锦江之上,夜半时分,寒意渐浓,便命人回去取“半臂”(无袖上衣),妻妾们争相去取,不多时,一人手里拿着一件,送到了小宋跟前的“半臂”,竟达几十件之多,小宋担心有厚薄之嫌,一件都不敢穿,最后只得忍冻而归。小宋还有一个异常特别的习惯,就是每到读书时,必左右环抱二女,方可静心入书,这种习惯据说他一直保持到晚年也没有改变。生活中的小宋就是这样,歌舞相继,妻妾成群,奢侈放纵,堪称娱乐致死的典范。 同时,升官是诸多条件与机会的积累,才好,还要运气好。小宋的官运,却伴随着太多倒霉的因素,有时简直“喝水都塞牙”。

一是兄长当大官,老弟受影响。《宋史?宋祁传》中有几条与大宋有关的线索:“庠罢,祁亦出知寿州,徙陈州……庠复知政事,罢祁翰林学士,改龙图学士、史馆修撰……庠为枢密使,祁复为翰林学士”,不难看出,大宋一升降,小宋就受影响,或因避嫌,或遭牵累,不是平调,就是降职,在升迁的路上,兄长成了一个绕不过去的障碍。

二是不讨宰相喜欢。宋仁宗嘉祐年间(1056—1063年)的宰相韩琦,就对这位生活不够检点的下属非常不感冒,宋代叶梦得《石林诗话》说:“宋子京(祁)不甚为韩魏公所知,故公当国,子京多补外”,宰相不喜欢,当然只能在地方上混混。

三是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贵妃。庆历八年(1048年),宋仁宗准备册封宠妃张美人为贵妃,小宋当时为翰林学士,正好轮到他撰写制书,他没等下达圣旨、举行仪式,就写好制书、盖好图章,直截了当地送给了张美人。而张美人正盼望着在册封仪式风光一把,结果被一个小小的翰林搅了好事,张美人勃然大怒,吼道:“何学士敢轻人?”把制书丢在地上不肯接受。从此,小宋成了这位宠妃的眼中钉。

最为关键的是,小宋好言大事、藏否人物的性格,在皇帝宋仁宗那里留下了极不好的印象。宋代朱弁《曲洧旧闻》记载:“或有荐宋莒公(宋庠)兄弟可大用者,昭陵(宋仁宗)曰:?大者可,小者每上殿来则廷臣更无一人是者。?已而莒公后相,景文竟以翰长终。”有人向宋仁宗建议,说二宋兄弟可堪大用,都能当宰相。宋仁宗却说,大宋尚可,小宋一到朝堂之上,大臣中便没一个人是正确的。正因为宋仁宗的这个评价,大宋当了宰相,小宋却以翰林告终。连皇帝都不喜欢的人,还会有机会当宰相么?

当然,小宋也曾经有过运气亨通的时候。南宋黄昇编的《花庵词选》记载了一桩逸事,说小宋翰林某日路过京城繁台街,恰遇宫内出来一队车马,某车内一宫女揭开车帘,惊讶地唤了声:“小宋!”小宋回头一看,惊鸿一瞥,久久不能释怀,回家后填词一首《鹧鸪天》:“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绣帘中。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游龙。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词辗转到了宋仁宗手头,他追问何人呼小宋?那位惊呼小宋的宫女怀着视死如归的精神,站出来说曾在侍侯御宴时,见人呼过小宋,所以出宫揭帘偶见,便脱口而出。宋仁宗召来小宋,说起《鹧鸪天》,小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宋仁宗却笑着说“蓬山不远啊”,随即把那位美丽的宫女赏赐给了他。

宋仁宗非但没有因为自己对小宋的成见借题发挥,反而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倒也不失为一位宽容的君主。小宋以为是个错误,不想原来是个美丽的错误,无怪乎清代才子王士禛由衷感叹道:“小宋何幸得此奇遇,令人妒煞!”填词竟能抱得美人归,怎能不让那些还在绞尽脑汁寻章摘句的文人们“妒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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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选

 

玉楼春·春景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蝶恋花

雨过蒲萄新涨绿。

苍玉盘倾,堕碎珠千斛。

姬监拥前红簇簇。

温泉初试真妃浴。

驿使南来丹荔熟。

故翦轻绡,一色颁时服。

娇汗易晞凝醉玉。

青凉不用香绵扑。


锦缠道

燕子呢喃,景色乍长春昼。

睹园林万花如绣。

海棠经雨胭脂透。

柳展宫眉,翠拂行人首。

郊原踏春,恣歌携手。

醉醺醺尚寻芳酒。

问牧童遥指孤村,道杏花深处,那里人家有。

故事

北宋宋仁宗时期,至和元年(1054年)。由于“庆历党争”的发生,一代文宗欧阳修惨遭同僚诬陷。在这种情况之下曾经的副宰相欧阳修被宋仁宗贬出了权力中心,降职到了史修馆担任《新唐书》修撰官。

欧阳修太坏了!两句话说得“红杏尚书”宋祁欲哭无泪

刚上任之后不久,欧阳修就碰到了一个非常纠心窝子的难题。与他一同编修《新唐书》有“红杏尚书”之称的宋祁特别喜欢用古文,就算编史书的时候也经常用这一种写法,经常喜欢把一句很简单的话写的晦涩难懂。更加纠结的是宋祁无论是从年龄、资历上都是欧阳修的前辈。作为《新唐书》的总统稿,属下里面有这样一个刺头,欧阳修憋得头皮都快挠破了,直到有一天欧阳修突然想了一个好主意。在下班的时候拿起毛笔在门上写了八个大字“宵寐非祯,札闼洪休。”

欧阳修太坏了!两句话说得“红杏尚书”宋祁欲哭无泪

第二天早上,心情大好的宋祁看到国史馆门口一大堆同僚,抠着脑袋围着大门盯着欧阳修写了八个字指指点点,满脸好奇的宋祁也伸长脖子看了过去。“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看过这八个字之后,宋祁也加入了抠脑门大军的行列……

欧阳修太坏了!两句话说得“红杏尚书”宋祁欲哭无泪

“我明白啦!这不就是一句俗话‘夜梦不详,题门大吉’嘛!这到底是哪个写的?至于写成这个样子吗?”想了半天的宋祁,总算悟出这八个字意思,很是气愤。

“宋大人!我这是学习您写列传的笔法呀!”坐在一旁的欧阳修笑着接口道。

“哦!此话怎讲?”

