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路的历史留痕

蔡元培故居（摄影 杨自炜）

始于静安寺，终于徐家汇。在上海市区西部，一条4000余米长的道路从愚园路出发，奔涌向南，一路穿越静安、长宁、徐汇三区，打了几个弯后，最后停在衡山路静谧的梧桐树荫下。这条道路，被上海人用中国五岳中的西岳命名——华山路。

沿着这条路从北往南走，仿佛在上海的历史中走了一遍。最北端的静安寺，传说为三国孙权所建立；在古刹对面的静安公园，前身是光绪二十四年由工部局开辟的外侨公墓；过了延安中路高架后，就到了位于华山路303弄内的蔡元培故居，这是见证了一代教育家在上海最后岁月的寓所。这位知识分子先后经历了清政府时代、南京临时政府时代、北洋政府时代和国民党政府时代，1937年下榻此处后不久，为避日军战火，满怀悲愤和不屈，从这间屋子出发前往香港。

枕流公寓

华山路上有许多名人留痕。华山花园、枕流公寓以及丁香花园等，见证过周璇、孙道临、王文娟、范瑞娟、傅全香、余红仙、乔奇、李国豪等文化名人。华山路上的上海戏剧学院、儿童艺术剧院、华山美校也见证了许多现在大家熟悉的演员、画家、导演和明星的诞生。

上海戏剧学院

从费穆、沈浮、金焰、赵丹，到焦晃、乔榛、童自荣、奚美娟，从第一个电影百花奖女主角奖——祝希娟、第一个饰演百老汇男一号的中国演员——王洛勇、第一个用烟火礼花点亮奥运开幕式的设计师——蔡国强，到现在大家喜闻乐见的陆毅、任 泉、李冰冰、佟大为、马伊 、廖凡、郝蕾、徐峥……都在华山路留下过青葱往事。

许多人因为这些演员而向往上海戏剧学院，也因为这所学院喜欢上了这条路的精致和格调。但事实上，这条路的星光熠熠不在于这个行业独有的风光，而在于它在历史大变革中的担当。

复旦中学

一路往南，华山路上有上海两座重要高校的源头——淮海西路口1905年建立的复旦中学和广元路口始建于1896年的交通大学。两所校舍都诉说了上海为跻身近现代一流城市所做的努力——只有一流的教育，才能培养一流的人才，只有一流的学府，才能支撑起一流的城市。

孙家花园

如今在傍晚走过华山路，可以看到从这两所有百年历史的学府中走出来的年轻学生们，交流着刚刚学会的知识，汇入徐家汇热闹的人流。这里是华山路南部的终点，也是最具上海时尚风情的商圈之一。但此处的繁华和平静并非生而有之，而是我们的前辈在血与火的屈辱中抗争得来的。

华山花园

甲午战争，中方失败。面对奇耻大辱，当时中国的一些有识之士纷纷提出学习西方和日本开办新式学堂的设想。1895年，洋务官员盛宣怀秉持“自强首在储才，储才必先兴学”的理念，在天津创办了北洋西学学堂，1896年他又到上海，因当时清廷称上海为南洋，故在此创办新式学校，名为南洋公学。清朝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王文韶奏设了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这两所学校即为上海交通大学的最早源头。

华山路街景

1905年，马相伯率爱国师生脱离教会干涉，在吴淞提督行辕创办复旦公学，建校初即设中学科。1911年辛亥革命后，复旦公学校舍被光复军司令部占用，全体师生赴无锡借李鸿章祠堂恢复教学。1912年，迁址徐家汇李公祠（即李鸿章祠堂，现在华山路复旦中学所在地）。1917年，复旦公学改名为私立复旦大学，分设大学部和中学部。1922年，复旦大学大学部迁址江湾，中学部则留原址，对外称上海市私立复旦大学附属中学，即今复旦中学前身。

华山路街景

今日的上海，久享远东大都市的美名，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也早习惯于繁华的街景、优渥的物质生活条件和便利的城市公共设施。但其实不过百年前，上海和整个民族同呼吸共命运，面对的是战乱、饥饿、屈辱与贫困。今日漫步华山路上，看得见的是花园洋房、临街小店、绿树成荫、美女帅哥和格调生活，看不见的是清廷的腐朽、五四运动的火热、有识之士的抗争、无数青年学子为国家民族未来奋斗的身影。当年奔走于华山路上的人，是将个人命运和民族命运联系在一起的。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有了我们的今天。为此我们不能忘却。

华山路街景

这份记忆，属于华山路，也属于这座城市中的每一个人。

选自《红蔓》杂志2019年第四期

《红蔓》杂志为双月刊，中英双语，设计时尚，是一本全方位聚焦海派文化的杂志，邮发代码4-905，中国邮政网和全国各地邮局均可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