瓯窑拾遗

温州收藏

收藏，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赵用 摄 

唐代青釉褐彩异型双系罐，现藏温州博物馆。

南宋青釉褐彩“东店”铭文韩瓶，现藏乐清市博物馆。

唐代青釉褐彩双系罐。

南宋青釉褐彩瓜棱罐，现藏乐清市博物馆。

卓扬

温州古称“瓯”，瓯字从瓦，说明东瓯先民擅长陶瓷制造。在温籍及温州地区民间收藏爱好者中有这样一群收藏者，他们潜心收集大量实物和资料，并热衷瓯窑的收藏和研究，推广了瓯窑陶瓷文化。温州博物馆之友协会常务理事、温州藏家张仁就是其中一员，如今还担任瓯窑发展传承委员会主任、温州市瓯窑学会秘书长的他，想在瓯窑拾遗这条路上长久走下去。

择一味轻松收藏法

2003年夏季，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朋友带张仁去了趟温州西站附近的“鬼市”，将他引入了古玩的圈子。凌晨四五点的“鬼市”，黑暗之中涌动着一大片手电筒光线，人头攒动，凌晨开档天亮收市。张仁惊叹，他原以为只有妙果寺是淘古玩的，从来不知道温州还有这么个地儿。当时有大批旧城改造的老物件在这里流通，如今十多年过去，这入门的“鬼市”再无处可寻，成为记忆。

因为本科是中文出身，再加上酷爱中国文化、历史，所以张仁进了圈子后对有图案、文字的青花瓷产生了兴趣，他研究其中的各种典故、人物，以及月梅、童戏等纹饰的来源演变。“我算是由青花瓷入的古玩圈，之后又结识了专职跑工地寻瓷片的朋友，于是周六妙果寺的古玩集市总是结伴而行。当时花230元买了一件凤穿牡丹的青花瓷，后来在汇丰拍卖行拍了1000元，当时我的工资一月才800元，觉得这玩意挺刺激。”

之后两年里，张仁除了青花也收了几件瓯窑作品，自觉不错。2005年他在“古玩世界”网站的论坛上发表了《我所知道的瓯窑》帖子，在得到不少网友肯定的同时，也收到瑞安网友的善意提醒：“都是普品。”时隔几日，几位瑞安网友专程到温州与他见面，并一同商讨瓯窑的收藏。“他们鉴赏瓯窑的能力都很高，但对‘瓯窑有精品，普品不值得收藏’这一观念我很是怀疑。那个阶段，我只算是个陶瓷收藏爱好者，玩瓷片、玩普通的到代真品，也是件乐事。”当天张仁又随他们到了瑞安，在几位瑞安藏友家里，见识到了一件件瓯窑精品。他久久不能平静，心中只有四个字，此言不虚。

至此，张仁的收藏思路也随之转变，从青花到瓯窑，从普品到精品。很快张仁被吸纳入瑞安藏友圈，对于能进入一两年才发展一位藏友的圈子他自觉幸运。买了东西，大家一起讨论好不好、值不值、好在哪里、差在哪里，张仁在这里开始了如饥似渴地学习与交流，掌握了从器型、釉色、纹饰判断年代，甚至可以定到某个窑口。

因为兜里的钱有限，也没想过走专职收藏的路，所以张仁是跑跑工地捡捡瓷片，购买也是以残件、瓷片为主。“我的收藏一直是根据自己的经济状况走的，选择的藏品也优先文化价值高的。虽然是瓷片，但我几百片挑一片地那么选，拿来也要百来元，值得当成有代表性的标本。”

定一条执着拾遗路

早在2006年张仁就有了出书的念头，不过当时拟集录的藏品都是小范围藏家手中的。到了2008年张仁随朋友前往江苏、安徽、上海等地拜访当地藏家，一边是各地窑口精美实物的遗存，一边是瓯窑所不广为人知晓和认可的现实，张仁若有所思。“瓯窑一直被认为是粗的，笨的，精品瓯窑没有共识，在市场上也没有底气。遇到瓯窑的高档器物往往不敢认，被当成越窑来卖。这些年来，瓯窑精品因为价差不断流失外地。同时瓯窑窑址发掘资料不足，没有建立标准的可供借鉴的瓯窑窑址标本库，造成瓯窑的原产地身份认证落后。学术地位不高，相关学术问题的研究也远远跟不上民间收藏的步伐。”张仁说。

2012年温州市瓯窑学会成立，2013年张仁开始牵头收集编录《中国民间瓯窑》，2015年开始专职撰写书籍。如今此书已易五稿，名字先后从《东瓯古陶瓷民间集录》、《瓯窑集录》到现在的《瓯窑拾遗》，共收录瓯窑陶瓷文化相关器物150多件，涵盖商代到两宋两千多年漫长的历史。还附有永嘉、瑞安、乐清等地14个窑址出土的200件标本和60多件建筑工地出土残件专辑。“目前第六稿也已经送交排版。我想把这本书做得好些精些，比如这些入册的标本都是千里挑一的。瓯窑本身价值不广为人知，我现在尽可能留住经手过的资料，希望用客观实际的精品改变人们对瓯窑的误解。”张仁说。

书中也收录了不少张仁的心爱之物。其中有一件唐代青釉褐彩异型双系罐，来历颇为有趣。某天张仁比往常迟一些来到“鬼市”，8点。而通常的“鬼市”在5点半或是6点大都收市了。张仁回忆：“是个丽水人的摊子，特别隐蔽，在一个八角楼的楼梯下。我看到口是S形很特别，而且褐彩与青釉积釉处的青色相融一体，特别美。这件器物来得特有缘。”

除了与好友叶挺赴全国搜罗拍摄瓯窑精品，该书的主要资料还来自心系温州的温籍藏家。他们重视瓯窑古陶瓷遗产的保护，尽量只买不卖，转让也是首选本地博物馆或本地藏友。另外，书中所收录的部分精品还进入国有市级、区（县）级博物馆。比如张仁之前收藏的南宋青釉褐彩“东店”铭文韩瓶，瓶腹处的“东店”二字可能是销售美酒的店铺名，或是美酒的产地与作坊，这可看做是宋代温州地区的美酒广告，体现出艺术与文化的双重价值，现已进入乐清市博物馆。

这些年民间瓯窑收藏热情不断高涨，张仁说：“去年底一件瓯窑精品东晋青釉褐彩鸡首壶单品成交价格方面突破了100万。价格上来了是好事，说明瓯窑的价值被人认同了。”

问到收藏总数，张仁淡淡道，他收藏的整器不多，几十件不到一百，但标本量很大，有些是极为特殊的标本。张仁说：“我没去过拍卖场买过器物，觉得比较贵。最早就是自个儿捡捡瓷片收收残件，后来就是收一些文化价值高、稀缺性的瓯窑精品。通过出书，今后的收藏重心会转向研究。”器物是收不完的，研究能继续走好瓯窑拾遗路，也是适合自己的轻松收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