“我记得您上次写的列传,把‘迅雷不及掩耳’这句大白话,都写成了‘震霆无暇掩聪’了。”

听完欧阳修的取笑,宋祁听得哭笑不得。不久之后宋祁又花费大量的时间把写好的列传稿又重新改了一遍。


 

 

       ◎ 起上章困敦六月,尽重光赤奋若八月,凡一年有奇。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语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


  嘉祐五年辽清宁六年


  六月,戊午朔,辽以东北路女真详衮(辽 代官名。诸官府监治长官。《辽史·韩匡嗣传》:" 匡嗣 以善医,直 长乐宫 ,皇后视之犹子。 应历 十年,为 太祖 庙详稳。"参阅《辽史·国语解》。3. 金 代乣军官名。掌守戍边堡等事。《金史·百官志三》:"诸乣:详稳一员,从五品,掌守戍边堡,馀同谋克。")果嘉努为特里衮。(宗正寺,中国古代官署。北齐设立宗正寺,宗正改称宗正寺卿或宗正卿,副官称宗正少卿,掌管皇族事务。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守护皇族陵庙,因为唐代道教是国教,所以宗正寺还管理道士、僧侣。隋唐两宋相沿,为九寺之一。辽朝为特里衮,金朝为判大宗正事,元朝为大宗正府,明清为宗人府,不再属于九寺。)

  壬戌,辽遣使录囚。


  乙丑,诏戒上封告讦人罪或言赦前事,及言事官弹劾小过不关政体者。时殿中侍御史吕诲言:“故事,台谏官许风闻言事者,盖欲广其采纳,以补朝廷阙失。比来中外臣僚多告讦人罪,既非职分,实亦侵官;甚者诋斥平素之缺,暴扬暧昧之事,刻薄之态,浸以成风,请惩革之。”故下是诏。


  丙寅,命天章阁待制张掞同详定均税。

  辽中京置国子监,命以时祭先圣、先师。

  壬申,诏礼部贡院:“内外锁厅并亲戚举人,并同引试,解十分之一;如不及十人,亦许解一名;四人以下送邻路聚试。”


  乙亥,遣官分行天下,访宽恤民力事。
  癸未,辽以随王耶律仁先复为北院大王。先是仁先尝为北院大王,有惠政,及是民欢迎数百里,如见父母。(时下有人兴这一套,故意作秀)

  甲申,三司减省冗费(rǒng fèi浮费;不必要的开支。如内宫、土木。)所言:“比岁内人请俸倍多,乞酌天圣初嫔御以下人数,著为定额。”从之。


  秋,七月,辛卯,诏分京西为二路,以许、陈、郑、滑、孟、蔡、汝、颍、信阳九州军隶北路,邓、襄、随、房、金、唐、均、郢、光化九州军隶南路;各置安抚使,以许、邓二州守臣兼之,其河南府即不隶所部。

 

  癸巳,邕州言交趾与甲洞蛮合兵寇边,都巡检宋士尧拒战,死之。诏发诸州兵讨捕。
  

       甲午,以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唐介知荆南,从介请也。敕过门下,知封驳事何郯封还之,言:“介为谏官,有补朝廷,不当出外。”诏介复知谏院如故。


  戊戌、翰林学士欧阳修等上所修《唐书》二百五十卷;刊修以编修官皆进秩或加职,仍赐器币有差。


  著作佐郎刘羲叟为崇文院检讨,未入谢,疽发背卒。羲叟强记多识,尤长于星历数术,其言多验。(刘羲叟(1018-1060),字仲庚,北宋时泽州晋城(今属山西)人。天文学家。刘羲叟的学识与著作是多方面的,尤其在史学研究方面的成就较为突出。《宋史》还记载:刘羲叟精通算术之学,颇有造诣,而且说他有"观天象而知人事"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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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生齿益蕃,田野加辟,独京西唐、邓间尚多旷土。唐州(唐河县位于河南省西南部,豫、鄂两省交界处,南阳盆地东南边缘,河南油田腹地。)闲田尤多,或请徙户实之,或请以卒屯田,或请废州为县,知州事、比部员外郎赵尚宽言:“土旷可益垦辟,民稀可益招徕,而州不可废。”乃按图记,得召信臣故迹,益发卒,复三大陂、一大渠,皆溉田万馀顷。又教民自为支渠数十,转相浸灌,而四方之民来者云集。尚宽复请以荒田计口授之,及贷民官钱买牛。比三年,废田尽为膏腴,增户万馀。监司上其状,三司使包拯亦以为言。丙午,诏留再任。(农田水利基本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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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戌,诏曰:“朕乐与士大夫惇德明义,以先天下。而在位殊趋,弗率朕旨,或为危言诡行,务以警众取誉,罔上而邀宠。论事之官,搜抉隐微,无忠恕长厚之风;托迹于公,而原其本心,实以合党图私,甚可恶也!中书门下其采端实之士,明进诸朝;察辩矫激巧伪者,加放黜焉。”御史中丞赵概言:“比年以来,搢绅之论多险刻竞浮,宜行戒敕之。”故降是诏。(妄议朝廷很危险,当下也不得妄议中央)   壬子,命翰林学士吴奎、户部副使吴中复、度支判官王安石、右正言王陶同相度牧马利害以闻。时马政因循不举,言者以为当有更革也。


