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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卡门天性诙谐。在他的自传中，往往在大段严肃的叙事中，突然插入一个小故事，几句话，或幽默，或俏皮，或一语双关，或模棱两可。试人忍俊不禁，文章趣味横生。这些幽默常是自嘲，或尴尬处境的调侃，但从不损人。常有微言大义，令人深思。但更多是临场机智，不必都看成心灵鸡汤，见仁见智。下面略举几例，以搏一笑。 01 总统先生，走下坡的人是不用搀扶的 1963年2月18日，冯·卡门在来自世界各国的朋友们的簇拥下站在美国白宫玫瑰园。美国总统肯尼迪将向他颁授国家科学奖。 当时冯·卡门已经年近82岁，疾病缠身。总统到达时，冯·卡门艰难地走向授奖地点，他在一处台阶上端停顿片刻，似乎强忍不适。总统快步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冯·卡门凝视年轻的总统，优雅地摆脱了扶持，微笑着说：“总统先生，走下坡的人是不用搀扶的，走上坡才需要帮助。” 这一刻，总统大概听懂了。对于一个走向生命终点的人，对名利均已看淡。正在奋斗的年轻人，是最需要帮助支持的。 77天后的5月6日，在他82岁生日前5天，冯·卡门与世长逝。上述的话可能是他的最终遗言。他是用幽默向人们告别的。 02 德国大学讲师的冯·卡门定义 1908年，冯·卡门取得博士学位后，被普朗特聘用，任讲师 privat Dozent。这在德国大学教师系列中只是一个临时岗位。只有教授才是政府正式聘用的教职。但是教授岗位有定额，只有当教授退休空出岗位，讲师才有机会。而谁升教授关系很要紧，甚至裙带关系起作用。冯·卡门对此頗有微词，于是讲了一个段子讽剌。让他自己讲述更生动。“一次，在哥廷根读书的英国女学生要我解释德国讲师职位的含义。我笑着告诉她，讲师是一位男子，他可以讲课，但是只有当他娶了某位教授的女儿，他才能当教授。她被我逗乐了，若有所思地说，英国也应该建立这样的制度。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孩的父亲是剑桥大学的教授。”一语成谶，1913年，当幕尼黑大学有一教授岗位空缺，冯·卡门极盼得到这个位子，很遗憾，被一个退休教授的女婿捷足先登占有了。还好很快有机会，冯·卡门当上了亚琛工业大学的教授。 03 卡门涡街改名 1911年，冯·卡门在理论上彻底解决了流体绕过固体障碍物，在其后方产生涡旋的现象。由于这一现象十分重要，这一理论如此完美。学术界用他的名字命名，称为卡门涡街。将近20年后，1930年，一位名叫Henri Bernard 的法国教授在一次国际会议上宣称，他比卡门还要早就发现了涡旋现象，并且建立了交替涡旋模型，因此不能称卡门涡街。冯·卡门不想争论，调侃说：“那好吧，我不反对，在伦敦，称英文卡门涡街，在柏林，称德文卡门涡街，在巴黎，称法文Boulevard d Henri Benard 。”与会者哈哈大笑。冯·卡门与法国教授也成了好朋友。 04 糊涂教授和傻冒学生 冯·卡门1930年离开德国到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当教授。开始，他对美国学生多有批评。他认为美国学生没有欧洲学生活跃，不善于表达，不会讨论。就像现在许多专家批评中国学生。他还举了一个例子。一天他同往常一样，匆匆到了教室，准时开讲。他讲得投入流畅，学生也认真在听，只是安静得异常。他转向黑板书写数学公式，边写变唸，写到字母Y时，德语发音是“依普希隆”，与英语中该字母发音截然不同，他突然意识到他一直在用德语上课。而美国学生是听不懂德语的。他改讲英语，下边稍有骚动，似乎学生松了口气。下课后，冯·卡门问助手，为什么不提醒他？助手说，学生听得挺认真，他有点懵了。糊涂老师加傻冒学生，几年后成了最有创新的群体。服不服气？ 05 冯·卡门的蹩脚英语和他妹妹的语言天赋 冯·卡门有一次去拜见一位美国将军，以争取军方对某项目的支持。这位将军不太友好，谈话吃力又效果不佳。那位将军还对人说，大学要求我们支持，至少得派一个说我们听得懂的英语的家伙来。冯·卡门事后听说并不生气。他说，尽管他在美国十几年了，他说英语还带浓重匈牙利口音。他还说过，他的小妹妹可是个语言天才。她能流利地说匈牙利语，德语，英语，法语，西班牙语，还不断学习新的语言。一次地中海旅行，碰到一位土耳其人，尽管以前从未接触过土耳其语，不久她就用土耳其语交谈了。其实冯·卡门的语言能力并不差，匈牙利语，德语，英语，法语都不差，说多种语言带口音是没办法的事。在国际会议上大家说各种口音的英语，实在是地球村一大景观。那位将军孤陋寡闻，狂妄自大。英国人还嫌美国英语粗卤不文雅呢。不过最终他还是支持了这个项目。 06 喜欢孩子的冯·卡门 自传中除了开头几章写到家族情况外，全书没有关于个人生活的描述。而且冯·卡门终身未娶，难免引起读者好奇。本节照片是冯·卡门与小女孩的合影。时间是1959年，冯·卡门78岁。女孩子名叫苔丽 奥本海姆，是加州大学奥本海姆教授的女儿。孩子天真烂漫左手搂着卡门脖子。卡门轻松斜依，双目凝视孩子，充满爱意。分明是慈祥的祖父和天真的孙女。 07 冯·卡门和女人 第一幅摄于1960年，希腊。照片中女子名叫Jayne Mansfield 。可能是电影业，娱乐圈，或时装界从业者。衣着豪放，还抢了镜头。第二张是冯·卡门在法国庆祝80岁生日，三位祝贺者是匈牙利淑女，气质高雅。冯·卡门要告诉读者什么呢？可能他想说，本人虽年过八十，终身未娶，只是献身科学，无暇顾及。本人也是翩翩君子，堂堂男子汉，气质高尚，内心温柔，情感丰富。冯·卡门，真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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