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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之后（组诗） 杨 梓 树 殇 一棵树倒下来，倒下的树枝 碰断身边的树枝，空地上一片怒放的花 被砸进泥土。又一棵树倒下来 树上的鸟巢碰到兀立的石头 巢里几只黄嘴的雏鸟被鸟蛋淹没 一群树倒下来，排山倒海地倒向西方 锯断的树桩上露出大地的根，仰望着苍天 夕阳西下之后 夕阳西下，晚霞由红到灰 被涂黑的山冈有些朦胧，地上的雾气 缓缓升腾，白天经过的小树林渐趋隐约 眨眼间，小溪不再明亮 偶尔传来的鸟鸣也有些昏黄 闭上一会儿眼睛，再看天空 似乎一下子就完全黑了 黑得透不过一分一秒的跳动 除了几颗被挤出来的星星，什么也看不见 除了很轻的风拂过脸颊，什么都没有了 连我也没有了吗 山冈，树林，小溪，它们还在吗 如果在，怎么看不见 若不在，明天怎么还在原来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原来的样子有无改变 篝火晚会 当夕阳西下月未升起星未点亮之时 天是空的吗 天有空的时候吗 天空的时候是一种四大皆空的蓝 一身凡尘的我 怎能看见天空空出来的蓝呢 只见月牙挂在枝头，星星探出脑袋 篝火已经点燃 乐声、歌声和掌声混在一起 夜深且静，远处传来奇异的鼓乐之声 还夹杂马啸、羊咩和鹿鸣 何处的篝火晚会还在进行 空出的蓝 越过原州的秦长城，在几个零散的院落之间 几棵白杨树使山坡更加倾斜 这片塞外的土地，曾被蒙古人的赤兔马 重重踏过。风把响声送到天堂 一大片胡麻从天上铺挂下来 正在开着蓝蓝的花，我仅仅看了一眼 夕阳西下，长风轻诉 血红的蹄印下，尽是盛酒的髑髅 小鸟飞过 在农家小屋，我好像在发呆 几乎没有听见羊群进院的声音 房门开着，挂着塑料珠串成的帘子 阵风吹过，叮铃作响，还吹开一扇窗户 放进一只鸟，我不认识 麻雀大小，好像有几种鲜艳的颜色 小鸟一直乱飞，碰到另一扇窗户的玻璃 我赶紧打开所有的窗，小鸟来了又去 也就一瞬间，留下一根羽毛和几声鸣叫 是因为寒冷、饥饿还是小屋的灯光 初冬的北方，黄昏已经铺盖下来 清水营古城 登上城堡的木头悬梯 掠过断裂的城砖和瓷器的碎片 通向一个名叫清水营的村庄 越过黄土夯筑的城墙和四季花开的马市 骏马与粮食、皮毛和茶叶成为兄弟 跨过潺潺北去的黄河 贺兰山麓歃血为盟的烈酒汉子融进大地 只留下光秃秃的头颅 登上悬梯尽头的哨台 大伞之下是沉寂的无边无际 不管怎样倾听都没有雨水的淅沥 小河早已改道，牛羊逐草而去 十八匹快马遁隐于时间之后 只有旷野之上的朔风依旧鹤鸣 一点一点吹散墙体的黄土 还有一声声微弱的感叹 | 诗作者 杨梓 ，1963年出生于宁夏。曾参加《诗刊》社第15届“青春诗会”。中国作协会员。 诗画
▲ 颜文樑《枯树一鸟巢》▼ 颜文樑（1893—1988）是中国近现代美术史上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对20世纪中国现代美术体系与教育体系的建立发展起到了重要奠基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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