  八月,丁巳朔,以观文殿学士、吏部侍郎程戡为宣徽南院使(官署名。唐后期设置,有南、北二院,以臣官充宣徽使与副使,无固定职称。五代及北宋沿置,南院使与北院使改用检校官充任,或兼领节度及两使留后,南院资望优于北院。但事皆通掌,只用南院印,二使共院而分设办公厅。掌总领内诸司及三班内侍之籍,郊祀、朝会、宴享供帐之仪,一切内外供奉、都检视其名物。可见宣徽院是掌管内侍的户籍,郊外祭祀、朝廷会议和宴会的操作与礼仪,官员的供奉等。)、判延州。殿中侍御史吕诲言:“戡才微识暗、外厚中险,交结权贵,因缘进擢,徇私罔上,怙势作威。况年逾七十,自当还政。近罢枢府,既以匪能;复委帅权,曷由胜任!且本朝故事,宣徽使非戚勋未尝除拜,乞追寝戡恩命。”知杂御史范师道等相继论列,讫不从。


  以度支判官、金部员外郎薛向权陕西转运使兼制置解盐使。范祥既卒,故以向代之。时西夏青盐盗贩甚贱,而官卖解盐价高,盐以故不售。向至,始减价以抑之。盐池岁调畦夫数千种盐,而盐支十年未售,向奏损其数,当时便之。(盐政)

  甲子,以眉州进士苏洵为试校书郎。


  洵年二十七,始发奋为学,举进士、茂才异等,不中,悉焚其常所为文,闭户益读书,遂通《六经》、百家之说,下笔顷刻数千言。至和、嘉祐间,与其二子轼、辙至京师。翰林学士欧阳修上其所著《权书》、《衡论》、《机策》二十二篇,宰相韩琦善之。召试舍人院,以疾辞。本路转运使赵抃等荐其行义,修又言洵既不肯就试,乞除一官,故有是命。


  壬申,诏曰:“国初承五代之后,简编散落,三馆聚书才万卷。其后平定列国,亦尝分遣使者,屡下诏令,访募异本,校定篇目,听政之暇,无废览观。然比开元,遗逸尚众,宜加购赏,以广献书。中外士庶并许上馆阁阙书,每卷支绢一匹,五百卷与文资官。”(对史书很重视)

  相度牧马利害所吴奎等上言:“今陕西马价,多出解盐,三司所支银绢,许于陕西转运使易钱。权转运副使薛向既掌解盐,陕西财赋,可悉委之移用,仍俾择空地置监而孳养之。盖得西方不失其土性,一利也;因未尝耕垦之地,无伤于民,二利也;因向之才,使久其任而经制之,三利也。”帝可其奏。甲申,命向专领本路监牧及买马事,仍规度于原、渭州、德顺军置场;同州沙苑监、凤翔府牧地使臣,并委向保荐以闻。(古代养马重要而且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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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修言:“唐之牧地,西起陇右、金城、平凉、天水,外暨河曲之野,内则岐、豳、泾、宁,东接银、夏,又东至于楼烦,以今考之,或陷没蕃戎,或已为民田,皆不可复得。惟河东岚、石之间,荒山甚多,及汾河之侧,草地亦广,其间草软水甘,最宜养牧,此乃唐楼烦监地也。迹而求之,则楼烦、元池、天池三监之地,尚冀可得。臣往年奉使,尝行威胜以东及辽州、平定军,见其不耕之地甚多,而河东一路,山川深峻,水草甚佳,地势高寒,必宜马性。又,京西路唐、汝之间,荒地亦广。请下河东、京西转运使遣官审度,若可兴置监牧,则河北诸监寻可废罢。”下其奏相度牧马所,奎等请如修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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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乃诏选官分诣河北、河南诸监,案牧地肥瘠顷亩,俟得实数,即遗官二人案视,其陕西估马司,仍委向规度以闻。向乃上言:“秦州券马至京师,计所值并道路之费,一马当钱数万。然所入止中杂支,于上等良马固不可得。请于原、渭州、德顺军置场收市,以解盐交引募蕃商广售良马八千,三千给缘边军骑,五千人群牧司。”诏从之。


  乙酉,罢诸路同提点刑狱使臣,置江南东、西、荆湖南、北、广南东、西、福建、成都、梓、利、夔路转运判官。先是同提点刑狱使臣或有窃公用银器及乐倡首饰者,议者因言使臣多不习法令、民事,不可为监司,故罢之。十一路旧止一转运使,至是各增置判官,以三年为一任。


  九月,丁亥朔,起居舍人、知制诰刘敞为翰林侍读学士、知永兴军。初,台谏劾敞行吕溱责官制词不直,又前议郭后祔庙,尝云“上之废后,虑在宗庙社稷,不得不然”,是欲导人主废后也。章十数上,敞不自安。会永兴阙守,遂请行,诏从之。


  己丑,太白昼见。


  丙申,命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吕公弼同详定均税。


  辛丑,诏:“齐、登、密、华、邠、耀、鄜、绛、润、婺、海、宿、饶、歙、吉、建、汀、潮十八州并烦剧之地,自今令中书选人为知州;其知潮州,委本路转运、提点刑狱司同保荐之。”


  翰林侍讲学士、给事中杨安国卒,赠礼部侍郎。安国讲说,一以注疏为主。在经筵二十七年,帝称其行义淳质,以比先朝崔遵度。(杨安国,本是山东的一位经学家,后累官至天章阁侍讲,相当于皇家学院的教授。他经常给皇帝讲课,他讲经时,常用一了些俚语、俗语,听了令人发笑。  有一天,杨安国为宋仁宗讲《论语》。当讲到“一箪食一瓢饮”时,他用山东腔解释说:“颜回很穷,可是尚有一箩筐的米饭,一葫芦的浆水。” 又讲到孔子“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他就向仁宗说:“官家,从前孔子教人,也是要学费钱的呀!”宋仁宗听了,微笑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二天,皇帝派人来,对每一位给皇帝讲课的讲官都送去一笔钱,大家闻知皇上的赐赠,与杨安国讲的“束修”之义有关系,都一致婉谢不受。但杨安国自己,却不客气地“笑纳”了。)


