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圣二年(1095),苏轼贬官惠州,次年在白鹤峰买地筑屋,作长住打算,到绍圣四年二月新居刚刚建成,四月即奉朝廷告命:“责授琼州别驾,昌化军安置。”更远地放逐到海南岛去。当时路过梧州,探知弟弟苏辙行踪之后,既感到意外,又感到悲愤,还有偶然相遇的一点欢喜。 苏轼
苏轼被贬途中 开头四句先从梧州山川形势写起。九嶷山,绵亘一百多里,半在湖南宁远县,半在广西梧州地区,它处于中国之南,在古代是被看作“文身断发”、“百粤杂居”之地的。三、四句承上两句,极写边远地带的荒凉寂寞。听角声凄厉,江流如泣;看星月微茫,烟树迷濛。岭表的景况尚且如此,海角天涯的琼、雷之荒凉可想而知。这四句诗,寓情于景,为后文的铺陈、议论预伏一笔。 九嶷山 五句句首的“幽人”,不作“隐逸之士”解。苟子《王霸篇》有“公侯失礼则幽”,这里当作“罪人”解,是苏轼的自我嘲讽。诗人盆怼难舒,夜不成寐,此中包含了极为复杂的思想内容。宋哲宗亲政之初,朝廷各个派别又开始了尖锐斗争,以章惇为首的执政派排除异己,大肆清查所谓“元祐党人”,一大批重臣遭到罢黜斥逐。绍圣四年四月,朝中重议苏轼“草制讪谤”之罪,不仅把他从贬地惠州放逐到了中国极南地区;而且把诗人在杭州兴建的“苏堤”,在京中所撰的《上清储祥宫碑》横加折毁,全面否定苏轼的文绩和政绩,企图从精神到肉体上消灭他。 宋哲宗 “我行忽至舜所藏”,苏轼一到此间就联想到古代大舜南巡死于苍梧,娥皇女英思念丈夫,而有“更洒湘江斑竹枝”(刘禹锡诗)的历史传说。苏轼由惠州起程时,即已考虑到海南的条件比惠州更为恶劣,同时也彻悟到还京之计纯为幻想。因此,他把全家安置惠州,只带幼子苏过渡海。诗中的“幽人排枕”两句,说明旷达乐观的东坡,亦已濒于家破人亡,四顾茫茫的绝境。而七、八两句,则是表明苏轼的文名、直名远被退荒。“江边父老能说子”,由于岭表人民都饮敬东坡兄弟的人品学问,前日小苏路过,人们就已瞻仰了他的风采,而今大苏道出梧州,父老们瞻仰、慰间的同时,还仔细把兄弟两人的体貌神态作一比较。 苏轼受百姓爱戴 这无异是说:朝延斥逐的所谓“幽人”,却是父老敬重的贤者,“白须红颊如君长”,这是带有感情色彩的笔触,由一个“能”字生出,由江边父老之口道出的朴素语言,无形地给了奔波中的诗人一个慰藉,用笔是含蓄而精妙的。前二句是反话正说,行文至“莫嫌琼雷隔云海”四句,诗人便直发议论。在世俗看来,弟逐雷州,兄迁琼崖,同在天南,隔海相望,还算是一种所谓“皇恩浩荡”吧,但诗人却已觉察到这是朝中执政者的险恶用心。琼雷风涛,爬尺天涯,这对笃于手足情谊的苏轼就是糟蹋,是折磨,是画饼充饥。 苏轼的弟弟苏辙 “莫嫌云雷”与“尚许遥望”之间特意标明“圣恩”二字,真是深刺入骨的锋利之笔。后两句诗,则从正面表示了个人的气度和怀抱:士大夫用含行藏之间,往往是人与兽的严酸分野。“平生学道”,率意求真,绝不因为个人的穷通得失,改易人生的出处大节。这无异是面对横暴势力,祖露自己的铮铮铁骨,并以之勉励自己的弟弟。 苏轼和苏辙 “天其以我为箕子”二句是说:“箕子为商纣之诸父,纣暴厉面屡速不听”,并由此遭到了长期囚禁,到武王灭纣才把他释放出来,封于朝鲜,但箕子却不向周称臣。诗人此语,乃为“朝延负我,我不负国”之意。所谓“道不行乘样浮于海”,诗人从孔子思想中找到了精神支柱,自然也有借古讽今的隐喻。诗末“他年谁作奥地志,海南万里真吾乡”,是直抒诗人的乐观态度和战斗精神。意为即使放逐到京碳以外的极远地带,诗人的道德文章,也会在那里开花结果,而使后人把万里海南和中原苏轼的名字联系起来,永垂不朽。诗人的愿望毕竟实现了。“怒涛千古不平声”在海南人民的心中,诗人苏轼永远是崇高的。 参考资料 《吾谪海南子由雷州被命即行了不相知至梧乃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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