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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冀东抗战老兵侯广才

 寻梦向天歌 2019-08-05

寻访冀东抗战老兵侯广才

侯广才老人乐观开朗

2014年10月1日,一早,和滦县的影友在横山上拍完日出,已经八点半。我们在一个郝家火烧店正吃早点,小钱的手机响了。“太好了,你把人员名单和联系方式用短信发给我,这两天我们就去。”小钱放下电话说:“戚哥,刚刚一个朋友告诉我,又给找了四位老八路,咱们这几天都拍了吧!”

“好啊!”我眼前一亮。

小钱看着手机里的短信说:“吃完饭咱们就去古马村,那里有个老八路叫侯广才。”

“行。”

9点半,我们驱车到了古马村,几经打听找到了侯广才老人的家。老人家的大门开着,三间老式平方,院子很长,一位中年妇女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看到我们迎了出来:“你们找谁啊?”

“大嫂好,这里是侯广才家吗?”

“是。我是他儿媳妇,你们有事?”她诧异地看着我们。

小钱继续说:“我是县摄影协会的,我们在拍抗战老英雄。”“哦,你们请进!”

进到西屋,我们看到两位老人坐在炕上。见有人来,老大爷下炕,直勾勾看着我们。“爸,这是县里来的摄影的,他们在拍老八路。”中年妇女靠近老人的耳边说。

老人点点头:“坐,坐,坐下说!”

中年妇女解释着:“老人耳朵背,听力不好,说话必须靠近跟他说。我老婆婆身体不好,不能下炕。”

老大娘笑着说:“老了,不中用了。你们坐下吧!”

寻访冀东抗战老兵侯广才

迟暮之年的老人敬军礼依然豪情万丈

我挨着老人坐在炕沿上,小钱又拿出相机先拍着。我先从摄影包里拿出我的会员证给老人看,老人看完,笑呵呵地说:“不瞒你说啊,我年轻那会儿就是利用在照相馆学徒的机会,给八路军做情报工作。我们那会照相可是技术活,我机灵,去了半年就学会照相、洗相,带我的师傅很喜欢我。那时候鬼子照的相,老板都是让我去兵营送,我就借这样的机会刺探鬼子的军情。”

“是呀,大爷您是我们摄影的前辈啊!”

“不敢当。”

“那时候滦县鬼子多吗?”我继续大声问。

“长期驻扎的不是很多,在滦县老城紫金山下,有个兵营,平时就一个小队。扫荡的时候,鬼子住得多。长期活动的,基本上都是绥靖军,俗称伪军,扫荡的时候还有满洲兵参加。”我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那时的鬼子基本上都是沿着铁路线驻守,铁路沿线是他们的防守重点,因为总有军火、物资和部队要从北宁铁路运送。”老人清清嗓子,看小钱正在回放刚刚拍得照片就问:“如今我们学的照相技术都没有用了,我看电视知道你们这相机都是数码了?”

小钱点点头,说“对,大爷您看,这是我刚刚给您拍的照片。”说着,小钱把相机屏幕凑近给老人。

“真好,真好,多先进呐。你看西墙上这些黑白照片,都是我刚离休那会自己放大的。”

我抬头,看到一排镜框,大小照片很多,都是黑白的。从里面的人物看都是纪念照,应该有几十年了,但是依然没有变黄、褪色,由此可见老人制作黑白照片的功底非常扎实。

寻访冀东抗战老兵侯广才

老人提起伏击鬼子一脸的严肃

我凑近老人的耳边大声说:“大爷,您哪年出生啊!”