  驸马都尉、安州观察使李玮与公主不协,而玮所生母又忤主意,主夜开皇城门入诉禁中,玮惶恐自劾。庚戌,降玮为和州防御使,仍与外任。明日,免降官,止罚铜三千斤。留京师。


  癸丑,右正言王陶言:“汉光武出猎夜还,上东门候郅惲拒关不纳,光武从中东门入;明日,赏郅惲而贬中东门候。魏武之子临淄侯植,开司马门昼出,魏武怒,公车令坐死。今公主夜归,未辨真伪,辄便通奏,开门纳之,直彻禁中,略无机防,其所历皇城、宫殿内外监门使臣,请并送劾开封府。”知谏院唐介、殿中待御史吕诲等亦以为言,皆不报。


  冬,十月,丙辰朔,诏:“自今因奏举改官及升差遣,其所举人各犯枉法自盗而会赦不原者,举主亦毋得以赦论。”


  庚申,诏:“兖国公主宅都监梁全一等并置远小处监当,梁怀吉配西京洒扫班。自今勿置都监,别选内臣四人在宅句当,入位祗候并不得与驸马都尉接坐。”时台谏官皆言主第内臣数多,且有不自谨者,帝不欲深究其罪,但贬逐之,因省员更制。


  甲子,辽主驻藉丝淀。


  十一月,丁亥,以均州防御使李珣为相州观察使,单州团练使刘永年为齐州防御使。知制诰杨畋封还珣、永年词头,因言:“祖宗故事,郭进戍西山,董遵诲、姚内斌守环、庆,与强寇对垒各十馀年,未尝转官移镇,重名器也。今珣等无尺寸功,特以外戚故除之,恐非祖宗法。”不报,诏它舍人草制。而范镇言:“朝廷如以杨畋之言为是,当罢珣等所迁官,傥以为非,乞复令畋命词。”不许。既而镇复有论列,遂罢之。


  戊子,录故陕西制置解盐使、度支员外郎范祥孙景为郊社斋郎;子太庙室长褒,候服阕与堂除差遣。权三司使包拯言:“祥建议通陕西盐法,行之十年,岁减榷货务缗钱四百万,其劳可录。”故有是命。
  辛丑,枢密使、兵部尚书、同平章事宋痒,罢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判郑州。殿中侍御史吕诲等论:“痒外宽内忌,近者李玮家事,猥陈均州缪例,欲陷玮深罪,阿公主意;赖上明察,不行其言。且结交内臣王保宁,阴求援助;昨除御药院供奉四人遥领团练使、刺史,保宁乃其一也。三班院吏授官,隔过年限,略不惩诫。御前忠佐,年当拣退,乃复姑息。其徇私罔公率如此。”章凡四上,右司谏赵抃亦论痒不才,诏从优礼罢之。以礼部侍郎、参知政事曾公亮依前官充枢密使。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张曰、礼部侍郎孙抃并参知政事。翰林学士、礼部待郎、知制诰、史馆修撰欧阳修,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陈旭,御史中丞赵概,并为枢密副使,仍以概为礼部侍郎。


  诏:“自今臣僚之家,毋得陈乞御篆神道碑额。”


  辛亥,以直秘阁、判度支句院司马光、度支判官、直集贤院王安石同修起居注。光五辞而后受,安石终辞之。最后有旨,令閤门吏赍敕就三司授之,安石避于厕,吏置敕于案而去,安石遣人追还之,上章至八九,乃受。


  十二月,癸酉,太常礼院言:“自今文武臣僚薨卒,法当谥者,考功于未葬前取索行状,移礼官考定。如其家葬速,集议不及,则许赐之。其有勋德,既葬未尝请谥者,亦听取旨。”诏可。


  戊寅,以枢密直学士吕公弼为龙图阁学士、知成都府。公弼初至,人疑其少威断,会营卒犯法当杖,不肯受,曰:“宁请剑,不能受杖。”公弼再三谕之,不从,乃曰:“杖,国法,不可不从;剑,汝所请,亦不汝违也。”命杖而复斩之。军中肃然。


  先是知永兴军刘敞朝辞日,言关中岁比不登,民多流移,请发仓赈之,又言均田扰民,帝令于所部徐访利害以闻。及敞至永兴,即具奏:“孙琳在河中府,用方田法打量均税,百姓惊骇,各恐增起租税。因此斫伐桑柘;赖转运使薛向在处张榜告谕,方得暂止。又闻只打量万泉一县,近须一年乃毕;蒙减者则必欣喜,被增者自然怨嗟,词诉狱讼,恐自此始。乞且召还孙琳,更俟丰岁,庶几灾伤之馀,不至惊扰。”其后河中民果诉增减田税不平,凡数万户。欧阳修亦言:“均税之事,朝廷只于见在税数量轻重均之,初不令其别生额外之数也。近闻卫州、通利军括出民冒佃田土,不于见在管榷数内均减重者摊与冒佃户,却生立税数配之,此非朝廷之意,而民所以喧诉也。欲望圣慈特赐指挥,令均税所只如朝廷本议,将实榷见在税数量轻重均之;其馀生立税数及远年虚数,却与放免,及未均地分,并且罢均。”


  己卯,苏茂州蛮寇邕州。


  辛巳,补诸州父老百岁以上者十二人为州助教。


  是岁,置三司推勘公事一人,以京朝官充,掌推勘诸部公事。


  嘉祐六年辽清宁七年


  春,正月,乙未,权御史中丞王畴言:“比岁两制臣僚不得与执政相见及台谏官往还。议出一时,初无典故,当时论者即以为非。今执政与谏官已弛其禁,而台官尚设科防。臣愚以为台官主于议论,以补天子之闻见,岂一二人能周知天下事乎?两制侍从之臣,皆国之选,今偶或相见,交自为疑,非所以示朝廷之大体也。请自今,两制亦许与台官相见。”从之。


