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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从床上起身，瘦瘦地站在床尾，正把裙子往身上套。我还像一只螃蟹一样，四肢张开斜躺着。我们刚刚从午觉中醒来。 我扬起脸来问她：“你要去干嘛？是去抱被子吗？” 今天阳光很好，穿过蓝天扑向大地，到处都坐满了笑吟吟的阳光。上午我们把被子抱了出去，搭在一棵矮矮的石榴树旁的晾衣杆上。树上的石榴果已经泛红了。 经我一问，女友脸上蓦然现出一种奇怪的笑容，两条眉毛使劲挑到额头上去了。 不太对劲。她的表情说明她有秘密。但她从来掩藏不住秘密。果然她说：“小区群里，有人送香水，我去拿香水。” “有人送香水？”莫名其妙。 “香水过期了，她就不要了。” “过期的香水，你要干嘛？” “我是想要那个香水瓶子，我看瓶子挺好的，可以喷水，有了那个瓶子，以后给你做美容就方便了。” 她确实偶尔为我做美容。就是把她的乱七八糟的美容护肤品在我脸上用。我至今也闹不清都是些什么玩意。 “是不是很好看？”等她回来，手里拿着两个精致的小瓶子，“是个小姑娘，看起来二十来岁，好像比我还小呢。” “她给了我两个。我本来要一个的，就是要这个香奈儿的，但另一个说要的人没去拿，她就把两个都给我了。” 她开始介绍另一个香水，“这个我没听说过，但我刚才查了，也是个牌子的，好像叫缪缪。”她开始傻笑。 “这香水很贵吗？” “香奈儿的，一瓶五百吧，缪缪也不便宜，一瓶可能二三百。” “那我们也买得起啊。给你买一瓶吧。” 她赶紧摇头。“不不，我不用香水。我就是想要瓶子。” 她已经把一些香水喷到自己的胳膊上了，“是不是很香？” “味儿不好闻。过期了就不能用了，用了对皮肤不好。” “我不用，我就是试试香味。我说了我就是要瓶子。” 但是香水已经从瓶里出来，就像阿拉丁从神灯里出来，请神容易送神难，房间里的味道越来越重。 “味儿太大了。把窗户打开吧。”她听我的把窗户打开。可是味儿依然很重。 “怎么还这么味儿呢？把香水用塑料袋包起来。”女友听我的，又用塑料袋把香水瓶包了起来。 “味儿还是很大啊，熏死我了。我的鼻子难受。”我一直用手搓鼻子。 “你就忍一忍吧，窗户都打开了，瓶子也包起来了，一会儿味就小了。” “不，我的鼻子都麻了。这味儿太冲了。你把瓶子拿到外面去吧。” 女友听我的，又把香水瓶放到了大厅里。但是房间里依然很味儿。 “可能是因为我身上有香水。”女友去卫生间洗掉了香水。 还是味儿。“我们出去走走吧，出去就没味了。”女友说。 出去以后我才发现，原来是我手上有味，因为拿过香水瓶，我手里也沾了香水。我揪了几片叶子，在手掌里碾碎，想用叶子味遮盖住香水味。毫无成效。 又想用草地上的泥土涂抹在手上，除掉那股香水味。还是除不掉。回到家，我马上用肥皂洗了手，手上依然有那股味儿。好顽固啊。 我在手上涂抹了许多花露水，这才掩盖住香水味。“还是花露水味儿好闻。”我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晚上，如往常一样，女友收拾房间，把地板墩了三遍，用上了消毒液。 “还是消毒液的味儿好闻。比那香水的味儿好闻多了。那香水叫什么名字来着？” “一个叫香奈儿，一个叫缪缪。” 屋里已经没有一点儿那种香水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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