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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情怀

 潍坊北海道 2019-08-08

作者|张振东

       2016年春季读书会将在我的老家举办,心里非常高兴。

       我的老家,在潍坊城南约十五公里的军埠口镇前张友村,当地人称作张友家(地方音为:张友噶)。叫前张友村,是因为还有个北张友村。这两个村原是一个村,老村位于现白浪河水库库里,1958年修张友家水库,1959年又在此基础上修白浪河水库,因此张友家举村移民东北,后因不适应东北气候,加之思乡心切,移民们又陆续返乡,返乡后的村民有的落脚在现在的友谊村和团结村,但大多数聚集到现在的北张友村,居住了一段时间后,大家还是思念老村的原址,因此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又有一部分人继续向靠近白浪河的位置迁移,就形成了现在的前张友村,尽管几十年过去了,但现居住在北张友的村民称呼前张友村仍称作新村。

       关于张友家村的来历,在上次读书会中,武际成会长也说起过,这个村子原为杏花村,只因一位叫张友的人来此居住,繁衍子嗣,家族大了,就改叫张友家了。我也听父辈老人讲起过村名的来历,说是明洪武年间大移民,一个叫张友的人携了一家老少从山西洪洞县老槐树底来此居住,说到这里,大家可以抽空自己对照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从洪洞县移民来的后代,如果是的话,最小的脚趾头指甲是两瓣的,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信,小时候听老人这样说的,我是很认真地查验了自己的脚趾头以后才深信不疑的。张友来此定居后,在住所的周围种了一大片杏树,每到杏花开放的季节,遍野洁白芳香。到了收获的时节更是黄灿灿的一片,甚是诱人。来往行人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会驻足欣赏,有的会问这是个什么地方,知道的便答:那是张友家。虽然这些都是传说,但从后来王明章先生的小说《麦黄杏》和族中的《家谱》中足可证明两件事:一是村里确实有一片杏林,二是村子确实是因张友而得名。

       我家的老屋便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从老村移民过来后建成的,这三间青砖与土坯结合建造的房屋是父母成家时盖的房子。当时老屋是村子最南边的一排房子,老屋的门前是一个很大的场院,场院边下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池塘,也算是临水人家。平坦敞亮的场院是村里人闲时聚集的场所,纳凉聊天、说古听古的好地方,像牛郎织女、三打白骨精、秃尾巴老李、诸葛亮草船借箭等好多故事就是在这里听到的,现在想来,这里其实就是当时的课外辅导班,学到了很多课本以外的知识。还记得在夏天的夜里,躺在篙蒹上望着夜空数星星,辨认北斗星和牛郎织女星,最为不解的是,为什么看起来越小越暗的星星,大人却说越是更大的星星。我曾经听爸爸说过,当时盖这三间房子可是吃了不少苦,费了不少力气。建房的砖石木料,很多都是刨屋底子刨来的。我和姐姐都出生在这里,生长在这里,现在看起来低矮的小房子,以前总感觉是那么高大,小时候踮起脚尖都摸不到的屋门,现在一不小心便会碰头。现在每逢客来,我们都会叮嘱一下,但总是还有碰到头的,大家都戏称:你今天鸿运当头了! 不知这次读书会有鸿运当头者否?

       记得在1983年左右,父亲对老房子进行了一次大的修缮,房顶哈了瓦,西屋的土炕换成了铁腿双人床,把小窗户换成了带铁棂子的“大”玻璃窗户,屋地上铺上了水泥六面体砖,盖了两间东屋,盛粮食和农具,做了站橱和一张梧桐木的高腿方桌,打了一眼井,安上了压井这样一种半自动取水系统,既省力又安全。最经典的是当时建了一个挑翅子门楼,建门楼的是村里有名的窑匠唐念昆,父亲打的下手,门楼上的青砖造型都是父亲一点点打磨出来的。改造后的老屋在当时感觉洋气的很。

       2001年母亲去世后,我和姐姐便把父亲接到城里居住,当时患脑溢血后遗症的父亲思维也不算太好,但对老家的思念之情却很强烈,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回来住上一阵子,随着父亲身体每况愈下回来的就越来越少了。2008年的夏天父亲去世后,我们回来的就更少了。有的时候几乎一年都没进过老屋的门。2010年的夏天,和姐姐我们两家人来老屋看看,打开院门,地上、墙头上满眼是缠绕满铺没过膝盖的杂草,蚂蜂窝、老鼠洞遍布屋檐墙角,房顶凹陷,像是要塌掉的样子。这种苍凉的感觉让我们很不舒服,想起以前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寸时光,想起了慈祥的父母双亲,觉得没把这座我们生于此、长于此、念于此的历经了近半个世纪老屋维护好,实是有愧于父母。怀着这样一种心情,在当年的十月份找工匠对房子做了一次全面地加固修缮,当房间内的物品摆设还尽量保持以前的样子。房子修好以后,我们尽量抽空回来看看,除了常和邻衬北家多走动之外,还可以常给老房子通风维护。因为回来多次数多了,多年不大走动的庄里人来往也多了,后来时间长了不回来还挺想念他们的。在交流当中,有的邻居就说快把房子翻盖翻盖吧,翻盖成大房子回来住住也宽快。一开始还没往心里去,后来说的人多了,也就往这方面想了。为这事我征求过妻子的意见,也和姐姐姐夫商量过几次,大家觉得老房子尽量不拆,留着是个很好的念想。因此,这件事情一段时间内就搁下了。一年前偶然的一次,老家一位我称呼“牛二哥”的发小给我出主意说,天井这么长,可以连着老房子建个阳台。这个主意一下打动了我,既可以留着老房子又可以多了个喝茶聊天待客的地方,两全其美!所以在2015年暑假,用了18天的时间完成了这个想法。宽四米、长十米的阳台采用砖混和轻钢结构建造,内分两个活动区域,东边是喝茶待客区,西边是读书写字绘画区。在这次维修中,拆除了两间东屋,腾出地来建了个小花园,在年前栽种了白玉兰、红梅、西府海棠等树木,西边原来就有一个小花园,里面是以前栽种的柿子、石榴和新栽种的冬红果之类的果树。房屋院落虽小而简,但尽量去营造一种温馨的味道。

       睹物思人,对老屋的眷恋其实是对人的怀念。斯是陋室,不大不雅,且位置偏僻道路难行,不具备举办读书会的条件,但这次读书会安排在这里举行,实是会长和大家给予我老屋情怀的成全。但愿我们在此读书的时候,也正是梅兰盛开的时节。

       ——本文刊载于2016年《北海道》春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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