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扬州行之一——三顾瘦西湖

作者：张  兴，笔名：西唐愚叟，河南叶县人。

瘦西湖，位于扬州西北郊的蜀岗南面，是扬州市的护城河，原名保障河，炮山河。因其蜿蜒潋滟，又富有西湖风韵，故有此名。如果说扬州是天下的窈窕淑女的话，瘦西湖便是她的曲线美。凡去过瘦西湖的人都说，那里是百顾不俗的地方。

二零零二年十二月，我的次子从扬州给我寄回了一本《瘦西湖》的书，我一气读了三遍，还爱不释手。是这本书把我引入了游瘦西湖的梦幻。它，多娇的名字啊！一个“瘦”字显现了它的俏丽姿态。它那如烟如霞的长堤，那满池红裳绿盖的藕塘，那彩练飘舞的渡桥，那穿梭碧波的画舫，那富丽堂皇的楼阁．．．．．．它，不是书，是一派迷人的自然风光。尤其那一篇篇脍炙人口的诗赋，那一幕幕离奇动人的轶闻艳史，我仿佛耳濡目染了瘦西湖的千古风流，我曾多少次在畅游瘦西湖的梦中笑醒。妻子说我是看《瘦西湖》小书着魔了。每逢有人说起游瘦西湖的情景，我总爱补充得有板有眼，人们当知道我是从书本上看到过瘦西湖的知识时，都叹服地说：“张老师是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啊！真是看景不如听景呀。”然而，我是多么渴望亲临其境感知它的真格呀！

二零零三年盛夏的一天，风和日丽，我和老伴乘车从镇江的瓜州摆渡过长江，穿扬州直达蜀岗和瘦西湖景区。我们就近先游览了蜀岗名胜：雄伟壮阔的古唐城，殿宇轩昂的大明寺，迷楼飘渺的观音山，欧阳遗风的平山堂．．．．．．无不恢弘高雅，丰厚深沉，谁能看得够？眨眼间，四个钟头过去了。当我们回到东峰与瘦西湖觌面时，天已经过午了，偌大的湖泊园林，我们离回归仅剩一个小时，谁能逛得完呢？我们只好忍着响鼓似的饥肠之苦，无奈地抓住有限的时空，在瘦西湖园外看那“伸出墙外的杏枝”，闻“飘出墙外的桂香”走马观花了。

我们疾步走下山来，站在观音山前的廊道上极目眺望，城景湖色皆入眼帘。壮阔的城区，北掩千仞蜀岗，南压万里长江；碧湖绿溪点缀，名胜古迹罗列；街道经纬网织，高楼盖地连天，实乃江都名郡矣。俯首近看，那柔媚的瘦西湖分外妖娆。它宛如点在扬州眉心间的俏胭。一泓溶溶湖水，脉通运河故道，北接黄河、海河，可达洛阳、北京；南连江浙，可登天堂杭州。两岸烟花浓郁，那柳绿桃红的绵绵隋堤，这堂明阁雅的隐隐古园，向人们昭示着华夏文明的传承。我细审瘦西湖的身段，有窄有宽，九曲八弯。窄时，细若蜂腰，虹桥横跨；宽时，潢洋瀚漫，岚光如霞。它弯得像画圣的吴带飘风，它曲得似舞妓的水袖甩摆。“时间不多了，你不是要去御码头看看吗？”我听到老伴的提醒，便一步一望的走下山来，跻上一路公交车，直奔瘦西湖南端的虹桥，浏览了桥畔的烂熳荷塘，水上阁廊，便踏上了康乾二帝乘船的遗址＿＿御码头。顺湖北望，花木湖山相映，幽岛雅舍交辉；渡桥叠见层出，游船竟发争流；真是绿水迢迢入云处，蜀岗巍巍展翠屏。今日之游，虽是浮光掠影，见之皮毛，却使我深感瘦西湖的魅力果不凡响。

二零零五年春节，我领着全家八口人，冒着蒙蒙细雨，专程游览了瘦西湖。车停蜀岗车场，步入瘦西湖北门，跨过湖口的石砌曲桥，便走上了花木艳艳，水泊洋洋的世界里。沿西岸南行，长春岭卧堤，蓊郁流翠，亭榭相接，梅花招展。过钓渚，豁然开朗，湖面旷阔了，堤岸宽敞了，整个水域弯成了东西走向。这里矗立着一座白石砌阶，雕栏画柱，飞檐黄瓦，扇形厅式的熙春台。台分两层，下层跃马，上层演戏，台中立有汉白玉碑，碑文是毛泽东手书唐代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的绝句。我登楼赏春，雨打湖面，碎玉一片；雾笼松竹，烟云弥漫。然而，游者撑起的伞盖，若菇丛生；画舫的民歌，尾尾绵绵，让人赏心悦目极了。

