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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园子

 球场83 2019-08-01

    爸爸调到菜园子了。最先知道的是我,我太高兴了。因为爸爸要去河里干活,西河是个好玩的地方。我跳着去找妈妈,告诉在家的每一个人,不管爸爸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满意的。

  西河在村子的西边,要走好长的下坡,是在沟底里。我们这儿是旱塬,每到夏天就没有水吃,更别说洗衣服,大家就把拆洗的棉衣、被子用包袱背到河里洗干净,晒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干了,收起再背回来,要一天的功夫。所以,每到夏天,到河里洗衣服是每一家妇女都要做的一件事。因为,忙罢就要缝好棉衣,秋冬就要用了。不拆的棉衣,就叫连冬衣,那就太脏了,穿出去是很没面子的事。这件事当然少不了我,我也要背一个小包袱走在队列里,到了河里,妈妈姐姐洗衣服,我就要下水洗脚,在河边找水芹菜,有时还能碰到小鱼、小王八,旱孩子难得见水,小孩子都像过节一样,洗衣服就像过节一样的向往。中午就吃在家带的馍,有时在菜园的村里人会送来一样菜,我们坐在河边,边吃边聊,听着河水哗啦啦的响,脚放在水里,就像做神仙。回家的时候,我就焉了,包袱是不背的,我自己都上不来,可洗了头,洗了脚,还把鞋都洗湿了,穿着湿鞋向家返时,我充满无限的留恋。

  菜园是大队办的,因为河里有水,可以在河边种些菜,很卖钱,算是大队的付业。菜园的人是在各个小队抽的,要住在那里,请假才能回家,大人们并不喜欢那个不自由的职业。爸爸也就高兴不起来。

  爸爸去的时候是开春,柳树刚长芽,园长让我和爸爸住在一孔窑里。

  这里共有五位叔叔,一个河对面住的阿姨每天过来做饭,做完饭她就回家去了,爸爸和五位叔叔干活。这里就我一个小孩,大家都喜欢我,小柳叔叔还给我用柳条做了许多“咪”,大小不一的“咪”声音也不相同,有一个最粗的叫“牛放屁”。我太喜爱了,睡觉都舍不得放下,可第二天早上,“咪”干了,吹不响了。小柳叔叔又去给我做,我在树下折柳条,他扭。这次我不吹了,就把它泡在水里。大人们出工的时候我就一个人玩。

  第二天中午,我在窑里睡着了。朦胧中,有人叫我,我爬起来一看,是个女孩,和我差不多大,扎两个羊角辫,正怯怯地看我。

  她说:“你叫列果?你爸叫我和你玩呢。”呀!好事,我一下跳下炕,就和她向外走。

  “你叫啥?我们玩啥?”

  “我叫玉梅。咱下河去吧。”她在前边带路。

  我这才知道,她是做饭阿姨的女儿,他爸爸也和我爸爸在一起劳动。她住在这沟里,常年也没个伴,我来了正好。

  我们两个去地里摘菜吃,西红柿,我们用衣服包几个,就坐在树下吃,吃完了又去摘黄瓜。我摘大的,她摘嫩的,基本上是我吃,她说不香,也是,她天天吃,我在家很少吃的,吃不起。

  我教她玩“够够饱”,但这里的泥不粘,有石头。

  她带我就走的远了,我们顺河向上游走,到一个大石头沟,那里石头好大,有房子那么大,我们爬上去骑马。

  我们又去了下游,下游有个芦苇沟,满沟白花花的,脚下有泥,我们不敢进的太远就在边上折了一抱芦花。又不敢叫大人知道,快到园子了,又抛到水里。

  玉梅住在河对崖,我在河这边,河上没有桥,只有几个列石,踩着过,我看着哗哗流水,就没胆过了,每天都是她过来玩,我从没去过她家。过一阵,她姑家的青梅来了,青梅不敢过来,我不敢过去,只有她在中间跑,我们的活动范围也大大的减少了。

  我们挽起裤褪,在河里抓鱼,把鱼装进瓶子里,抓小鱼给大鱼吃,在河边找漂亮的石头,贝壳。坐在树下吹柳叶,抓石头。

  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我就走了,因为我要上学了。

  走的时候,玉梅很难过,我也舍不得。

  后来听说把青梅掉水里了,不过没多大事。

  再后来,玉梅给我捎来一笼黄杏,我给她捎去一支铝笔。

  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我常常想起那个有那么多好玩的,却没有玩伴的朋友,听说她也上学了,不过在河那边的塬上的小学里。那不是我们一个公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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