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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用材讲述古典家具木性

 青木森森 2019-08-08

倦勤斋的仙楼内装饰全部采用紫檀木,门扇、群窗采用包镶工艺,包心为金丝楠木,外包为紫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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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勤斋内景

经过近300年的考验,这些配件仍然不变形、不开裂,也没有任何拼补,整齐划一,平直光滑。

而抱框和门坎是用实心紫檀木制成,现已有明显的扭曲变形。桶扇、楣子、栏杆、床沿等均为超长的紫檀木,在今天是难得一见的,充分显示了乾隆盛世之国力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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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勤斋内的紫檀内饰均有多处开裂、脱落,按照文物修复原则,后配紫檀木材一定要与乾隆时期所用紫檀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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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将倦勤斋紫檀残件及阅甫斋现存的从印度进口的紫檀送至中国林科院木材研究所检验,检测结果完全相同。检验结果证实就是我们今天所用产于印度南部迈索尔邦的紫檀、小叶紫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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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勤斋上下两层书房,全部墙壁内为紫檀木,外面是竹簧镶嵌

其木材构造特征为:

散孔材。 生长轮不明显。心材新切面橘红色,久则转为深紫或黑紫,常带浅色和紫黑条纹;

划痕明显;

木屑水浸出液紫红色,有荧光。管孔在肉眼下几不见得;

弦向直径平均92纳米。轴向薄壁组织在放大镜下明显,主为同心层或略带波浪形的细线,稀环管束状。木纤维壁厚,充满红色树胶和紫檀素。木射线在放大镜下可见;

波痕不明显;

射线组织同形单列。香气无或很微弱;

结构甚细至细;

纹理交错,有的局部卷曲(有人借此称为牛毛纹紫檀)

科学检测与描述是毋庸置疑的,完全证明乾隆时期所采用的紫檀与今天进口的印度南部的檀香紫檀是同一个树种,而不是早先一些文博界专家学者所言之黑酸枝类的马达加斯加产卢氏黑黄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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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勤斋内饰用紫檀木几乎全为直纹,金星金丝依然闪烁其间,颜色为高贵的深紫红色,而不见阳光的部分仍然鲜红光洁,似乎刚刚离开木工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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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竹簧彩绘炕罩裙板

这是紫檀自然属性的完全表露,别的木材是不可能有的。


铁刀木

倦勤斋的绦环板、桶扇、碧纱橱、炕罩的绦环板和裙板上均用了5毫米厚的铁刀木薄板贴于楠木胎上。

铁刀木的纹理与产于缅甸、非洲的鸡翅木虽有十分相似的地方,但仔细观察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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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刀木纹理

按照《红木》国家标准,鸡翅木类只有3个树种:非洲崖豆木、 产于缅甸的白花崖豆木,另外一种为铁刀木。

铁刀木在史籍中极少提及,几乎不见踪迹。将其归为鸡翅木是2000年《红木》国家标准所为。

原因是铁刀木与产于非洲、缅甸的鸡翅木表面特征十分类似。实际上,通过阅甫斋木材标本库鸡翅木类的标本比较研究,倦勤斋内饰用鸡翅木均为铁刀木。即所谓传统的老鸡翅木——产于我国两广、福建、云南及南亚、东南亚的铁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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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刀木

经过近300年的历史浸润,铁刀木底色呈金黄色,纹理为清晰的深咖啡色,奇怪的是,直纹部分占多,其纹理不像今天非洲、缅甸的鸡翅木那样波浪起伏,满眼尽是有规律的大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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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刀木虎面纹

非洲、缅甸产鸡翅木的底色刚好与铁刀木相反,呈深咖啡色,纹理呈棕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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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产铁刀木,深咖啡色纹理分布均匀,线条较宽、粗,缺少中国产铁刀木之细腻

倦勤斋内饰铁刀木有的地方大面积直纹,呈金黄色镶嵌扭动弯曲的细丝,有的地方纹理细小,但回转急促而密集,好似平静如镜的湖面上突然旋起一朵朵美丽的小浪花,毫无规则。

且孔眼较大,新切面手感并不像缅甸大花纹的鸡翅木那样平滑,但由于年代久远,其内部的油质物完全浸润全身,手触仍有十分厚重、细腻平滑之感。


乌木

倦勤斋内饰使用乌木用于所有绦环、裙板镶嵌。俗称锡兰乌木、印度乌木、番乌。产于南亚及缅甸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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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特征为:

心材黑乌,边材灰白色。木材结构细腻,浅色条纹少见,纹理顺直,木材光泽明显。

由于其比重较大,锯解十分困难,不易干燥且常发生细细的裂纹,故在乌木器物表面经常可以看到浅灰白色的细丝状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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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皮并含石灰质的乌木径切面

乌木为柿树科柿属中的几个树种。柿树科分为三属:卡柿属、 里斯柿属、 柿属,大部分产于热带森林地区,大约有500种。

一般乌木心材材色全部为乌黑发亮,不见杂色者才真正称得上乌木。心材全黑发亮者主要有乌木、厚辦乌木、毛药乌木、蓬塞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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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木径切面

史籍中虽有我国产乌木的记录,但实际上我国不产此类乌木。乌木的比重一般接近1或大于1,故多数乌木入水即沉,木质细腻,几乎密不见纹。

乌木在历史上有许多名称,如乌文木、乌描木、乌梨木、墼木、乌角、角乌、茶乌。史籍中有关的记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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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边材的乌木径切面,乌木以纯黑色无杂色者为佳,图中白色痕迹为处理木材表面留下的化学药物

