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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画的诞生曾一度被认为是弗拉芒斯画家扬·凡·艾克的功劳，但随着研究深入，现实却并非如此。油画的形成应该是经历了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早在古罗马时期，当时的罗马人就已经将油性材料（橄榄油）与蜡和树脂加热混合，作为绘画媒介（蜡画）或是壁画保护涂料（ganozis）使用。油性材料拥有普通胶质材料与蜡质材料所不具备的缓干和不易凝结效果，可以延长工作的时间。但是油性材料的这一优点同时也成为了其被作为架上绘画主要材料使用的制约，因为不会有画家去使用一种长时间仍难干燥的材料去作画。 ▲ 橄榄油 ▲ 迦太基蜡 ▲ 玛蒂树脂 ▲ 表现古典时期蜡画作画场景的棺板彩绘 冬宫收藏 亚麻油是欧陆地区最为常见且最为易得的一种生活生产用油，其同时又可以在短时间内自行干燥，当画家们发现了这一特性之后，试着将其用于颜色混合，也就促成了油画的诞生。根据目前研究来看，油画早在公元11~12世纪便已在欧洲北部出现，最早使用油画作画的描述出现在当时德意志地区神父索菲留斯所著的《艺术分览》之中。 在这本古代手稿之中，作者记录了制作石膏底子，并使用亚麻油研磨作画的方法，但是很显然这一时期的“油画”工艺仍然比较原始，并无任何的特别之处，而且索菲留斯的亚麻油似乎有些问题，其需要放在日光下暴晒才能干燥，对于这一点，马克斯·多奈尔认为是因为当时的人使用同一台机器榨取橄榄油和亚麻油，混入亚麻油中的橄榄油成分延缓了亚麻油的干燥。15世纪的意大利人琴尼诺·琴尼尼在其《艺术之书》中提到在他所处的时代，油画已经被北方德意志地区所普遍使用，而当时意大利已经知道如何制作日晒稠油和熟油，说明早在琴尼尼之前，油画工艺就已传入了意大利。综上所述，油画显然不可能是身处14、15世纪的凡·艾克发明的，那么他能做的就是完善油画工艺，并熟练地使用它，用它创作出当时无人能够企及的艺术作品。凡·艾克作为第一个凭借油画彪炳史册的古代画家，其技法自然也就是成为了古典油画早期技法传统（北方技法传统）的代表。 众所周知，在油画成为架上绘画主流之前，坦培拉绘画一直是当时画家创作所使用的主要形式，而由于意大利文艺复兴的诸位绘画大师过于的耀眼，很多人都不自觉地将意大利文艺复兴坦培拉绘画与之后的油画联系在了一起，加上乔托又是意大利绘画革新的里程碑式人物，对文艺复兴绘画有着深远影响，因此大家往往会认为这一时期的架上绘画是按照“乔托坦培拉-意大利文艺复兴坦培拉-油画”这一顺序发展的。不错，油画在技法表现上确实是有坦培拉演变而来的，意大利文艺复兴油画也确实受到之前坦培拉绘画的影响，但是有一点我们需要明确的是，欧洲架上绘画以中世纪为起点，直到欧洲学院绘画传统形成这千余年的时间里始终是沿着两条线同时发展的，这两条线分别是以弗兰德斯-德意志-尼德兰为代表的北方技法传统与以拜占庭-意大利为代表的南方技法传统（或称意大利技法传统），二者即独立发展又相互影响。 中世纪坦培拉绘画技法传统演变 ▼ 在坦培拉绘画阶段，北方与南方的区别在于，北方是对古典时期的罗马画法的直接继承，根据德国研究机构对11世纪绘画作品的检测以及对《艺术分览》记录的作画程序的复原可以看出，中世纪时期人物面部及肢体裸露部分不使用绿色调底色，色层的叠放以中间色作为底色整体涂布，而后亮部提亮，暗部加深，二者同时进行。 《艺术分览》记载上色之法的步骤复原 ▼
面部色层叠放次序 ▼
而南方的意大利与拜占庭帝国交流较多，其绘画与拜占庭圣像画多有相似之处，而乔托、契马布埃师徒更是在拜占庭希腊画法的基础上改良发展出了自己颇具代表性表示方式，具体表现为使用自12世纪君士坦丁堡地区延续至今的绿色调底色，以这一绿色调作为阴影，在此基础上进行提亮塑造，这一传统被广泛用于意大利坦培拉与湿壁画之中，在意大利的早期油画中也有所使用。 拜占庭圣像画人物上色步骤示意 ▼
那么南北方坦培拉绘画在表现方式上有没有共通之处呢？自然是有的，比如轮廓的勾勒、亮部色层与肤色红色处色层的叠放与涂布方式，但这些特征其实早在技法传统未出现的分野的古典晚期便已确立，而这也恰恰是中世纪架上绘画的主要技法特点。
▲ 法尤姆肖像画 古典坦培拉 俄罗斯普希金造型艺术博物馆 藏
▲ 庞贝 湿壁画 俄罗斯普希金造型艺术博物馆 藏 从目前的研究可知，以弗拉芒斯技法为代表的早期古典油画技法确实在技法表现上与北方坦培拉十分相近，且保留了很大的坦培拉绘画特征，例如排线式的上色方式，使用暖粉色底色层（imprimatura）作为中间色调，寡淡偏粉的多色阶提亮与透明色搭配的色彩塑造方式等等，均不难看出中世纪坦培拉绘画的影子。至于意大利地区，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油画技法是对北方技法传统的继承与发展（据瓦萨里所说，是安东涅罗·梅西纳传入意大利的），而意大利本土坦培拉技法传统对于油画的影响，个人认为更多的是体现在深入的底层素描刻画以及深色底子使用之上。 关于古典油画北方技法传统与意大利技法传统的细节，可以阅读我公众号之前的文章，这里不再赘述。 接下来我将从全局角度按照古典油画三个绘画阶段、古典油画技法与近现代油画技法的区别等几个方面详细的说一说古典绘画技法传统，以期为业内同仁提供有限的参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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