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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东岩子不见:李白最早的一首诗这样出炉

 昵称32901809 2019-08-16

寻东岩子不见:李白最早的一首诗这样出炉

(本文选自李白演义系列作品《白鹇》第四章《寻东岩子不见》)

文|陈夫

没多久,仨人来到了大明寺。

白眉僧人先是吩咐寺僧为主仆二人安顿了睡房,又一起用了膳,便邀着李白径直来到一间僻静庙房。房内已掌了灯,沏了茶水,显然是主人早有安排。二人一番礼揖后,双双坐将下来,各啜了一口茶。

“李施主,本寺寒酸,清茶一杯,怠慢了。”

“长老慈悲,容我二人在大明寺借宿一晚。又这般款待,后生甚是感激。”

“李施主不必在意,可于本寺尽管住下,即便是某日寻得了东岩道长,呵呵呵。”

“多谢长老。”

“只是,只是老衲有一事不解,不知当问不当问?”

“长老且问无妨。后生若知,必如实相告。”

“那老衲就得罪了。敢问李施主,果真是为求学而来?”

白眉僧人这一问让个李白吃惊不小,心想这僧也真是神通,竟能看穿自己心思,既然如此,那就认了吧。但又想,这僧是不是故意使诈?嗯,还是再等等,以免多生事端。

“自然不假。长老何以怀疑后生的虔诚?”

“李施主误解老衲了,老衲绝无此意。之所以对李施主求学一事抱有好奇,自有其中缘由,且听老衲道来。只看李施主模样,应不及弱冠年岁,但刚刚一幕实让老衲大开了眼界,也让老衲彻悟‘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的智慧。好一个无长无少,李施主虽年纪轻轻,却已是一位得道高人。再说东岩道长,这数十载中,在他身上从未流出过此等神话。也就是说,李施主的道行应不在东岩道长之下。因而,这求学又何从谈起?”

白眉僧人这么又是彻悟又是神话的一通说叨,李白方明白,从此又多了一个无法消殁误会的人。何止白眉僧人,丘夫子、父亲李客、母亲月娃、丹砂,根本无人相信这些天地禽物为何会毫无道理的任由他招唤,即便是他自己,也不得其解。

“原来如此。长老这是误会了,后生从未学道,岂又是什么道行深厚的得道高人呢。说来长老定是不信,禽物向来与后生亲近,而后生至今不得其中因果。莫非,莫非真如一神人所言,我本谪仙?”

白眉僧人一怔,不由得将目光停在了李白身上。且看李白发如焦墨,面如素雪,眼若春水,口若沉月,在浅浅淡淡的烛火光晕中,无不散着灵气,实可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白眉僧人有些迷离,仿佛入定一般,似乎这一刻也得到了同样的天启。

“神人岂会轻言。既然李施主从未学道,却又如此神通,在老衲看来,这便是其中的因果。李施主面如冠玉,此般的皮囊、此般的仙家风骨,哪是凡夫俗子可以觊觎。”

“长老言重。后生哪是什么仙不仙的,只是觉得这‘谪仙’二字甚有意思罢了。再说,若我果是天上谪仙,那我怎对天上事一无所知?”

李白这一番自我消遣,哪知反倒让个白眉僧人越发深信不疑,这般的“萧萧肃肃”,岂不喏仙人的飘逸?且说李白并无兴趣闲聊自己,并将话峰一转。

“先前听长老所言,要见东岩仙人并非易事,这是何故?”

“嗯,此话不假。即便老衲数十载卜居大匡山,要想见东岩道长,仍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幸事,因而老衲与东岩道长就这么神交了多年。东岩道长是个得道的炼师,因采炼丹之药,近则青城山、太华山、窦圌山,远则峨眉山,常年周旋于方圆数百里名山大川。要说他现在仙身何处,恐只有我佛可知。”

“这,这该如何是好?”