  戊申,降郢州防御使宗懿为信州团练使,宗懿葬其父濮安懿王,而自以本命日不临穴故也。时任守忠护王葬事,凌蔑诸子,所馈遗近万缗,而心犹未厌。宗懿得罪,守忠实为之。


  庚戌,辽主如春州,以耶律伊逊知北院枢密使事。时驸马都尉萧呼敦同知北枢密院,以位在伊逊下,意常怏怏。萧革之谮出萧阿喇也,时欲中伤之。西北路招讨使萧珠泽,阿喇之从父昆弟也,为阿喇所爱,革嫉之。珠泽当受代赴阙,先尝借官粟,留直而去,萧呼敦希革意发其事,欲以倾阿喇。辽主大怒,决珠泽以大杖,免其官。呼敦,亦阿喇之从父昆弟也,呼敦又欲要权,岁时献遗珍玩畜产于革,二人相爱过于兄弟。(内斗)

  二月,丁巳,诏:“宗室赐名授官者,须年及十五,方许转官。”


  乙丑,诏曰:“如闻良民子弟或为人诱隶军籍,父母泣诉而不得还者,朕甚闵之。自今有司审其所从来,隶籍百日内,父母诉官者,还之。”


  丙寅,录系囚,降罪一等,徒以下释之。


  戊辰,诏枢密院:“自今内殿崇班以上,须年二十方听受差遣。”


  三月,癸巳,赐礼部进士掖人王俊民等一百三十九人及第,五十四人同出身;诸科一百二人及第并同出身;特奏名进士、诸科四十三人同出身、诸州文学、长史。(tóng chū shēn 科举时代按照中式等第赐予的一种资历称号。在宋代为第四、五等。 明清时为第三等。《宋史·选举志一》:"其考第之制凡五等……上二等曰及第,三等曰出身,四等、五等曰同出身。)


  己亥,富弼以母丧去位。庚子,罢大宴。时同知礼院晏成裕言:“君臣之义,哀乐所同,请罢春宴,以表优恤大臣之意。”帝亟从其言,成裕,殊子,弼妻弟也。议者或以为过云。(仁慈之三)

  甲辰,诏翰林学士承旨宋祁遇直许一子主汤药,祁以羸疾请之也。

  戊申,幸后苑赏花钓鱼,遂宴太清楼,出御制诗一章,命从臣属和以进。
 

    诏:“周六庙在西京者,令有司以三品祭服一、四品祭服二及当用祭器给之。”


  夏,四月,辛酉,以权三司使包拯为给事中、三司使。拯在三司,凡诸管库供上物,旧皆科率(官府于民间定额征购物资)外郡,积以困民。拯特置场和市,民得无扰。吏负钱帛多,缧系间辄逃去,械其妻子者,类皆释之。


  诏:“岭南官吏死于侬赋而其家流落未能自归者,所在给食护送还乡。”


  庚午,以右正言王陶知卫州。时台谏共言陈旭不当为枢密副使,帝弗听。陶既引疾在告,又先自乞罢,因许之。


  辛未,辽禁吏民畜海东青鹘。


  丙子,命大理寺丞郭固编校秘阁所藏兵书。先是置官编校书籍,而兵书与天文为秘书,独不预,大臣或言固知兵法,即以命之。然兵书残缺者多,不能遍补也。(盛世编书)


  庚辰,以枢密副使、右谏议大夫陈旭为资政殿学士、知定州,三司使、给事中包拯为枢密副使。出礼部郎中、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唐介知洪州,右司谏赵抃知虔州,兵部员外郎兼待御史知杂事范师道以本官知福州。殿中侍御史吕诲知江州。


  旭始除枢密副使,或言旭阴结宦者史志聪、王世宁等,故有此命。介等交章论列,且言:“旭顷为谏官,因张颜方事阿附贵戚,已不为清议所与。及知开封府,尝贱市富民马,纳外弟甄昂于府舍,恣意请托。”帝以其章示旭,旭奏:“臣前任言职,弹斥内臣,其桀黠用事如杨怀敏、何诚用、武继隆、刘恢辈,多坐黜逐,今言者乃以此污臣。志聪臣不识面,世宁弟娶臣妻舅之孤女,久绝往来,若尝荐臣,陛下必记其语。乞付吏辨劾。”(即叫组织审查)遂家居求罢。帝手诏召出之,介等复阖门待罪,顷之复出,如是者数四。帝顾谓辅臣曰:“凡除拜二府,朕岂容内臣预议邪!”而介等言不已,故两罢之。欧阳修请召还介等,以劝守节敢言之士,不报。


  初,诸路敦遣行义、文学之士赴京师者二十三人,其至者十六人,皆馆于太学,即舍人院试论策。五月,丙戌,赐徐州颜复、润州焦千之、成都章禩、荆南乐京等七人进士出身,四人同出身,馀悉授试校书郎。复,太初子:禩,察子也。时濮州李植道卒,岳州顾立有期丧,越州吴孜等五人辞不就试,复等既推恩,亦以试将作监主簿命之。


