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元|金山岭长城抒怀

金山岭长城抒怀

方明元

万里长城，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名字。2000多年前秦始皇修长城的举措曾经让天怒人怨，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故事至今还在民间流传。长城的修筑史可上溯到西周时期，发生在首都镐京（今陕西省西安市），著名的典故“烽火戏诸候”，就发源于此。

春秋战国列国争霸，互相攻防，修筑长城进入第一个高峰期。赵国灵武王修建长城，以防止当时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其它各国也仿效修筑长城，但长度都比较短。长城之称始于《史记·楚世家》“齐宣王乘山岭之上，筑长城，东至海，西至济州，千余里，以备楚。”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征用百万劳工，派大将蒙恬负责指挥，连接和修缮六国的长城，东至山海关，西至嘉裕关，号称“万里长城，长城修筑进入了第二个高潮。汉、隋、唐、宋虽然也修补长城，但都规模不大。明朝是一个大修长城的朝代，今天的长城大都是明朝修筑的，那时蒙古的铁骑经常南下袭扰，边境人民的生命财产受到严重威胁，生产遭到严重破坏。为了防御外敌入侵，确保边境安宁，明王朝先后设置了辽东、宣府、大同、榆林、宁夏、甘肃、蓟州、太原、田原九镇等。又沿各镇修缮长城，全长10000多公里，并派重兵把守，提高了防卫能力。

金山岭长城是明代万里长城的一段，是由开国大将徐达在洪武年间兴建。金山岭长城，几度风雨，几多磨难，同经战火，几番修建，终于由民族英雄戚继光在隆庆年间续建和改建而成。因长城建立在雄伟的“金山”上而得名，她横亘在河北省栾平县和北京市密云县交界处，京承高速公路从长城脚下穿山而过。她东起望京楼长城，西面直达长城四大险关之一的古北口。这里峰峦叠翠，山势起伏，雄伟壮观，素有“万里长城，金山独秀”的美誉。

八月初秋的一天上午，我和参加首届蔡文姬文学奖颁奖会的作家们到金山岭长城采风。这里山势陡峭，城墙台阶跨度大，登了一个多小时就气喘嘘嘘，大汗淋漓。探幽访古最忌半途而废，在一代伟人毛泽东“不到长城非好汉”千古名句的激励下，我一鼓作气登上了金山岭长城。

极目远望，长城依山凭险，起伏跌宕于山水之间。长城的主体工程沿着山脊把蜿蜒无尽的山势勾画出清晰的轮廓，塑造成奔腾飞跃、气势磅礴的巨龙，成为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百折不挠的象征；一座座敌台、关隘、烽火台、垛口，打破了城墙的单调感，使高低起伏的地势更显得雄奇险峻，充满巨大的建筑艺术魅力，充分展现了古代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和巧夺天工。

我边走边看，城墙上的每一个敌台、烽火台、垛口上的砖石还保存完好。尽管已经老态龙钟，斑驳陆离，但仍然巍然屹立，雄姿伟岸，古色古香。当年戚继光驻守蓟州（辖今北京通州区、密云县、河北保定、辽东等地）后，整顿边备，将原有长城边墙加高加厚，修筑敌台107座。每隔300多米就有一座方形的敌台，是屯兵的碉堡，可驻守士兵50人，打仗时可以相互呼应。在长城的外墙修建缭望孔和垛口，外墙射孔3层，方便士兵卧姿射击。在长城北侧山巅修建烽火台，一旦有敌人来犯用“狼烟”、火炮及时传递敌情，准备投入战斗，拒敌人于城墙之外。城墙、关口、敌台、烽火台，千山万里连接一片，“用险制塞”，布局严谨，构筑结实，牢不可破，是军事防御工程中的经典之作。她易守难攻，可谓“一夫挡关，万夫莫开。”

我观察长城的垛口，知道那只有半尺宽的垛口既能用弓箭、大刀、长矛、火枪消灭敌人，又能有效地保护自己。我的脑海里想像的是500多年前那些身穿铠甲、手持武器的士兵们，在震耳欲聋的战鼓鼓舞下奋勇杀敌。对于敌我双方而言，他们的前面只有一条路，敌人的路是攻城的云梯，守军的路就是垛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们终究会在两条路的尽头相遇，双方的鲜血会迫不及待地喷涌而出，染红了千千万万块觉醒的砖石。

一部长城史，一部血泪史。修筑长城有巩固边防的重要性，但也给劳动人民带来了沉重的苦难。当年修筑长城时没有今天的起重运输设备，全凭劳动人民背着沉甸甸的方砖在崇山峻岭中缓慢行走，步履维艰。靠着无数双臂膀，一步步地抬上这险峻的山岭，艰难、辛苦不言自明，每块条石和方砖都曾流淌过劳动人民的血汗。许多人年轻时背井离乡，远离亲人，年复一年地修建长城，积劳成疾，累死在长城脚下，成为无人知晓的孤魂野鬼。

脚踏金山岭长城，我感慨万分。大明王朝修筑了世界上最坚固、最壮观的长城，曾经在抵御外来敌人入侵时发挥过重要的作用。但作为军事防御工程的长城，早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她或许还坚挺着身躯，但注定会坍塌，留下的只是中华民族吃苦耐劳、保家为国的高尚品格。长城演绎着文明、野蛮、苦难、战争、幸福、和平。那绵延千里的长龙，就是对文明、幸福、和平的守望。千古一帝康熙曾说“蒙古铁骑就是我们流动的长城”。他认为，守国之首，唯在修镇安民，民心悦则邦本得，而边境自固，所谓“众志成城”者是也。所以大清帝国不用大量人力物力修建长城，而是采取结盟的怀柔政策，处理北部边境少数民族关系。他更注重在长城口修建山庄，以避暑山庄的寺庙来安慰游牧民族的灵魂，召唤文明边缘的游子，让其具有2000多年历史的长城幻化成龙，羽化成仙。一位著名的思想家说“一个野蛮的的民族以武力征服一个文明的民族，最终会被文明融化，融入文明的家园。”2000多年的历史证明，真正的文明，不是大刀、长矛、弓箭、火炮等兵器征服和替代的。当年骁勇善战的蒙古铁骑，战无不胜的八旗满人最终融入了以汉族为主体的中华文明的大家园。

走在金山岭长城，如同沿着500多年的历史走来。她见证了一场又一场金戈铁马、杀声震天的战争，成就了一个又一个千古英雄。长城自战国时代的刀光剑影中诞生，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诸候列国的洗礼和考验，这也注定了与中华民族的英雄结下了不解之缘。往事越千年，长城依旧在。岁月的刻刀按照自己的意愿，在长城的臂膀上留下伤痕。她用这种方式警告世人，她才是这里的主宰，是她斑驳了将军楼梁柱上的朱漆，是她销钝了红夷大炮和大刀、长矛、弓箭的锐气，而大明王朝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灰飞烟灭。

离开金山岭长城时，我被她那逶迤千里的气势所折服，被她那雄伟壮丽的身姿所震撼，身上激荡着气吞山河的豪迈胸怀，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沉思。当今南海、东海并不太平，波诡云谲，暗流涌动，战争阴云密布。我们对此一定要有清醒的认识，要居安思危，强我国防，时刻做好军事斗争的准备。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如果有人把战争加在我们身上，我们只能坦然面对，万众一心，沉着应战，做到来之能战，战之能胜，携手共建新的钢铁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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