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常沐恩 口述:刘永铮 图:来自网络
妹妹和弟弟吓得失声痛哭,幸福盈手可握,但也随手失去。 春节后的第二个月,父亲在麦地里把肥施完,就再也没了踪影。 后来有人说,父亲有可能在失去妻子和债务重担的双重压力下,选择了寻短见自杀;也有人说,在安徽的砀山,看到他在市场上卖梨;也有人说,在鱼台的街头,有一个沿街乞讨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和他很相似,过去问他,对方马上就跑开了。 我和弟弟妹妹不关心这些说法。我当时就特别怨恨父亲,为何就这样不辞而别,将三个年幼的孩子撒手不管。不过到现在,我在父亲那里也没有得到答案。 好在大爷接管了我和弟弟妹妹,大爷是父亲唯一的哥哥,他年轻时为了让父亲多读几年书,放弃了自己上学的机会。因为没有文化,再加上当时又穷,他也失去了寻找伴侣的机会。 于是,大爷成了我们眼中的“父亲”。 一家凭增三张嘴,大爷的压力不堪重负。万般无奈之下,妹妹选择了退学。在家里田里,帮着操持着这个始终摇摇欲坠的家。 在学校,我知道学费得到的不易,因此,十分珍惜每一天求学的日子,1992年,我如愿以偿,考上了一所大专院校。对大爷而言,已经足够安慰了。 参加工作后的第七年,我和弟弟妹妹先后结婚,生活渐趋稳定。我们定期回家探望大爷,每次都给他所需的零花钱。大爷逢人就说,我拉巴这三个孩子,值啦! 可是,生活的平静在1999年的6月戛然而止。父亲在无声离别我们之后的第15年,突然回来了。当时,大爷兴奋的不能自已,连忙打给在县城工作的我。 我听后,心里五味杂陈。但我青春,对于“失而复得”的父亲,我内心深处没有任何欣喜和快乐。 父亲站在那里,一次次的欲言又止,尽管他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却难掩满脸的憔悴与沧桑。弟弟和妹妹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在外地工作的他们,没有回来,他们也不想回来。 晚上,众人散去,父亲才告诉了我他离家出走的大致经历:那次在田里施肥之后,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个讨债的人追打,并威胁他说,如果下个月15日还拿不出钱的话,就打断他的双腿。 无奈之下,他逃到了河南夏邑那边,在一处窑厂打工维持生计,后来,遇到一个丧夫的寡妇,她有两个孩子,经一个工友介绍,自己做了倒插门的女婿……这些年,为那个家庭做牛做马,给那女人的父母养老送终,也给她的孩子盖了房也成了家。 前年,那女人病逝后,她的两个儿女就想法设法,把他无情的赶出了家门。 最初,自己原本打算赚点钱后再抬头挺胸的回来,结果这一去就是十五年,前不久,在商丘一家工地上干活时突发脑溢血,幸亏抢救及时,才没有留下后遗症。在经历过生死磨难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家人的重要,于是便厚着脸皮回家…… 我听毕,一声叹息。那一刻,我不知是可怜父亲还是可怜自己。不管弟弟妹妹如何对待父亲,那是他们自己的权利。但不管咋说,父亲总是给了我们生命,也许在浇灌的过程中,管理上有些缺失,但事实上,我们都一个个长大了。生活中总会有被别人伤害的事情发生,我不希望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再者,本不应该承担任何责任的大爷,不也是无条件的接纳了我们吗?如果我不选择饶恕,情感世界里,我和父亲是两败俱伤。 2001年,我用多年的积累,给父亲和大爷盖上了一幢新房,他们两人在家种着三亩地,闲时,也会到我工作的地方住上几天。弟弟和妹妹也在我的规劝下,原谅了父亲。 日子周而复始,如今,我们的家里,“雨过天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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