  辽主清暑永安山。

  丁酉,诏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吕景初同详定均税。
 

 翰林学士承旨、工部尚书、知制诰、集贤殿修撰宋祁卒,赠刑部尚书。祁兄弟皆以儒学显,而祁尤能为文章,善议论;清约庄重,不逮其兄,论者谓祁不至公辅盖亦以此。祁自为遗奏,请早建储。又自为《左志》、《右志》及《治戒》以授其子。其子遵《治戒》,不请谥;久之,张方平言祁法应得谥,谥曰景文。(宋祁(公元998年-公元1061年),字子京,小字选郎 。祖籍安州安陆(今湖北省安陆市) ,高祖父宋绅徙居开封府雍丘县 ,遂为雍丘(今河南商丘民权县)人 。北宋官员,著名文学家、史学家、词人。宋祁与兄长宋庠并有文名,时称"二宋"。诗词语言工丽,因《玉楼春》词中有"红杏枝头春意闹"句,世称"红杏尚书"。范镇为其撰神道碑。天圣二年进士,宋祁初任复州军事推官,经皇帝召试,授直史馆。历官龙图阁学士、史馆修撰、知制诰。曾与欧阳修等合修《新唐书》,《新唐书》大部份为宋祁所作,前后长达十余年。书成,进工部尚书,拜翰林学士承旨。嘉佑六年卒,年六十四,谥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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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亥,马军副都指挥使、淮康节度使张茂实,落管军,知曹州。初,赵概为御史中丞,言茂实不宜典宿卫,未听;及概为枢密副使,复言之。而言者又劾茂实贩易公使所遣卒杀人于外,茂实因以老自请解兵权,始命出守。先是翰林侍读学士刘敞尝奏言:“张茂实本周王乳母子,尝养宫中,故往年市人以狂言动茂实,颇骇物听;近者韩绛又以谗说倾宰相,重摇人心。是一茂实之身,远则为小人所指目,近则为群臣所疑惧。假令茂实其心如丹,必无它肠,亦未能家至户晓也。莫若解茂实兵权,处以外郡,于茂实不失富贵,而朝廷得远嫌疑,策之善者也。昔王郎自称刘子舆,卢芳自号刘文伯,因疑饰伪,未必皆有犯上之心,但流言驱扇,群情眩惑。臣忝近列,方当远出,心之所疑,不敢不极论。乞以臣言密付执政商量。”久之,茂实乃罢。


  丙午,辽主谒庆陵。


  庚戌,诏:“凡府号、官称犯父祖名而非嫌名及二名者,不以官品高下,并听回避。”


  录系囚,降罪一等,徒以下释之。分命官录三京系囚。


  辛亥,辽杀东京留守陈王萧阿喇。阿喇以例来朝,辽主访群臣以时务,阿喇陈利病,言甚激切。萧革伺辽主意不悦,因谮曰:“阿喇恃宠,有慢上之心,无人臣之礼。”辽主大怒,命缢杀于殿下。皇太后营救不及,大恸曰:“阿喇何罪而遽见杀!”辽主乃优加赙赠,赐葬乾陵之赤山。阿喇性忠果,晓世务,有经济才,议者谓阿喇不死,后当无重元、伊逊之祸。(加速衰落)

  萧呼敦既自结于萧革,藉以鬻权。其族弟迪里荐萧呼都于呼敦,呼敦见其辩给壮勇,倾心交结,每遇休沐,言论终日。呼敦乘间为辽主言呼都及迪里可用,辽主以迪里为旗鼓伊喇详衮,以呼都为宿直官。及革搆陷阿喇,呼都阴为之助,时人丑之。


  六月,壬子朔,日有食之。

  初、司天言当食六分之半,是日未初,从西食四分而阴云雷电,顷之雨,浑仪所言不为灾。权御史中丞王畴言:“顷岁日食于正阳之月,方食时实亦阴晦,然于云气之间尚有见者,固不得同不食。当时有司乃称食不及分,而宰臣集班表贺,甚失陛下祗畏奉天之意。恐今有司或援近例乞班贺者,臣故先事而言也。”同判尚书礼部司马光言:“日之所照至远,云之所蔽至狭,虽京师不见,四方必有见者。此乃天戒至深,不可不察。食不满分者,乃历官术数之不精,当治其罪,亦非所宜贺也。”于是诏百官毋得称贺。


  庚申,赐草泽建安章友直银绢。友直篆国子监《石经》成,除试将作监主簿,辞不就,因有是赐。友直,得象之族也。得象为宰相,尝欲官之,友直谢去,终身不仕。


  甲子,辽以萧玛噜为顺义军节度使。


  乙丑,太白昼见。

  丁卯,辽主如弘义、永兴、崇德三宫致祭,射柳,赏赉有差。戊辰,行再生礼,复命群臣分朋射柳。(shè liǔ1.指春秋养由基精于射箭的故事。《史记.周本纪》:"楚有养由基者﹐善射者也。去柳叶百步而射之﹐百发而百中之。左右观者数千人﹐皆曰善射。"后用为善射的典实。   2.辽金时的一种竞技活动。在场上插柳﹐驰马射之﹐中者为胜。源于古鲜卑族秋祭时驰马绕柳枝三周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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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壬申,岁星昼见。


  甲戌,起复富弼为礼部尚书、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弼辞不拜。故事,执政遇丧皆起复,弼谓金革变礼,不可用于平世。帝五遣使起之,卒不从命。


  丙子,以司马光知谏院,入对。


  丁丑,命翰林学士吴奎、王珪同详定茶法。


  辽以楚王尼噜古知南院枢密使事。


  戊寅,以度支判官、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王安石知制诰。


  初,安石辞修起居注,既得请,又申命之,安石复辞至七八乃受:及迁知制诰,自是遂不复辞官矣。时有诏,今后舍人院不得申请除改文字。安石曰:“审如是,则舍人不得复行其职,而一听大臣所为,自非执政大臣欲倾侧而为私,则立法不当如此。今大臣之弱者则不敢为陛下守法,强者则挟上旨以造令,谏官、御史无敢忤其意者,臣实惧焉。”安石由是与执政忤。(个性·很强)


  秋,七月,壬午朔,光禄寺丞、知长州县夏噩,坐私贷民钱,特勒停。噩中制科,本路提点刑狱王道古恶其轻傲,捃其事而废之。


  乙酉,泗州淮水溢。


  丙戌,诏:“淮南、江、浙水灾,差官体量蠲税。”

  丁亥,权御史中臣王畴言:“比年中外臣僚,或因较量差遣,或因辩论身计,或因进以干誉,或因罪而觊免,肆为妄谈,辄形奏章。其间求放归田里者有之,乞别自营生者有之,岁未至而愿致仕者有之,苟辞禄而请归农者有之,皆心语相违,情实交戾。请自今,有如向所陈者,并许弹奏施行。又,国家开广言路,任用台谏官。比年士大夫乃有险徼之人,挟己憎爱,依其形势,以造浮说,奔走台谏之门,鼓扇风波之论,幸言者得以上达。推原其情,本非公正,止于阴借权力,取快私意。当言之人,率务举职,既所传耳目稍异,则岂敢遂无论列!万有一爱憎不中之论,荧惑紊挠人主之聪明,岂不为听断之累哉!望晓厉士大夫,庶几偷薄革心,以清朝路。又,台谏有白事于朝而更以状干台司者,推原其情,盖欲当任者为言而助之尔。臣以为事有曲直,法有轻重,朝廷以至公待天下,固不俟言者助之也。请自今,臣僚如以公事奏朝廷,不俟施行而辄申御史台者,许弹奏以闻。”帝嘉纳之。(此为深刻之人,往往生乱)

