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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梁平师范生回忆录(上): 他为省几元车费步行5小时回家

 冬不拉拉 2019-08-22

重庆梁平师范生回忆录(上): 他为省几元车费步行5小时回家

5月28日,我们曾在万事通分享:梁平中等专业师范学校,简称梁平师范学校!从1948年开办到2001年停办,53年历经维艰与辉煌,从1960年至2010年这半个世纪出生的梁平人,一生中至少有位老师是梁平师范的毕业生!

文章发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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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起了几代人

对于梁平师范学校的回忆~

重庆梁平师范生回忆录(上): 他为省几元车费步行5小时回家

今天,我们分享一篇

1990年从梁平师范毕业的

先后在龙胜小学、袁驿中学、梁平进修校

任职的郭老师在其个人网络空间

所写的文章《梁师记忆》

本文摘录第一部分(上)

重庆梁平师范生回忆录(上): 他为省几元车费步行5小时回家

最右为本文作者郭老师。感谢郭老师的文章。未及与郭老师商议,扒文上传。如有不妥,请联系删除

一、唤醒29年前的梁师记忆

前不久,梁平万事通上发了一则关于“梁平师范”的篇文章,被疯狂转载,这篇文章唤起了太多梁平师范人的记忆。这所历经53年后改为“梁平实验中学”的梁平“最高学府”,也与我有过三年的缘份

在工作前的近20年读书生涯中,梁平师范算是最短的一段,但却是离今天最近的一段。

流逝的光阴也将这段时光留在了29年前,那些岁月的点点滴滴有些模糊了。几位在城里工作的师范老同学常在一起相聚,提起师范的那些人和事,却又那么亲切,如同在昨天。

到进修校后,有一次,联系一位在实验中学教书的同学,偷偷去她班上上了一堂课。没想到,那间教室正是我读了三年的那间(即下图中背景的教学楼二楼右二那间教室。下图人物与本文无关)。

重庆梁平师范生回忆录(上): 他为省几元车费步行5小时回家

物是人非,站在讲台上的我觉得一切又熟悉又陌生。教室虽然还是这个教室,但人却都不是曾经的那些人了,连我也不是曾经的我了。

有时,想写写这段师范生活,仔细想来却又没有清晰的记忆,只在脑海中浮现一些残存的片段,颜色也如同那张老照片,有着似曾相识的模糊感。

岁月模糊了我们的记忆,也模糊了我们过去的样子。也许再过几年,会更加如此吧!不过,趁如今还记得一些,就写一些,虽杂乱而不准确,也留给以后一些回味。

重庆梁平师范生回忆录(上): 他为省几元车费步行5小时回家

1988年左右的师范在读学生。梁平刚进入彩照时代,彼时教师月薪不到100元,彩照2元一张,加印1元一张。这是与郭老师同级的同学。二、梁师是人生第一次重要选择

说起梁平师范是梁平的“最高学府”,我当年是没有感觉的,也没听谁提起过。第一次听到这番言论是在工作多年以后,当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的大哥比我高一个级,在1986年师范面试时,他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学不顾校长和带队老师的反对,集体放弃面试,最终如愿以偿地跨进了梁中的大门。

1987年,到梁平参加第二次考试,我也刚好住在大哥住过的宾馆房间。看到墙上还留着他上年画的画时,我心情是复杂的,既有对他勇气的崇拜,也有对当下选择的无奈。

我的家在梁平西山山麓的龙胜乡。本应搭车到虎城再徒步回家,但为了节省三五元路费,读师范后的一次周末,我们选择坐车到龙门乡(今龙门镇),再从龙门翻山,经竹丰湖(当年未建成蓄水)步行回家。虽然要走5个多小时的路,但可以省下几元钱来,对大多数像我一样贫穷的家庭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重庆梁平师范生回忆录(上): 他为省几元车费步行5小时回家

红箭头所示:郭老师当年回家步行翻山路线。

黄箭头所示:当年客车到虎城的路线,梁平到虎城65公里,是距县城最远的镇乡。


到龙门下车后,在一家店门口歇气,店老板问起我们是哪里的学生?一位学长立即回答:“我们是梁中的。”我十分疑惑,明明我们是师范的,他为什么说是梁中的呢?

后来我找机会问他。他道,社会上的人认为梁中是梁平的最高学府,说是自己是梁中的,名气更大些,说梁平师范的,好多人都不知道。

后来很多次的经历证实了他的说法是正确的。那时,梁平师范毕业的老师还不多,考中梁平师范的人也很少,社会上许多人都不知道梁平有这样一个学校。而梁中则早已是家喻户晓,甚至职高和卫校技校知道的人都多一些。

如果谎称自己是梁中的,别人会伸大拇指称赞;如果说是梁平师范的,别人会敷衍的“哦”一声。

参加工作10年后的一天,与一位比我高两级的学长一起喝酒,边喝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聊起读师范的那些事来。

他说,他曾被梁中和师范同时录取,两边都有他的名字。后来,因家庭经济原因,不得不选取师范,这也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他从不去梁中,怕伤心,但每次乘车远远经过梁中门口时,他却又依依不舍地久久回望,看着他满眼泪水,我也感慨万千。

