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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燕不是一只燕子，而是一个人。故燕就像一只燕子，几个月前来到我们这里，没多久又离开了我们，不知她还回不回来？ 大概在今年的三月份，传得沸沸扬扬的我们物业公司所服务的这家税务所的食堂的服务公司的变更，终于尘埃落定，一家新公司来接手。刚开始近一个月的时间，新来的厨师一直在变动，直到故燕她俩的帅哥美女组合的出现才趋于稳定。帅哥很年轻，只有20多岁，留着小胡子，更显得成熟稳重。而美女故燕虽然40岁了，但皮肤白皙，身材苗条，脸蛋漂亮，让人根本看不出已经40岁，还以为刚满30。故燕姓裴，平时大家都叫她“小裴”。 故燕外表看起来“平易近人”，但事实并非如此。第一次跟她聊天，就撞到了她的枪口上。 那是一个早上，食堂里吃饭的人都已经吃完走得差不多了，故燕她俩也已经忙完，正坐下来吃早饭，这正是跟她聊两句的恰当时机，于是我问她：“你是哪里人？”这是一句很平常得体的问话，没想到她脸上却一下晴转阴，显得有些不耐烦：“你们这些人怎么老喜欢打听人家是哪里的？”显然，这不是问话的问题，并不唐突，也没有去问一个人的隐私，时机也没有什么不妥，而是她不喜欢跟我们说话、交流，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说明她对我们防备心很强，或许认为我们不是什么好人，油嘴滑舌，不够稳重。在我们这里，厨房并不属于物业公司所管，她们和我们工作上并没有多少交集，或许，在她心里，跟我们打不打交道都无所谓。从那以后，我对她是“敬而远之”，我也有自尊，何必硬要去跟人家说话，套近乎，被人瞧不起，丢人现眼！ 在我的感觉里，现在不少的女性，特别是年轻的，对异性的防范心理很强！这也可以理解，是一种自我保护措施。但这样做，也容易一竿子打下去，伤及无辜。而故燕的反应是最强烈和直接的。不少女性都听说过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在故燕看来，主动搭讪，就是在寻求接近，就是“无事献殷勤”的第一步，因此必须断然拒绝。而社会上发生的形形色色的事情，或许更加重了她的警觉和忧虑，以致有些反应过度。以前，我打工的一个物流园，一个山东来的电工小伙，就和一个东北来的在食堂做饭的小媳妇儿搞在了一起，两个都是有家室的人。单位门口街道边收停车费的中年男子，也跟我说过，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一个人到的北京，在大家相处熟了之后，就有男的和女的寂寞难耐，在外面去住一晚上，旅馆费很便宜，一晚上40块钱。他们相约不图钱，离开后也不纠缠对方，不影响双方家庭。 在我们这里，则显得正规严格。单位下班后，就很清静，一共就只有4、5个人住，而故燕则是唯一的女性，而且还文静秀气，大家很自然想和她多说说话，但大家都清楚男女交往的界限在哪里，不敢有非分之想，不敢乱来，这里不是一个可以乱来的地方。然而，人的担忧是藏在心里的，人与人之间的了解，需要时间，要靠感觉和判断，一点一点地来消除不安全感和过度的紧张，拆除心中的壁垒，恢复正常和谐的状态。 因此，平时我与故燕之间，几乎没有说话，不打招呼，一切都省略至极简，只有基本的“吃饭”关系在维系，就像列车照常运行。我们物业在单位食堂吃饭，跟单位的工作人员一起，吃着故燕她们做的饭菜。在晚饭时以及周六、周日和节日，单位放假，吃饭的就只有物业的和单位值班的，寥寥数人，有时只有一两个人，这样，话虽然可以不说，但照面却不可不打，我跟故燕是平静之中显得十分冷漠。 这种情形，我的感受，就跟以前农村喂猪差不多。在故燕的眼里，我这个有点讨厌，爱打听别人消息的人，不就是一头猪？而且刚好被她喂养。 但这不一定就是对人的侮辱和伤害。不能过分的敏感和脆弱。我是农村娃，对农村的事点点滴滴记在心头。对于喂猪，除了人与猪之间的身份差异而产生的冷漠以外，我更多更深的感受，还是很正面的，比如在猪吃食时站在圈边温情的守望，是不是有点像一个母亲之于孩子一般？特别是祖母对猪的好，令人难忘。小时候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母亲因为忙，要吃得晚一些，她还没吃完，祖母就想到了她的猪，就催问我母亲：“要不要米汤？我要喂猪了！”还没等我母亲回话，祖母就把米汤倒进潲桶里了。祖母去世前，一直卧病在床，而那病，就是她去“送猪”得的。那个冬腊月的下午，我家要吊猪（卖给下乡收购的经营站），祖母执意要送到收猪的竹林坝院子里，回来的当晚她就发病，中风瘫痪。 在故燕心中，我是“一口”人，其意义或许就像“一头”猪。她是不是就把我当猪一样记在心里呢？而吃饭其实并没有喂猪般简单容易。喂猪时，猪都在圈里，都在场，不会缺席，即便在睡觉，一听到倒潲水的“哗哗”的声音，也会立马从美梦中醒来，挤到猪槽边。而吃饭则不一定有这样的自觉性主动性和积极性，因为人是情绪化的动物，情绪不好就没有食欲就不想吃饭。因此，当我没进食堂，没去吃饭，对故燕来说，是非同小可的事，就再也不能不闻不问了！这又使我想起了当年我的祖母。 故燕她们厨房是先换，随后，我们物业公司也开始更换，换成了新公司。在新旧交替的五月初，在五一的几天假期里，我面临“何去何从”的问题，竟然连饭都不想吃了！没想到，故燕一直不见我的身影，没去她那里吃饭，她竟然上楼来，到我们寝室敲门，要我下去吃饭。她说：“一个大老爷们儿！问题有那么严重吗？看把你难得！再咋样也要吃饭呀！快下来，我等你！”看来，我这头猪，被她喂定了！就像孙猴子，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后来我想，做一头猪其实也不错，如果遇到一个好人，像我祖母，或者像故燕的话。 这以后，我与故燕就渐渐熟了，不像先前那样生分，开始跟她打打招呼，简短地说说话，对她的认识也发生了改变。她的外表给人有点冷的感觉，有些不近人情，可是，她的心地是很善良的。而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她们公司要进行人员调整，故燕也在调整变动之列，她要离开我们这里，到海淀那边去，就像一首歌唱的：“今天我们相识，明天又要分手！”于是，我对她就有了“猪之思念”。 “要珍惜友情可贵！失去的友情难追！”现在已是八月，故燕一转眼已走了数月。我在内心里，盼望故燕这只燕子能够飞回来，再写友情的新篇，我热切地期待着。“燕子啊！你飞回来了，我的朋友！” 王良炬 2019年8月20日 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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