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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读│六千年古代城市发展教给我们什么经验教训?

 冲霄3e8ixadnpn 2019-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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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年古代城市发展教给我们什么经验教训?

为了让现代城市变得更美好,我们可以从古代城市学习一些经验教训。

Smith, Monica L. 2019. Cities: The First 6,000 Years. Penguin.
Source:https://www./books/553231/cities-by-monica-l-smith/9780735223677/

美国考古学家和人类学家莫妮卡·史密斯《城市:最初的六千年》将考古学、历史和当代观察交织在一起,解释最早城市的兴起及其与当代城市的联系。莫妮卡·史密斯把六千年前的布拉克遗址(位于叙利亚)作为最早的城市,以此为起点,她带领读者踏上古代城市之旅:墨西哥的特奥蒂瓦坎和特诺奇提特兰;她在印度的挖掘工作;以及著名的庞贝、罗马和雅典。一路上,她展示了让城市对人类文明繁荣发展贡献的独特属性:网络基础设施的发展、具有企业家精神的中产阶级的崛起,以及导致产生外卖食品和垃圾的消费文化。

Source:https:///interviews/23830-monica-l-smith-history#.XUO7PugzZyw

莫妮卡·史密斯用考古学的观点说明古代城市和现代城市有许多共同点。城市许多最不可抗拒的(也是最令人讨厌的)方面,其实从城市产生之初就一直伴随左右。她还论述城市的出现并非不可避免,但它对我们人类最终的全球优势至关重要,而且城市将会一直存在。那么,六千年的城市发展教给我们什么经验教训呢?

“眼神像”约公元前4000年,出土于布拉克遗址(Tell Brak) (今叙利亚东北部)

Source:http:///art/celebrity/id/7

尽管人们普遍认为古代城市容易毁灭,但是当今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最早城市仍然位于最大的大都市区的地下:不仅包括罗马、西安,还有伦敦、巴黎、广州、墨西哥城、东京、巴格达、库斯科、开罗、雅典、德里、伊斯坦布尔……名单可以继续列下去。这些城市与周围涌现的其他城市相互联系,发展成为主导地球的全球现象。

对我们的古代祖先来说,城市是第一个互联网:一种与众多不同人群交流互动的方式,一种从事新型工作和休闲的方式,以及一种不断与他人保持联系的方式。正如互联网为我们提供满足人类参与交流和展示的根本需求的机会一样,城市提供了如此不可抗拒的东西,以至于一旦城市被发明,人们无法想象没有它的生活。但就像互联网一样,城市的概念包括许多必要的前提组成:人类的语言能力,人类祖先的迁徙历史,人类独有的对物品的强烈依赖,以及人类想象和建造不同类型建筑的集体动力。

今天,全球超过一半人口生活在城市。我们可能会对这个数字感到担心,觉得人类文明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参照系。我们担心人口聚集的空间布局,担心在不导致整个系统崩溃的前提下,城市化比例到底可以增长到多高。其实大可不必。考古证据表明,古代城市人口比例可能比现在高!在某些城市化的漫长时期,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即现在主要包括伊拉克、叙利亚和土耳其东南部地区,有超过75%的人口居住在城市。如果担心拥挤、高租金和无家可归,考古遗迹也提供了一个视角:在罗马港口城市奥斯提亚古城,估计有95%的人口居住在商店、小公寓、群租公寓和大街上。

除了快速的人口增长速度——现代城市规模每10年或20年翻一番,现代城市与古代城市其实有很多共同之处。

现代城市的许多王牌吸引力——如教育和经济机会、社会流动性和文化——都是6000年前城市首次出现时吸引人们来到城市的东西。

城市过度消费和“物质”积累的趋势并非源于现代,每一个挖掘出来的城市都充满了废弃物品。这要归功于城市中的生产者—消费者动态关系,它提高了创新和消费的速度。

城市之所以能够持续发展、充满韧性,城市规模之所以能够不断增长,是城市能够从广阔腹地利用资源的能力,城市不依赖任何单一资源来为城市居民提供所需的东西。

为了让现代城市变得更美好,我们可以从古代城市学习一些经验教训。第一,承认基础设施具有构建社会互动和促进社会正义的内在能力。古代城市向我们展示了不同社会和不同民族群体具有有意融合的悠久历史。在中国3000年前的殷墟遗址,考古学家荆志淳和同事们用文字和考古遗迹展示了这座城市是如何“有意和积极地为不同社会和文化群体的需求和利益服务”的……这些人群可能来自当地社区或偏远地区并说着不同方言。”