“我佛曰‘有缘相聚,有缘相识,有缘相见;无缘不生,无缘不灭,无缘不散。一切皆是因缘和合,惜缘,了缘,一切随缘。’李施主莫急,李施主乃上天谪仙,此番前来,冥冥中定是上天授意。”

“长老莫再取笑后生。以长老之见,要想见得东岩仙人,莫不成只能随缘?”

“我佛慈悲,老衲怎敢取笑李施主。东岩道长是个逸人,结庐碧峰之地。若李施主信不过老衲,待明日前去一探便知。”

白眉僧人断言李白前来是上天授意,便料定东岩子此时应回了大匡山。于是,便索性又将东岩子的茅庐告知了李白。虽然一时间很难说能见到东岩子,但得到了东岩子的下落,还是令李白踏实了许多。想着明日还要赶路,李白这便准备辞了白眉僧人回房休息,忽见一小僧走了进来。

“禀告长老,有一施主前来求宿。”

“哦,本寺今日倒是热闹。李施主,要不早些回房休息,明日山路可并非轻巧。且待老衲也去招呼一下这位施主。”

“多谢长老提醒,长老请!”

“老衲失礼了,请李施主自便。”

二人步出庙房,又相互揖了礼,便各自散去。此时的大匡山一片静谧,尤为厚重的山中夜色紧裹着还未入睡的大明寺,几盏安分的清灯不知怎的竟惹了禽物,赫然几声突兀的啼鸣,空旷而深远。听得出,那是白鹇。李白不禁立了脚,向碧峰望去,但哪里还有碧峰,唯有无际苍茫。

但言翌日,天刚分晓,李白与丹砂便简单备了些吃喝,辞了白眉僧人,朝着碧峰而去。要说这一程可不轻松,越向碧峰,山道越发奇异,远看清清朗朗,近观却漶漫犹弃,哪里还有什么路可言,主仆二人只得高一脚,低一脚,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郎君,你说这仙人莫非腾云驾雾不成。”

“何以见得?”

“看这山道,早已荒芜。”

“倒有几分道理,不过按长老所说,也就并无奇怪。长老昨夕说,东岩仙人因采炼丹之药,常年周旋于方圆数百里的名山大川,因而这山道岂能不芜。”

“即便如此,但小童认为还有一种可能。”

“有何可能?”

“郎君是否想过,如若这果真是一条荒弃山道呢?”

“那又如何?是不是又要说‘仙人莫非腾云驾雾不成?’。今儿我算是又开了眼,你这小童不但爱巧舌,还喜欢聒噪。”

“小童哪里是聒噪。郎君,你且看这山道,险象横生,令人生畏,即便清朗,倘要通过也非等闲之事。因而小童在想,去碧峰应另有其道。”

主仆二人正言着,眼前豁然开阔,但见一山岙截去前路。要说这山岙,三面环山,独东方无遮。移步东方,一巨型磐石将崖边牢牢封住,虽说只能是造化安排,却犹似有人故意造作。而磐石之上,更是少了粗糙,只留得盘坐印痕清晰历目。避了磐石,便闻水声阵阵,便见雾云腾腾,可知崖下临有深渊。且观这深渊、雾云、孤崖、磐石,倘山岙偏又赶了春,尽是乔松滴翠,花草吐艳,天禽地物悠哉,定让人甚是觉得入了仙地。

“好个仙家之地。若能在此读书修道,该是何等的福分。”

“这荒山野岭的,一日三餐都不保,哪里会是什么福分,郎君万不可有这邪念。”

“怎就成邪念了?按长老所言,东岩仙人在此修道至少数十载。”

“这不,连郎君都认了,他可是仙人。”

“仙人可以,我李白也一样可以,何况有此洞天。”

“郎君且看,碧峰!”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磐石,想必这洞天便是东岩仙人修炼之地,真是羡煞人也。”

“郎君!是不是另有其道?”