早在汉代乌木就作为贡品进贡到中国,但用于家具制作却很少,一般多用于制作筷子、刀柄、玉器或宝石底座、雕刻与镶嵌用料、二胡及其他乐器制作。


金丝楠木

倦勤斋内饰金丝楠木的使用主要有:紫檀包镶内胎全部为金丝楠木、门套和雕花门口为金丝楠木、楼梯及扶手、栏杆均用金丝楠木、戏台两边仿竹栅栏全部用金丝楠木,油漆彩绘仿湘妃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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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木不是指某一种木材,而是樟科中楠属及润楠属木材之统称。

樟科植物大部分植物体有挥发油腺体,约50属,1200余种。我国有22属,约324种。

樟科树种的木材多数微带绿色,有特殊气味。桢楠属约94种,分布于亚洲、拉丁美洲热带及亚热带,我国约34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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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桢楠原木树皮

润楠属约100种,我国约70种。两属在树木形态及木材材性上的区别不大,一般统称为 “楠木”。

楠木中最为珍贵的、价值最高而又难得的是俗称“金丝楠”的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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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于贵州的金丝楠原木

金丝楠木主要出自桢楠属的桢楠、闽楠、紫楠、利川楠、浙江楠及润楠属的滇润楠、基脉润楠、粗状润楠。

金丝楠比较好辨认,其材色一般为黄中带浅绿,也有例外,有些材色呈黄红褐色,树龄越大或根部老朽者,如滇润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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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楠木切面,上部为金光闪闪的水波纹,下部为细长相连的金丝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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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楠木切面,水波纹、布格纹明显

木材表面在阳光下金光闪闪,金丝浮现,这也是金丝楠最明显的检验标准。金丝楠隶属樟科,故一般有清香味,特别是在锯解或打磨加工时,久则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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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楠木径切面(新切面)

香楠木应是樟科樟属的一个树种。清代张軎所著的《崖州志》记载:

香楠, 干极端伟,一名端正树。色黄,质腻,油可燃火,隐起花纹。剖之,香辣扑鼻。

清屈大均所著的《广东新语》谓:

香楠有紫贝、金钗之名。金钦色黄赤,紫贝黄中带绿,皆香辣细润。黄相木理粗疏。

香楠木多生于海南,台湾等地也产。

至于水楠,不知为何物。一些人认为是楠木中颜色灰白,材质较轻的一种,绝无金光金丝,用于一般家具的制作。


黄杨木

倦勤斋内黄杨木主要与竹黄雕刻相配合,如竹黄花鸟图、百鹿图中的花、鸟、叶、细枝等纹饰用竹黄,树干则用黄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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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杨木为黄杨科、黄杨属中的几个树种。云南民间将黄杨木分为粗皮黄杨(径级大,心材发红)及细皮黄杨,细皮黄杨又分为大叶黄杨与小叶黄杨。一般用于雕刻与镶嵌用的黄杨木为小叶黄杨木。

而云南地方将茜草科水团花属之水团花及新乌檀属之新乌檀也称之为“黄杨木”,主要是从其木材心材颜色鲜黄的表面特征来认识的,这两种木材并不是黄杨科黄杨属的黄杨木,二者属于不同科属的两类不同特征的木材,不可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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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杨木灵芝小盒 故宫博物院藏

黄杨,英文为Boxwood,主要产于贵州、云南、陕西、湖北等地。其外皮呈灰褐色,极薄,质脆,不易剥落,材面平滑,纹理细密顺直,木材浅黄褐或鲜黄色。有人称正宗的黄杨木为“鸡蛋黄”或“象牙黄”。

由于色正质密,黄杨木被广泛用于雕刻、镶嵌,用于家具制作者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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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杨木雕梅竹笔筒 故宫博物院藏

黄杨木俗称“千年矮”,生长极为缓慢,贵州有一树龄87年的黄杨木,高4.25米,基径仅为13.0厘米,每年只长高4.9厘米,基部直径年均生长仅0.156厘米。

故宋代苏轼在《监洞霄宫俞康直郎中所居四咏退圃》中有“园中草木春无数,只有黄杨厄闰年”之说,并自注“俗说黄杨岁长一寸,遇闰退三寸”。

实际上黄杨木的生长与闰年无关,只是由于其生长习性的特殊性所致。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卷三十六《黄杨木》中已将其神秘化,迷信色彩很浓。

世生黄杨,以其灭火也。用水试之,沉则无火。凡取此木,必以阴晦,夜无一星,伐之则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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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对倦勤斋内饰使用的五种珍稀木材进行了科学的检测和对比分析,这对倦勤斋的修复工作将大有裨益。

倦勤斋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开始整修建筑。光绪二十年(1894年)进行了最后一次整修,而自溥仪离开紫禁城后至今从未修缮过。

现在,为了重现乾隆盛世艺术精品之风韵,我们除了在传统工艺方面加大力度进行研究外,对于所要修复的每一种材料也都花费了大量精力进行科学的分析与对比研究,尽量做到后配材料要与原物所缺损的材料完全一致。

这就是我们分析与研究的原因和意义之所在,也有助于今天还在争论的什么是明清家具中所使用的紫檀木及何为老鸡翅木概念的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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