今天,我们知道族群差异不可能完全消除,所以完全同化的想法既不切实际,也不符合逻辑;此外,保留独特的文化传统对所有居民城市身份具有积极的溢出效应。丰富多样的民族菜肴有助于促进城市的世界性和家庭上升和集体共存的企业精神承诺;来自不同地区、讲不同语言并带来自己文化背景的大量人口不仅提升学校和博物馆等文化机构,还提高了全球化经济拓展和商业增长的效率。

第二,古代城市总是存在社会经济等级结构。我们挖掘过的每个城市都有住房差异,从统治者的宫殿到商人的大院,再到充当新来移民和大量靠日薪生存的低收入工人临时住所的贫民窟。城市生活增长中的“可能性条件”并不意味着阶级不再重要,也不意味着所有人在他们或孩子的一生中实现向上社会流动的期望都能实现。与此同时,制造业、照护、清洁、维护和其他基本活动对体力劳动的需求意味着,一个只有白领专业人士的世界将无法正常运转。相反,我们需要的是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都能过上体面生活的工资水平。

第三,有必要承认和庆贺消费精神,这种精神一直是每一个已知的城市中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为满足城市人口日益多样化的社会和生物需求,城市专业化和制造业加速发展,城市人均商品消费数量随之增加。对长途普通商品的追求是一个直接源自考古历史的概念,其中一些商品由于规模经济而廉价出售,另一些商品则专门为国外市场而生产。三千多年前,迈锡尼青铜时代沿着希腊海岸线崭露头角的城市,吸引了来自欧洲和北非各地的贸易商品:象牙、锡、铜、鸵鸟蛋壳、琥珀和骨螺壳(murex shells),此外也有一些相当普通的东西,比如用作灯的粘土墙托架。考古学家埃里克·克莱因把这一令人困惑的现象称为“距离价值”,正是这些商品的异国情调使它们具有吸引力,这能够解释为什么这些托架同时出现在精英和非精英环境中。

城市之所以引人注目和成功,是因为它们从未“完成”。无论基础设施、公园、建筑还是变迁中的社区,生活中的城市总是一项正在进行的工程。城市是一幅活的画布,结合了建筑遗产和大量变化的空间。城市建筑商可能需要降低新的危险,或者抓住机会利用新材料和新技术。对古罗马人来说,这包括混凝土的发明,它使建造多层建筑成为可能;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它包括太阳能技术的发展,它不仅使单体住宅对城市电网有所贡献,同时还能作为自力更生和韧性的一个因素独立于城市电网之外。

在发展过程中有的城市可能会消失,但是城市的理念从一个地方传到了另一个地方。庞贝和赫库兰尼姆古城被火山爆发摧毁了,但是幸存者们可以选择去罗马地中海地区其他许多城市重新安家。古代世界的城市体系意味着,尽管单个城市中心可能遭受巨大动荡,但它们很少完全消失,或者当它们消失时,附近其他城市成为人口涌入的受益者。

城市化一旦开始,即使单个城市失去生存能力或吸引力,人们也很难放弃城市。古代城市之于古人,正如互联网之于今人。在旅行过程中,我们可能会暂时失去联系,或者由于自然灾害而失去联系,但这并不意味着连接这个概念会消失。恰恰相反:我们会努力尽快恢复连接。

从古代城市发展中获知的又一洞见是,国家更替对城市存续并不重要。国家覆灭,城市依然挺立。华沙、马六甲、科伦坡、贝鲁特和阿斯马拉等城市的坚韧,充分说明了从人们最初创造城市的那一刻起,持久性就是每个大都市的核心。

布拉克遗址位于叙利亚尘土飞扬的平原上,是美索不达米亚城市化的长期支柱。但是布拉克的故事不仅仅是第一个城市的故事;而是每个曾经存在过的城市的故事。今天,从伦敦、纽约到约翰内斯堡和孟买,城市的存在是因为数百万人的日常决定,他们清醒地对农村和城市生活进行权衡,通过思想和行动的共识创造城市。因此,我们不仅从尘土飞扬的布拉克的第一批城市居民那里继承了城市,而且也从自那之后的每一个城市那里继承了城市。现代城市的不断发展、更新和复兴同时也在制造当代考古学。无论我们是大都市新移民还是长期居民,我们都可以从城市的物质痕迹中读到城市演变和城市革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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