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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退休了，突然间他感到一阵轻松，天地一片宽广。自此光阴为己有，从前日月属官家。不再上班了，在家每天睡到太阳照屁股了都可以，每月有退休工资拿，够花吃穿就行，爱吃什么买什么，人老了，还能吃多少？街边中介小店下象棋，从早上一直太阳落山了，还有最后一局，嘿嘿，我现在可以奉陪，没问题。一个女儿也已结婚，前年还生了个白胖小子。自己两口子过日子，人说是空巢老人，他想这样空巢怕什么，目前老骨头还算硬朗，这不挺自在的嘛，清闲，自由，随意，神仙的日子哪，他很得意。 但最近常做梦，有的记得挺清晰的，有一天夜晚，做梦见到小时候的阿惠姐。那是他小时候的邻居，一个很美丽的女孩，青梅竹马的，年轻时老吴曾追求过她，后来与他的老婆成三角恋。阿惠姐能说会道，还能带一班小家伙过家家。她总是扮演姑姑角色，她说她不做妈妈。她会用剪刀帮每个家伙剪指甲，留下长长弯弯的指甲做“虾皮”，有时也加上芒萁叶子做“虾皮”，再用黄泥和着“煎蛋饼”。也会安排谁谁两个做新郎新娘，举行结婚典礼，她在旁边指挥操作结婚程序，然后送入洞房。老吴在吃饭时无意间说给老婆听，自己说，真是奇怪，怎么会梦小时候的事？老婆睨他一眼，不屑地说：“想情人了是不？现在有时间了是不？”老吴大失所兴。说，我讲这个梦不过是随便说说，我是要说想情人了？老婆继续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能经我几个问题问问吗？”老吴已经快要发火了，很反感老婆曲解他，反而还想问他什么？他突然间觉得，更年期啊？我是捅了马蜂窝？嗨，不必与她计较，三十六计走为上，不跟这样婆娘纠缠不就得了？于是就跑去下棋了。 又有一次做梦，记得更清楚。因为觉得怪怪的，也因为好奇，好像跟过去什么事似曾相似，说不清道不明，他想解梦，说给正来看望他的女儿听，听听意见：他说一次到溪边公园健步走，临时内急，走进公厕里，发现满座了，很拥挤的样子，正想寻找空位，突然，公厕内各个蹲位的人们，都急急提着裤子，纷纷跑出去。一下子空空荡荡的，紧接着，各蹲位上出现不少的大便，一坨一坨的不断冒出来，原来跑出的人，都各各好像事先有预警。他这时刚好蹲下解急，真是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这下子怎么办？容不得你回过神来，情况似乎有点危急，连过道、墙壁上也都出现，有向他威逼来的架势，他左顾右盼，突然发现后墙上有一把消防水龙头，立即取下来，拧开开关，水一下子涌出来，嘿，他发现这水龙头很好用，清洗效果非常好。水速快而有力，冲得大便歪歪滚滚，向一个下水道口涌去。水龙头所到之处，干净的瓷砖地板，马上呈现出来。老吴非常高兴，越冲越起劲，地板、墙壁、天花板，全方位一起横冲直扫，所有大便，屎滚尿流，不一会儿公厕里干净清除起来。可是老吴自己也搞的像只落汤鸡一样，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的，他索性也将自己身子，对准水龙头冲个痛快，冲个干净，完了，走出厕所，外面已是繁星漫天了，但是马上感觉一阵寒冷，衣裤却非常奇诡地很快干了，跟公园里晚饭后散步的人们没什么两样了，他正寻思着今天的情形真的有点怪，好像有什么事不该这样子，但又难以一时解释清楚，正在困惑间，自己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老婆问他说，你去哪儿了？发高烧四十度知道么？老吴说，我刚才冲水龙头弄得一身湿透，就知道这下子会感冒。老婆说，医生吩咐快起来走走，不然用药没效果。老吴起来，发现背上好像是用胶带贴个塑料的输液瓶，这个医生好奇怪，输液的针头插在左边的屁股上，这样左腿行动不方便，但是却要求要走动，才利于打点滴输液，没办法，老婆就给他买了一对拐杖，老吴就这样拄着拐杖，在医院的走廊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从天黑走到天亮，走着走着，有许多人看他，他感觉真是奇怪，这时发现刚才全是在做梦，于是醒来了。 这次不敢向老婆讲，他说自己觉得好像这梦有点神秘。女儿笑得咯咯咯，人都站不住了。女儿说从不见老爸也有这么逗的故事，但女儿后来说给她妈妈听。老婆在旁听后又发起议论来：那可能是那一年环保事件还在你爸头脑里的影响。 当年县里的一片海湾海水养殖户，因为一个环境污染事件，给县里的养殖户造成极大的损失，他单位的所有员工，都被大众舆论认为是罪魁祸首，推到风口浪尖，个个都将蒙受不白之冤，很难解析清楚，后来还是省里的调查组，纪检委，专家组等等来查清原因，还以真相，舆论才平息。 老吴觉得这一次老婆说得有点对，不像前一次话语那么冲。虽然说梦境不一定就是那样意思，都隔了三四年的光景，但于情于理都分析的比较接近，也只有这样的答案，老吴觉得可以接受。是啊，一世夫妻也是一世的朋友，只有深入交流，才会推心置腹，夫妻的感情也才会是不断的加深。能解心结者，受人尊敬。准确的说到点子上，令人佩服，老吴觉得应该刮目相看。老吴说，对呀，看来我老婆也有两下子，谢谢老婆。老婆说，那算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咱们草根人家凭良心做事，怕什么？没偷没抢没贪污，什么事也没有。那年的事闹得那么大，但现在做个梦，多深的影响也没了。老吴瞧她侧影，那架势好像是一个人类学家在做学术分析，又像是一个干部在人大主席台上作政治报告，更像一个心理学家在讲座。 人生许多梦，很多是在睡醒来时已经忘记，没有什么意义的，但是有些梦却老在脑海里转转，潜意识中不断重复出现的类似有现实生活情形相近的梦，确实值得留意。人生许多事，俱往矣。是时间这把抓手不断掀翻过去一页页日历，是时间这堆灰尘不断蒙盖以往一年年岁月。能记住的东西，也许它就是我们平时日常生活中，思考推理的另一种形式的反应，怀揣梦想，做一个清醒的理智的人，明白的人，在正夕阳落叶时刻，走自己的晚年的人生，不碲是人生经验的珍贵领悟。 女儿说，老爸，可能应该是这么回事吧？老吴笑笑说，也许吧，也说不清。 女儿又说，是不是老爸有心理问题？老婆说，当然是啊，不过问题不大，会做梦说明已经是结尾阶段了。做梦不可当真，但也不可忽视，想开点，去旅游一下，忘记了也没事了。 女儿说，爸，我爱你。老吴说，说什么呢？你们以为我真有什么问题？开玩笑，我头脑清醒的很！ 女儿说，那你今天中午请我吃饭。原来，你这鬼丫头，回来不是看我的，而是来蹭饭的？于是他们三人说说笑笑的去了饭馆。 有时，一个人的心念一转，世界可能从此不同，人生中每一件事情，都有转向的能力，就看我们怎么想，怎么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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