  戊子,录昭宪皇太后、孝明、孝惠、孝章、淑德皇后家子孙,进秩授官者十有九人。先是集贤校理同修起居注江休复言:“朝廷初行祫享之礼,而昭宪太后躬育祖宗,其后裔多流落民间,宜思所以推恩者。”于是并四后家子孙皆录之。寻复赐昭宪太后家信陵坊第一区。


  诏中书、枢密院:“累年未修《时政记》,(国家日记也难坚持)自今随月撰进。”


  壬辰,命同知谏院司马光同详定均税。光既立条约,下诸路监司旋行。又言:“国家立事,当先使赏罚明,然后事无不成。职方员外郎秦植,前通判德州,均五县税,皆得平允,并无词诉。若遇庸愚之人烦扰败事者。同归常调,一无殿最,则能吏解体,必无成功。伏望察其勤瘁,优加酬奖,并其馀均税官吏,随其功过,量行惩劝,则后来无不尽力矣。”


  癸巳,诏曰:“台谏为朕耳目之官,而事有不能周知,固将博问朝士大夫以广听察。乃有险诐之人,因缘憎嫉,依倚形势,兴造飞语以中伤善良,殆非忠厚之行也。中书门下其为朕申儆百工,务敦行实;循而弗改,当重黜焉。”从御史中丞王畴所请也。


  甲午,出内藏库绢二十万匹,下河北助籴军储。


  壬寅,同知谏院司马光以三札子上殿。其一论君德曰:“臣窃惟人君大德有三:曰仁,曰明,曰武。陛下天性慈惠,子育元元,虽古圣王之仁,殆无以过。然自践祚垂四十年,而纪纲犹有亏缺,穷民犹有怨叹,意者群臣不肖,不能宣扬圣化;将陛下于三德亦有所未尽欤?伏见陛下推心御物,端拱渊默,群臣各以其事有所疏奏,陛下不复询访利害,考察得失,一皆可之。诚使左右前后股肱耳目之臣皆忠实正人则善矣;或有一奸邪在焉,岂可不为之寒心哉!伏望陛下以天性之至仁,廓日月之融光,以奋乾断,俾善无不录,恶无不诛。”


  其二论御臣曰:“臣闻致治之道,一曰任官,二曰信赏,三曰必罚。窃见国家所以御臣之道,累日月以进秩,循资涂而授任。苟日月积久,则不择其人之贤愚而置高位;资涂相值,则不问其人之能否而居重职。远者三年,近者数月,辄已易去,而望职事之修,功业之成,必不可得也。其失在于采名下采实,诛文不诛意。夫以名行赏,则天下饰名以求功;以文行罚,则天下巧文以逃罪。诚能博选在位之士,量能施职,有功则增秩加赏而勿徙其官,无功则降黜废弃而更求能者,有罪则流窜刑诛而勿加宽贷,如是而朝廷不尊,万事不治者,未之有也。”


  其三论拣军曰:“养兵之术,务精不务多。今所选之兵,升其军分,增其粮赐,是宜咸戴上恩,人人喜悦;而窃闻京城之内,被选之人,往往咨嗟悲怨,父子相泣。况于外方兵士,远去乡里,诀别亲戚,其为愁苦,不言可知。使中外人情皇皇如此,岂惟久远之害,亦不可不以近切之忧为万一之虑也。伏乞自后每遇大段招拣兵士,须令两府臣僚国共商量,度财用丰耗及事之缓急,若须至招拣,方得闻奏施行。”(是观点而非方法)


  八月,己未,马军副都指挥使、武胜留后王凯卒。车驾临奠,赠彰武节度使,谥庄恪。凯治军有纪律,善抚循士卒,平居与均饮食;至临阵援枹鼓,毅然不少假。故士卒畏信,战无不力。


  庚申,诏三馆、秘阁校《宋》、《齐》、《梁》、《陈》、《后魏》、《后周》、《北齐》七史书,有不完者访求之。


  乙丑,左侍禁、雄、霸等路走马承受林伸言:“国朝上世陵寝在保州保塞县东,犹有天子巷、御城庄存焉,其地颇为塘水所坏,乞下本处时加修筑。”从之。


  司马光言:“今国家三年一郊,未尝无赦,每岁盛夏,皆有疏决,猾吏贪纵,大为奸利。悍民暴横,侵侮善良,百千之中,败无一二;幸而发露,率皆亡匿,不过三岁,必遇赦降,则晏然自出,复为平人。使愿悫之民愤悒惴恐,凶狡之群志满气扬,岂劝善沮恶之意哉!且疏决之名,本行于盛暑之际,死罪以下,皆递降一等;近年或至再三,自徒以下,一切赦之。今岁疏决之令已再行矣,此所以使百职堕慢,奸邪姿睢(zì suī放纵,放任。出自《庄子·大宗师》,意放任自得貌;《荀子·非十二子》,意放纵暴戾;唐 柳宗元 《答韦珩书》,意文章气势豪放;鲁迅《故乡》,意使他变得放纵暴戾。属文学分类,参考清·李宝嘉《文明小史》。)者也。今纵未能尽革前弊,伏望下中书,今后每岁疏决不过一次,或早或晚,使外人不可豫期,其徒罪仍依旧降从杖;或遇亲祀南郊之负,更不疏决,永为定制,庶几为恶之人有所戒惧。”(疏决本为仁慈积德,但也有纵恶副作用)