“没想到真中了你这小童的聒噪。这条山道虽迤逦了许多,倒是平坦。”

话说丹砂尤其害怕李白这种兴致顿生的神叨,想起昨日刚入山那会,李白就鬼使神差的给这山迷了。又是洞天,又是仙地的;再是仙地,再是洞天的,这让他隐约感到大事不妙。或许,他只能一个人回陇西院了。

丹砂并不甘心,但若要消殁去李白的这种兴致,又谈何容易,比起登天,他宁愿登天。他不可能有什么管用的灵丹妙药,因为这主子心上本就没撂着人间烟火,于是也只得变了法儿的打岔,以免它真得便在李白内心落了根,生出因果来。

可要说丹砂真正担心的,还是他在陇西院舒坦的日子。若是李白果在此读书修道,即便免了他一起受苦,光这50里来来回回的温饱差事,这以后何时才是个尽头。因而,李白一次次无意有意地神叨,更像是对丹砂的一次次折磨。

“小童岂敢瞎聒噪,呵呵。郎君,你看日近中天,说不定东岩仙人正在用膳。”

“此言极是,怎不早说,快快前去碧峰。”

丹砂这一提醒,李白觉得甚是在理。主仆二人离开了山岙,向着碧峰匆匆而去。见李白不再着魔似的神叨,丹砂总算松了口气,心中也安定许多。

且言碧峰离山岙不过百米,没用多时,主仆二人便穿了密林来到碧峰。只见该山体拔地而起,其险峻陡峭犹若刀削斧砍,怪石嶙峋酷似洪荒猛兽,巍峨之巅直入九霄,浮云缥缈,飞泉氤氲。整座山体,松竹裹身,近看郁郁苍苍,远观翠峦碧峰。说也神奇,山体之上偏有一坪地,虽显拘谨,相对山岙,却更甚洞天。

话说此般天地,丹砂自知李白又将深陷其中,只觉针芒在背。忽然,但见一茅庐模样隐约碧峰之侧,只是乔松浓郁,野竹蓬茂,蔽体遮目,过于隐藏罢了。丹砂见之,心中大喜,急忙走近,发现果是一茅庐。

“郎君,快来看!”

“你这小童,又要聒噪啥,一惊一乍的。”

李白正沉浸此番洞天,忽听丹砂高呼,甚是气恼,三步两步走将过去,辄而面露悦色。心想,幸亏这丹砂跟了来。

“按长老所言,东岩仙人结庐碧峰,那么这应便是。只可惜门窗紧闭,青苔入阶,看来东岩仙人已日久不归。”

“唉,这该如何是好。费点气力倒不要紧,可想想这山路,真让人提心吊胆;提心吊胆也不要紧,却连人影都没见着。”

“莫再聒噪!且回大明寺,明日再来。”

“明日再来?”

“那你说要如何,莫非随了东岩仙人落入贼人之手?”

“郎君错怪小童了,小童绝非此意。”

“那是何意?”

“小童只是想这一来一折的也不是事儿,瞎猫碰上死耗子,天下哪有多少巧的。”

“还是长老说的好,‘一切皆是因缘和合,一切随缘。’”

李白岂能不知,可又有啥法子。就在这时,忽听得一阵啼鸣,原来在不远处的乔松间,栖息着一群白鹇。它们似乎是在送客,又似乎在告诉李白——东岩子即日便归。李白一怔,宛若懂了这群禽物,望了望空蒙的碧峰,又听了听隆隆的飞泉。心想,如此其不妙哉。

“丹砂,快备纸墨。”

“诶。”

丹砂不敢多问,忙放下行箧,取出笔墨纸砚,又研了墨。李白稍作思忖,提笔下字,一阵墨香顿时弥散开去。没大一会,数行诗句已翩然纸上。其诗写道:“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无人知所去,愁依两三松。”随后,又落款曰:后生李白明日再来拜谒。丹砂见之,赞道。

“妙!妙就妙在‘明日’二字,无论仙人何时看到笔迹,翌日定会于庐中相候郎君。”

闻丹砂自语,李白懒得理喻,只管自己沉于洞天。丹砂收了笔墨纸砚,又将李白笔迹小心翼翼地折了又折,从门下放入庐中。待一切妥帖,便回了李白。李白应过丹砂,只得悻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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