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征文】花水紫菜

    表妹在朋友圈晒出自己品尝今年第一茬最鲜嫩的花水紫菜图片时，我的口水也快流出来了。浙江省紫菜之乡，我老家霓屿的紫菜是口感最好的品种。花水紫菜的嫩滑，Q弹，鲜美，是这个季节舌尖上的美味。这个周末，无论如何我得回去尝尝鲜。

霓屿紫菜养殖已有四十多年历史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山地还没分产到户，我就看见爷爷带领生产队员，在我家悄悄准备养殖紫菜工具。脚架，浮筒，缆绳，编织网帘，待一切准备就绪，在处暑与白露节气之间，开始采苗培育紫菜了。紫菜在霓屿试养成功以后，没过几年，分产到户，几乎家家户户都养殖了紫菜，有些养殖大户更是育苗加养殖，赚得钵满盆满。一时之间，霓屿成了洞头最大的紫菜养殖基地，更被冠以“紫菜之乡”的美名。

霓屿的紫菜之所以名扬四海，与其所处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有关系。霓屿有广袤的滩涂资源，霓屿岛处于瓯江口和东海交汇处，江水与海水的融合带来更丰富的水质养分，适合紫菜生长，使紫菜的品质更佳。福建沿海的紫菜比霓屿早上市，但其口感远远没有霓屿的紫菜好吃。

花水紫菜是紫菜中的精品，犹如龙井的明前茶。紫菜采苗一周左右，就能肉眼看到网线上冒出褐红的、不到一毫米的细细绒毛，在水波中漾动，很是可爱。当紫菜长到20—30厘米左右，就可以采摘第一茬了，也就是花水紫菜。以后每过十天左右采摘的紫菜，依次被唤作第二茬，第三茬，紫菜叶片越长越宽大，品质也跟着下降，一般可以采收到五六茬。比花水紫菜还要早的叫芽菜，产量低，非常珍贵，一般养民们不舍得采割。霓屿曾经举办过两届紫菜文化节，在一次紫菜文化节上，五千克芽菜包装在二十个精致的小盒子上，被一位商人以两万元拍卖去，如果放在今天，这个价格还得翻好几倍。花水紫菜嫩滑，细腻，像婴儿的胎毛，自带有一种紫菜特有的鲜味。用五花肉、姜丝扁炒出香味，放入洗净的花水紫菜，调味，加少许水烹煮，出锅，撒上一点葱花，那口味，绝对让你唇齿留香，久久难忘。现在，紫菜衍生的多种菜肴，深得人们青睐。紫菜丸子、凉拌紫菜、虾皮紫菜汤……每一种美食都让人回味无穷。

    四十年前，人们养殖紫菜的产量远远没有如今的规模。为了试探这种新型的产业模式，很多人都是在试水养殖。紫菜的养殖加工都是纯手工操作，花水紫菜采摘，是用剪刀来小心翼翼地进行采收，生怕弄伤紫菜根部，影响下一茬紫菜产量。为了赶时间，人们都要连夜将当天的紫菜加工好。花水紫菜因为太珍贵，人们舍不得将紫菜放到机器里进行绞碎，用两把菜刀在案板上上下翻飞快速切剁。花水紫菜收获的季节，每到傍晚时分，紫菜晒场的寮棚前， “梆梆梆”，四下里响起剁紫菜的声音。做紫菜的人左手拿起一个筛子，右手抓起一把已经切碎的花水紫菜，放到筛子里，顺着清水，快速地搅和一下，一片紫菜做好了。筛子一个个垒叠起来滤水，稍后，家里人端起筛子拿到一旁的山坡晒场晾晒紫菜。有时候趁着阳光，要不时转动筛子，让紫菜充分接受阳光晾晒。干透的紫菜饼要及时揭起收藏，以防紫菜晒过头易碎不好打包。年少的孩子们为了尝鲜，会在筛子边抠下紫菜碎末，放在嘴里品咂一下，嗯，鲜香，美味，花水紫菜真好吃！如今人们生活条件好了，舍得将鲜的花水紫菜留一部分给自己尝鲜，装袋，存放在冰箱冷冻室，啥时候想吃了，都可以拿出一份来烹制。

海上的紫菜田园一眼望不到边，一根根林立的竹竿像等待检阅的士兵，它们是用来悬挂网帘的架子。经过几十年紫菜养殖技术的不断改进，第一代脚架浮筒养殖方式已经淘汰；插竿养殖不受潮汐影响，成本投入相对较低，还在大规模养殖；第三代全浮式养殖成本投入较高，但产量相对较好，便于田间管理，正在逐步推广。养殖紫菜不再是家庭作坊式艰辛的劳作，紫菜的养殖技术和采摘方式逐渐受到高科技带来的惠及。收割机下海几十分钟就能完成大规模的紫菜采摘面积。大卡车早已在码头等候，只要鲜菜一到码头就过秤被收购了，不愁销路。

这个季节，如果你驱车经过洞头五岛连桥霓屿处，你会看见海区里黑压压的紫菜田园，很是壮观。网帘上的紫菜像黑绸缎一样在水波里荡漾，收割机在忙碌地收割紫菜。阳光下，波光粼粼，海上田园奏起了一首欢乐的渔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