“1926年11月4日出生。”

“您能给我说说您打鬼子的经历吗?”侯老听力不好,每每听别人说话,老人总是用手半捂着耳朵,以便听得更清晰。

与我们聊起抗日岁月,侯老的嗓门一下就提高了:“1943年3月,我参加冀东17分区专属队。1944年春,我和两个战友在雷庄附近的铁路上伏击巡铁路的鬼子,缴获了手枪一把,长枪一支。伏击战中,鬼子在人力车上坐着,我们就在铁路边埋伏着。敌人近了,我们三个一起开枪,一个军曹和一个鬼子兵应声倒下,其余的伪军立马举手投降,这个小伏击战打着过瘾。”老人说着,用手掌拍击着膝盖。

据老人说,自己最觉得骄傲的是在1944年6月,古马村被日军安上了据点,筑起了炮楼,派了一个营三百多人的绥靖军(也就是黄协军,日军华北方面军扶植的一支中国汉奸武装)驻防。这些绥靖军还经常外出讨伐,因此成为一个对滦县县城西南地区抗日工作威胁很大的据点。“当时,我们这个村群众基础好,村政权是抗日一面政权。”因为熟悉地形,侯老就陪着17分区副司令员张鹤鸣来到这里了解情况,认为这里敌人较多,不宜强攻,要靠智取。看完敌情,首长们最后拍板:决定由古马村民兵配合,14团主攻,内外结合,拔除这个据点。”

“当时,我们村的民兵队长侯甫功带领民兵夜间潜入村子,将据点周围各家的墙拆成窟窿,打通通往据点的通道,从而使主攻部队可以迅速到达据点墙下,随后14团的负责主攻的战士迅速进村隐蔽起来,等待总攻号令。”老人说到这里嗓门更高了,“半夜时分,张鹤鸣副司令带部队将古马村团团围住。凌晨总攻开始后,村外的机枪和小炮一起向据点开火,吸引住了敌人的火力。预先埋伏好的部队和民兵翻墙而入,向院内的敌人开火。炮楼和宿舍里的伪军被隔断,两边迅速失去战斗能力,伪军很快就缴械。”老人讲,整个战争用了不到10分钟,300多绥靖军被歼,我方无一伤亡。

说起打仗负伤,老人说:“一般挨子弹打个窟窿是常事儿,只要不伤到骨头,养养就好了,那时候人皮实,轻伤都不下火线的。我在1945年3月在解放滦南二李庄的战斗中负伤,当时自己都没有觉出来,是战后身边的战友说我右绑腿都是血,我才发现挨了一枪,是流弹打的。”老人说完腼腆地笑了笑,“解放后,我是1950年转业到滦县林业业局工作。就这些吧,小同志。”老人看着我。

寻访冀东抗战老兵侯广才

老人说完右腿受伤腼腆地笑了

“好!”大爷我给您照相,您的奖章还在吗?“地震都砸丢了,还有一个抗战胜利60周年的了。”老人说完要下炕,侯老的儿媳妇说:“爸,是这个吗?”从写字台里拿出来一个红袋子。

“对。”老人接了过来,打开:“这个小盒子里是60年的纪念章,给我了,一次都没舍得带呢。”

“老人家,今天带上吧,今天是国庆日,没有你们当年的流血牺牲就没有今天的新中国啊!”

“好,戴上。”

我转过身,和侯老的儿媳说:“今天是国庆日,您把家人都叫来,一会一起和老人合个影。”

“好,我打电话叫大家。”

由于侯老的老伴不能下炕,我先给老夫妻拍了合影,然后给老人拍了环境肖像和特写。听着我们的相机“咔咔”拍个不停,老人说:“这要是过去,得多少胶卷啊!”

“老人家,数码还是方便,节约,而且还可以随时调节感光度,非常好用。”

“真现代了,我学照相那会儿,各种拍摄数据都要背下来,而且都是座机,用红布蒙着取景调焦后,才把底片后备装上拍。要是拍废一张底片,不仅扣工钱,而且带我的师傅会一个月都没好脸色给我。真是时代不同啦!”

“老人家,你们除了座机,还有小相机吗?”我问。

“有,有一个蔡司的120相机,都是我师傅用,我轮不上。我们师傅当宝贝,我们老板更当宝贝,说那相机是命根子,平时不用锁在他房间的保险柜里,用时我师傅找他取。”听老人说完,我想:看来照相这行当有史以来就是拼器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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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广才和老伴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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