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些微领略过哲学家的教训: 在心平气和时,我景仰希腊廊下派哲学,相信人生当皈依自然而然不当存有嗔喜贪恋;我景仰托尔斯泰,相信人生之美在宥与爱;我景仰布朗宁,相信时间有丑才有美,不完全才真完全;然而外感袭来,心波立涌,拿天大的哲学也抵挡不住。 我只觉得忧来无方,不但人莫之知,连我自己也莫名其妙哪里有所谓哲学和人生观。 流行语中有“闲愁”的字样,闲人大半易于发愁,就因为闲时生机静止而不舒畅。歌德少年时因失恋而想自杀,幸而他文机动了,埋头两礼拜著成一部《少年维特之烦恼》,书成了,他的气也泄了,自杀的念头也打消了。这就是泄与郁的道理。 你发愁并不一定要著书,读几篇哀歌,听一幕悲剧,借酒浇愁,也可以大畅胸怀,这大概就是剧情愈悲我们读之却愈觉得快意的道理。 总之,愁生于郁,解愁的方法在泄;与由于静止,求泄的方法在动。 朋友,闲愁最苦!愁来愁去,人生还是那么样一个人生,世界也还是那么样一个世界……我劝你多打网球,多弹钢琴,多栽花木,多搬砖瓦。假如你不喜欢这些玩意儿,你就谈谈笑笑,跑跑跳跳,也是好的。 #朱光潜·谈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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