师范在为梁平培养大量教育精英的同时,也让很多寒门学子的大学梦在这里画上休止符。

其实,这都不是谁对谁错问题,是现实让我们人生第一次作出的最重要的选择。

当时都有些茫然和无奈,今天在我看来,也不后悔,我甚至觉得当初的这种选择是很幸运的。

至于是否曾经是最高学府,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抑或是调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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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记忆深刻的梁师面试

第一次走进梁平师范,大约是在1987年的6月份,那是参加师范面试。

从未出过远门、社会知识浅薄的我,连面试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只得跟紧了老师和同学,在师范里面转来转去,他们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至于第一次进师范,师范是什么样子?我几乎忘记了,只记得师范很小,房屋也很陈旧。门口有一块较宽阔的操场,上面铺着碳渣,操场上有几副篮球架,我们的体育面试测引体向上就在这篮球架上进行。

面试中唯有点自豪感的就是体育,因为我从小就爱锻炼,测试成绩还是靠前的。

最让我伤心的是音乐,面试的音乐老师在风琴上弹几个音,叫我唱出来是什么?我在小学从没上过音乐课,初中偶尔上一节,也就是教歌。这种专业的测试我完全都只能乱哼。当我唱了那几个音后,测试老师在那里抿嘴笑。

后来又要求我唱一首歌,我黄腔黄调地唱了一段《小草》,她们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出来与同伴交流,感觉他们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最让我印象深刻而又尴尬的是体检,那时没有X光照片。体检时,我们男生被分批次地安排到一间屋子里,屋子里光线较暗,电灯光有些刺眼。一位医生模样的人站在那里,表情严肃,他要求大家立即脱光衣裤。大家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只得执行。

一位有些调皮的同学忍不住笑了一下,被那医生狠狠骂了一顿。接下来大家跟着医生的指令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谁也不敢作声。

结束后,走出门外,大家心照不宣,相视而笑。这也是我经历的第一次体检,也是我所经历的最原始的一次体检。

面试结束后,我一下子轻松下来,望着操场边一排排整齐的杉树,想想自己可能成为这里的学生,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离统一回去还有些时间,几个胆大的邀约去飞机场看飞机,我也加入其中,带队老师也同意我们放松一下,结果这一去,差点惹出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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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承载青春岁月的梁师已换新装

从当年梁平标志性建筑(五层楼)向东行约500米,便到了糖酒公司。从糖酒公司再向南行,沿一条较宽的街道走到尽头,就能看见一个校门。

校门不大,门楣上写着“梁平师范”四个字,旁边一副对联“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所有字都有些斑驳了,不留心还看不出。校门连着围墙,围墙旁有两条小道,向东到猴子洞,向西到职中。

重庆梁平师范生回忆录(上): 他为省几元车费步行5小时回家

1990年代的梁平大众街。图中左侧主楼是百货公司大楼,楼右侧的巷道进去就是梁平师范。

重庆梁平师范生回忆录(上): 他为省几元车费步行5小时回家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地标建筑梁平五层楼。2000年之后拆除。


走进校门,经过操场,便看到一排石栏杆,几个同学正坐在石栏杆上聊天。石栏杆后面是一个池塘,池塘的水污浊发黑,一片茂盛的水葫芦生长在这个池塘里,给这池脏水带来些绿意。至于是否有青蛙在里面叫,我却记不清了。

池塘后面便是我们的教学楼,我在三班,二楼走廊西面的第一间教室。教学楼后面是办工楼,办公楼一边是办公的,一边是老师的宿舍。

办公楼的东南面就是我们的食堂,西南面有一砖砌的楼房,那是实验室,实验室后面就是女生宿舍了。

沿办公楼西南方向上一道石梯,走完石梯再向西走,左侧有一栋木楼,那是高年级的寝室。继续前行,一栋坐西朝东的木头房子横在面前,最南面的一间就是我们的寝室。寝室对面有一南北朝向的老屋,那是老师的宿舍。

我们在这个寝室住了大概两年吧,后来搬进新修的宿舍,而这新宿舍给大家带来舒适的同时,也给几位同学带来灾难,使他们没能按时毕业,当然这是后话。

从我们寝室的北面,下一段长坡,便来到一个开水房,打开水的工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矮个子老头,很瘦,也很随和,无论男女老少,都称他叫“杨儿”。

杨儿出名的不是他的开水,而是他的烧白,当然,这也是后话。 当一位同乡的学长带着我走进师范的校园,边走边给我介绍时,我有些发晕,横七竖八的房子让方向感很差的我记起来有些困难。

后来熟悉了且看过大学的校园时,才发现师范师范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好像池塘的东面还有一栋横屋,我们还没毕业就被拆了,至于做什么用的都记不清了。还有仿佛哪里有一个图书室,我曾去借过书,也忘记了。

因时间久远,不知道记得是否准确。这些房子,如今大多早已不在,留存下来的,也早已换了新装,不仔细回忆,都看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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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农忙抢收后 沙坝水库险出大事