走下熙春台，漫步几字形的湖曲，梅竹村舍，缠缠绵绵；怪石古木，拂水遮径。几只水鸭剪波，几只喜鹊闹枝。我顺着林野里悠扬的钟声、佛曲探访，烟雨中浮现出一座古刹＿＿法海山寺。它依山临湖而筑。寺院内的匾亭里，奉有康熙敕勒的“众香清梵”的匾额，使这古寺荣崇千秋。这里的云水阁餐馆饰有五色玻璃长窗，人们坐在餐桌旁，可品尝和尚做的红烧猪头佳肴，可欣赏全湖胜景，真是口福眼福皆饱啊！这里更有高耸入云的白塔，相传为盐商一夜力作。那高大的塔座，围以白栏玉阶。鼓腹细项的塔身，洁白无瑕。塔顶那颗重叠的圆球，金光闪烁，它可与京都北海的白塔竟秀。乾隆帝曾览塔兴叹：“盐商之财力伟也”。

出法海寺，走过以花木楼台假山奇石著称的徐园，便游进了“佳气溢芳甸，宿云澹野川”的长堤春柳之中。它是千里隋堤的缩影，它是瘦西湖的盛装。沿岸桃柳相间，明暗连绵，掩堤垂水，如烟如云。尤其是在和风细雨中串游长堤，倍感恬适而幽静。当走到绿堤的尽头，一堵墙上写的“绿杨村”三字把我引进了一个花鸟市场。这里挂满树桠的精巧鸟笼，莺啼鹂啭；摆设路边的彩瓷盆景，争奇斗艳。隔湖望去，冶春楼前的诗社茶坊，游人熙来攘往；香影廊边的码头，游船蜂涌。正如诗人杨九恙描写的“十锦塘边贳酒香，绿杨树立觅艄娘”。

我们从御码头乘船向北门返回，须臾，来到了莲花桥南端．弃船步行过曲桥，游凫岛，环渚一周，便走上了位于瘦西湖中部的莲花桥。它横跨南北两岸，花岗岩石打造，桥上建有飞檐挑角，风玲垂挂，红柱绿瓦，黑色屋顶子的亭台五座。每座亭台都是石栏环绕，栏角雕有小巧玲珑的石狮子。桥下设有15个月牙形水洞，洞洞相通，可行游船。这五个亭子，犹如浮出水面的五朵莲花，故取名莲花桥。也叫五亭桥，它以南方之秀，北方之雄而名闻天下。

下莲花桥跨过小虹桥，就登上了四面环水的小金山。攀上风亭，一湖雅景一览无余。东入月观，天下三分明月，一观据二。西进琴室，可闻扬州八怪遗风，可听竹林七贤之一嵇康的《广陵散曲》。它的西麓有一长屿延伸湖中，若把小金山比作浮出水面的乌龟，那么，这里就是它伸出水面的脖子和头。屿的尽头建有吹台一座，因乾隆帝曾在这里垂钓，又名钓鱼台。步入吹台正门，但见三面临水处，皆筑阶建栏，开圆月形洞门，近听国乐合奏，远眺山水林苑，大有“浩歌向兰渚，把竿待秋风”之韵。

从小金山过玉版桥，顺东岸往回走，可顾眄白塔晴云园景，可登烟云楼鉴赏湖中四桥工艺，可小憩于水云胜台前，蹲草坪，坐湖石，闻琼花芳香，看戏曲歌舞。真是：一路花木一路歌，上罢亭榭登楼台。

东岸的二十四桥景区，既是瘦西湖北端的终点，又是全湖的靓点。桥面宽敞，白石打造，围以雕栏。因隋炀帝游扬州时，在这座桥上听二十四位美女月夜吹萧而命名。因此，杜牧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佳句传于世。凭栏处，蜀岗寺院的钟鼓，声声入耳。湖内大龙舟上，彩旗猎猎，鼓乐阵阵。头戴云冠，身着锦裳的少女划桨高歌，一只只小船尾随翻飞。那小船上，矫健的船娘撑起竹篙，一上一下，灵巧娴熟。她的身姿前俯后扬，若春风吹柳，若紫燕剪波，难怪大隋君妃沉迷于这里。回首那荒芜的隋陵，当思娱逸应有度啊！

二十四桥往北，还有两处独具风格的建筑群。一是小李广画本园区，它是按照唐代青山绿水画家李昭道的园林画意来建筑的。因李昭道的父亲李思训擅画，官居左羽林卫大将军，故得此园名。这处园林工艺十分繁丽细密，富贵豪华，现为全国孤本。二是处于花木灿烂之中的一组建筑＿＿静香书屋，即乾隆帝赐名的“水仙竹”，它有“石壁流淙”之誉。园内有梅花山野，牡丹田园，洞幽水曲，桥连楼阁，门泊游船，翠竹绕溪环舍。更有小斋＿＿清研室，是按照八怪之一金农的庭院模式，吸取西方园林的泰西水法，引湖水入室，出墙洞成瀑，汇入园内成河，使整个园林幽雅险峻，奇特秀美，造诣颇深，一九九二年获德国斯图加特国际园林展金杯奖。它，给瘦西湖点上了一个明媚的眼睛。它，作为瘦西湖北部的旅游终点，给人们留下了无穷的余味。

当我告别瘦西湖的时候，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天下西湖三十六，底蕴丰厚数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