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仑：初生牛犊不怕虎，主要是因为还没见过虎，没被虎咬过

封面配图｜《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文｜冯仑（微信公众号：冯仑风马牛）

曾经听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年轻人相信假的，老年人怀疑真的。

什么意思呢？年轻人和老年人眼中的世界不一样，他们心目中的未来也不一样。

对年轻人来说，所有的事情都有无限的可能性，从 1 岁到 100 岁，他会觉得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变化，所以他乐观，你跟他说，他不相信，他觉得都会变化，他会说「世道变了」。但是，80 岁的老人会说，「活了一辈子才发现，世道还是那个世道，天下乌鸦还是一般黑」。

于是，在决策的时候，往往是越年轻的人，决策跨度越大；年龄越大的人，越有可能在心目中有一个关于未来的恒定的东西，而且越接近于保守。所谓的保守，就是有很多和原来不变的东西，于是就犹豫，畏葸不前。

年轻人，越年轻越会对未来充满想象力，而且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其实，「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原因主要是没有见过虎，没有被虎咬过。只要见过虎，初生牛犊也怕虎。年纪大的人之所以怕虎，是因为他看见过虎吃人。

《长安十二时辰》｜越年轻越会对未来充满想象力

所以，处在不同的生命阶段，看到的未来，很不一样。在后一个阶段所看到的未来，和前一个阶段所看到的，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这会影响决策。

比如说，现在房地产进入到「后开发时代」，行业的发展、变化，需要面对一些新情况，对此，我一点不着急。哪怕有些事儿搞不定也不着急。为什么不着急？我知道有些事儿，要搞定，就得走在「是非」的边缘，另外有些事搞定得太快了，可能后面又会变了，未必是好事。

这都是过去的经验带来的。回想 20 多岁的时候，遇到一些搞不定的事，我们连着几天不睡，开着车到处跑，找人，甚至守在人家家门口。那时候我们认为，只要多做，未来就一定是非常好的。现在我发现，多做，好像对未来未必是好事。必须要算是非，还要踩准未来。另外，我们回头一算帐，发现做多没有多赚钱。为什么这么说呢？

1993 年，在北京二环以内做房地产的民营企业，一共就四家。除了我们六个人一起创办公司，还有三家。

今天，我们回头看，发现其中两家的老板已经被抓起来了。出事儿的概率是 50%。房地产出事儿的概率太高了。这两个人一个被抓了一次，另一个人被抓了两次，也可以说，出事儿的概率大于 50%。

而在这没有出事的两家里边，除了我们六个，另外一个老板是从美国回来的。当年他一回到中国，就按照他看到的美国做房地产的方式做了一栋写字楼，这栋楼不大，做好了以后他再去盖第二栋，大概在 1996 年做完了。

我们在北京的第一个写字楼项目是 1995 年做完的，比他还早一点。他做完第二栋楼之后就再没有做了，又花了大概三五年，把贷款、利息都还了，然后他就收租，到现在，已经收了 20 多年的租了。

没有债务，一年收将近两个亿的房租。这样的状态他已经过了 20 多年。他后来的故事，都跟钱太多都有关。投资、收藏，甚至谈恋爱，有一些爱好，也挺忙，反正总得花出精力去花钱。

然后这楼值多少钱呢？如果按照每年两亿租金来算的话，他这楼大概值 40 亿。还不算他之前收的租金。而且可以说是纯利润，现在一点劳动都不用付出。

《乔家大院》｜保守决策，而后「坐享其成」

他比我们大十几岁。1995 年干完第一个项目的时候，我们六个人平均年龄刚过 30 岁，我们眼里有无限多的目标，每个人都有很大的梦想。也有了一点分歧，于是就分家了，分成了六个公司，都做房地产。盖了多少楼呢？不说外地，光北京，CBD 里面，一段时间里一半房子是我们盖的。

按说真的是没少干活儿。甚至一开始自己都没想到。当年在海南，在海边儿游泳的时候，我们看到后面有特别多的楼，就说，「这楼里，不要说太多，有一个跟咱们有关系也行」。没想到后来在北京，我们几个全部盖楼去了，楼挨楼。

说起来，确实盖了不少。可是干了这么多，假如说清盘，坐下来算账，未必有那位从美国回来的地产商多。为什么？他当时年龄就比较大了，也就比较稳了，他对未来的判断就是少折腾。不出事儿，就是他眼里的未来。所以，他那就是一个楼、一个公司。

而我们那时候年轻，有梦想，愿意折腾，不仅在北京盖房子，全国到处都有，还到台湾、纽约……到处做项目。做得多，做错的时候也多。而且我们这么多事儿，还要算债务、中间的存货、折旧，再打折什么的。

所以，年轻的时候看未来，因为有无限多的可能性，所以就会做很多的决策，而且做很多样性的选择。而到了年龄大以后，往往就把那些过程中曾经热闹的事情都过滤掉了，就剩下几个干货和结论。

年轻人相信假的，就容易出错，容易去做多样的角色；而老年人怀疑真的，就过于保守，会错失一些东西。所以，在一个团队做决策的时候，就需要有一些调和，这样才能够真正把我们的未来把握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