读师范有时也参加一些社会实践活动。在上世纪1980年代末,农村家家户户基本上都种小麦,遇到抢收小麦的“红五月”,学校大多都要放农忙假,就如今天藏族地区放“虫草节”一样。

有一年农忙时节,学校接上级通知,叫我们师范学生帮城边农民收割小麦。这消息对我们生长在农村里的孩子来说,习以为常了,小学初中都放过农忙假。不过以前都是帮自家抢收,而今是帮别人家抢收。

我分到一把镰刀,随着大部队朝城东方向走去,在沙坝水库附近,我与大部队失联。我看到一户人家正忙碌收割小麦,便不由分说跳下地里忙活起来。将近十一点钟,饥肠辘辘的我疲惫不堪地发现,这家只有我一人在帮忙,而主人家也丝毫没有停下来休息做饭的意思。

我知道,有的农村家庭,一般只吃两顿饭,早上一早出工,十点多回来吃早饭,饭后立即又去地里干活,下午四五点才吃午饭,我家曾经就是这样。现已习惯吃三顿饭的我饿得头昏眼花,精疲力竭,好几次镰刀都差点割住我的手。

正在这时,我发现旁边一块地里的帮着抢割的恰是我的同学周、高、张,出于自私的心里,我立即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不一会儿,主人家叫吃午饭,我便随着他们吃了一顿,我觉得那次的煮土豆是我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土豆。

午饭后,我们又帮主人家抢割了一会儿小麦,觉得特别累,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不知谁提了一句:天气这么热,我们不如去沙坝水库洗了澡再回去。这位同学的提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拥护。

沙坝水库,作为缺水的梁平饮用水源之一,本是禁止游泳的,但那时管理松散,只写写标语而已。在烈日炎炎下,在群山怀抱之中,平静的水面透着清凉,充满无穷的诱惑。我们四个人中,周水性最好,我次之,高勉强会,张一点都不会。

来到沙坝水库,我们在边上找到一阴凉僻静之处。会水的三人先在水里游了一会,探了一下虚实。周上了岸,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倒映在水中,爱好文学的他马上沉浸在诗情画意中。

我在水中自由的飘浮,时而俯泳,看清澈的湖水中小鱼自由的游来游去;时而仰泳,看蓝天上的白云在空中悠悠飘荡。我忽然觉得,人生是这样的美好,湖面也像天空一样宁静而多情。

忽然,我身边激起一阵强烈的波浪,仿佛有人挣扎的扑腾声。我立即从刚才的幻想中惊醒过来,转身看去,只见两位同学已没入水中,其中的一位只剩下两只手掌在水面扑腾。

我暗叫不好,立即游过去。还没等我想好怎么救人,一双手便死死的抓住了我的双肩,我拼命挣扎,却仍然沉于水中。眼前一片昏黄的水雾,水从我的鼻子和嘴里迅速的压进来,一种如同世界末日巨大的恐惧感袭来,本能的我做出最后的努力。

正当我在绝望中挣扎,眼看支持不住了。我忽然觉得一下子轻松起来。那只压在我肩上的两只手忽地松开了,我抓住时机,迅速从水下冒出来,大口呼吸久违的新鲜空气。这时我才知道,抓住我双肩的是不会水的张,只见他忽乱地抓着水扑到了岸边,惊恐地爬上了岸,周在后面使劲地推他。这时,一直被压在水底的高冒了出来,也艰难地游到了岸边。

四个人都安全上了岸,信息汇总,原来如此:稍稍会水的高鼓励不会水的张学游泳。张起初拒绝,但经不住鼓动,终于试探着下水。沙坝水库与其它水库无二,都如一锅状,边上浅,越到中间越深。

高教张学游泳,用手掌支着张的下巴练习。开始时,高小心翼翼,水底,慢慢的只能游在水中。当张游不起而忽然下沉又踩不着底时,本能地向前一扑,双脚便架在了高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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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坝水库仍有人偷偷游泳。

高还没反应过来,便沉入水底,张恐惧地双手在水面挣扎,头随着高的努力一会儿在水下,一会儿又在水面。我的到来,张又本能地抓住了我的双肩,但双脚却死死缠住了高的双肩不放。

在岸边欣赏风景的周见势不妙,立即跳入水中,从背后使劲推了张一把,忽然巨大的冲击力让张放弃了抓住我的手,本能地向前扑去,周又继续推了几下,由于离岸不远,很快便将张推向了岸边。

张迅速抓住岸上的草丛,拼命爬上了岸,我和高一阵轻松,迅速从水中冒出来,也游向岸边。周将我们一一解救上岸,我们也渐渐缓过气来。

张心有余悸地道:如果我今天牺牲了,父母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高被张压在水底,喝饱了一肚子水。我们便让他倒躺在岸上,轮流坐在他肚子上,帮他挤水,但我们无论怎么用力,即使压得他大呼小叫也挤不出一滴水来,只得作罢。

回去的路上,高的肚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可知他喝的水不少,但不知为何刚才却挤不出来,电影里演的不是能挤出来么?我们一路议起自己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经历,不由有些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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