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群体能供给人的衣食住行，群体能带给人安全，群体能带给人快乐，全体能给人以尊重，个体终究只能于群体中形成/发现与实现自我。因此亚里士多德感慨：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他的意思是说，人不可能真正脱离群体。马克思更是一语道破：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所以，追求合群不单是生存与生活所需，更是写入基因的生命与生理本能。群体自然不完美，群体有可能是庄周鄙夷的“蜩与学鸠”，是屈原愤恨的“群女”，乃至勒庞见证过的“乌合之众”，阿伦特辨认出的带着“平庸之恶”的暴政共谋者——但是追求合群依然会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 但以上只是事实判断，并非也不该成为一个合乎私德与公义的价值选择。 我认为这才是漫画的深意所在：我们固然面临加入群体的诱惑与压力，但切不可完全交出自我的自由思想与独立人格！ 此处若举出纳粹德国与十年浩劫的例子便显得有些耸人听闻了，况且，说群体有可能被非理性的狂热裹挟，所以我们应该与群体保持距离。这里似乎隐含了两个同样危险的假设：一是不加入群体似乎便可以对“非理性”和“狂热”免疫，个体天然占据了群体无法攀上的道德与智力高地；二是如果群体是温和理性团结友爱的，个体就可以放松身心完全融入了。 可惜这两者都是错的。 我们永远都应该在“合群”的同时，保持身与心——尤其心灵——相对独立乃至孤独的一面。永远。 理由不仅是个体常常可以成为集体的解毒剂与刹车片。所谓“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不仅是科学文艺之突破与社会思想之革新常发端于少数聪明英特。故须“任个人而排众数”。 更是因为“人是目的”。人性中既包含着“共性”也包含着“个性”；个人既仰赖群体的接纳与扶助才能立足，也终须要靠自己的努力与上进才有发展；人既畏惧孤独，也需要孤独。周国平说“独处是灵魂生长的必要空间”，而且“是人生中的美好时刻和美好体验”。其实，我们都是叔本华寓言里的“豪猪”，一方面向往“扎堆”的温暖，一方面又渴望着适当的疏离。 所以，与其“努力和群”，孰若“顺其自然”？如果陷入孤独，那就享受孤独。你的确需要融入集体，但前提是带上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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