  丁卯,司马光进五规:一曰保业,二曰惜时,三曰远谋,四曰重微,五曰务实。(一个健谈者)

  乙亥,御崇政殿,策试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著作佐郎王介、福昌县主簿苏轼、渑池县主簿苏辙。轼所对入第三等,介第四等,辙第四等次。以轼为大理评事、签署凤翔府判官事;介为秘书丞、知静海县;辙为商州军事推官。


  时辙对语切直,其略曰:“自朔方解兵,陛下弃置忧惧之心二十年矣。古之圣人,无事则深忧,有事则不惧。夫无事而深忧者,所以为有事之不惧也。今陛下无事则不忧,有事则大惧,臣以为失其宜矣。臣闻近岁以来,宫中贵姬,至以千数,坐朝不闻谘谟,便殿无所顾问,女宠害之,内则伐性伤和,外则蠹国败政,陛下无谓好色于内不害外事也。今海内穷困,生民怨苦,而宫中赐予无艺,所欲则给,大臣不敢谏,司会不敢争。国家内有养士、养兵之费,外有契丹、西夏之奉,陛下又自为一阱以耗其遗馀,臣恐陛下以此得谤而民心不归也!”(确实敢说,但也言过其实)


  策入,谏官司马光第以三等,翰林学士范镇难之,欲降其等,蔡襄曰:“吾三司使也,司会之名,吾愧之而不敢怨。”惟胡宿以为策不对所问,而引唐穆宗、恭宗以况盛世,非所宜言,力请黜之。光言是策于同科三人中独有爱君忧国之心,不可不收,而执政亦以为当黜。帝曰:“求直言而以直弃之,天下其谓我何!”乃收入第四等次。(仁慈之四)及除官,知制诰王安石疑辙右宰相,专攻人主,比之谷永,不肯为词,韩琦笑曰:“彼策谓宰相不足用,欲得娄师德、郝处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改命沈遘,乃为之词。已而谏官杨畋见帝曰:“苏辙,臣所荐也。陛下赦其狂而收之,此盛德事,乞宣付史馆。”帝悦,从之。介,衢州人。(如此说来,这策试确实不难。就看当权者的意识。)

  于是司马光复与同列上疏言:“今岁灾异屡臻,民多菜色,此正陛下侧身克己之时。而道路流言,陛下近日宫中燕饮,微为过差,赏赉之费,动以万计,耗散府库,调敛细民。况酒之为物,乱性败德,禹、汤所禁,周公所戒,殆非所以承天忧民、辅养圣躬之道也。陛下恭俭之德,彰信兆民,议者皆以为后宫奢纵,务相夸尚,左右近臣,利于赏赉,陛下重违其请,屈意从之。夫天以刚健为德,君以正固为事,奈何徇后宫左右之欲,上忽天戒,下忘民病,中不为宗庙社稷深自重惜!伏望悉罢宴饮,后宫妃嫔,进见有时,乃可以解皇天谴告之威,慰元元穷困之望,保受命无疆之休。”帝嘉纳之。(正迎合了司马光这些“评委”的意思,皇帝被“管”得很严。谁、任何机会都可以批评。宋仁宗确实胸怀宽大。)

  丙子,诏龙图阁直学士杨畋,于三司取天下凡课利场务五年并增亏者,限一月别立新额。时场务岁课多亏,惟逐时科校主典,而三司终不为减旧额,故帝欲特行之。


  丁丑,诏曰:“考绩之次序,比令有司详议厥制,条奏来上,询谋悉同。咨尔在位,其各悉力一心,务祗新书,以称朕至诚怛恻( cè dá1.哀伤。 2.犹恻隐。 3.恳切。)之意。今考校转运使、副、提点刑狱,课绩院以所定条目施行。”


  戊寅,诏曰:“今吏多失职,不称所以为民之意,殆以不得久于其官故也。盖智能才力之士,虽有兴利除害禁奸劝善之意,非假以岁月,则其吏民亦且偷而不为之用,欲终厥功,其路无由。自今知州、军、监、知县、县令有清白不扰而实惠及民者,令本路监司保荐再任,政迹尤异,当加奖擢。”


  闰月,乙酉,复以成都府为剑南西川节度。


  庚子,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韩琦加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枢密使、礼部侍郎曾公亮为吏部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张曰为工部侍郎充枢密使。


  帝既许富弼终丧,乃迁琦首相。或谓琦曰:“富公服除,当还旧物,独不可辞昭文以待富公邪?”琦曰:“此位安可长保!比富公服除,琦在何所!若辞昭文以待富公,是琦欲保此位也,使琦何辞以白上?”闻者亦是琦言。


  辛丑,以左司郎中、知制诰、史馆修撰胡宿为左谏议大夫、枢密副使。宿谨静,尤顾惜大体。群臣方建利害,多更张庶事以革弊,宿独曰:“变法古人所难,不务守祖宗成法而徒纷纷,无益于治也。”


  乙巳,诏给前宰相富弼月俸之半,弼固辞不受。


  丁未,谏官司马光奏:“臣昔通判并州,曾三上章乞早定继嗣。是时臣疏远在外,犹不敢隐忠爱死;况今日侍陛下左右,官以谏诤为名。窃惟国家至大至急之务,莫先于此,若舍而不言,是臣怀奸以事陛下,罪不容醢。伏望陛下少加省察。”光既具答刂子,复面请之。帝时简默不言,虽执政奏事,首肯而已。及闻光言,沉思良久,曰:“得非欲选宗室为继嗣者乎?此忠臣之言,但人不敢及尔。”光曰:“臣言此自谓必死,不意陛下开纳。”帝曰:“此何害!古今皆有之。”因令光以所言付中书。光曰:“不可,愿陛下自以意谕宰相。”是日,光复言江、淮盐事,诣中书白之。宰相韩琦问光:“今日复何所言?”光默计此大事,不可不使琦知,思所以广上意者,即曰:“所言宗庙社稷大计也。”琦喻意,不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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