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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诗词，通篇立意构思平平，个别句子却很出彩的，通常称为有句无篇。反之，整体构思、内容乃至思想性都佳，前后贯通，但没有名句出现点缀，就有些遗憾，这一类属于有篇无句。最理想的是有篇有句。通篇是一个完整的表达，前后浑融，互相映衬，名句的出彩也只是锦上添花，不是喧宾夺主。这是王国维最嘉许的一类。 而能达到有篇有句这一层次的词人，王国维《人间词话》只列了区区数位，李后主、欧阳永叔、苏子瞻、秦少游、周美成、辛稼轩，没有温庭筠、韦庄、晏几道、姜夔也罢了，居然连柳永、李清照也都忽略，这就太偏颇了。  说到“有句无篇”，苦吟诗人贾岛就经常被人讥为“有句无篇”，他极有名的推敲之诗《题李凝幽居》可算一个代表。除了他反复推敲的那两句，整个诗并不出彩。 今天要说的这首《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柬友》，同样如此，开篇过于惊艳，整个词仿佛成了鸡肋。 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一首纳兰容若的纳兰词，写得并不那么明白，是因为典故成篇。上、下片各一个典故，下阕的典故比较熟悉，讲唐明皇与杨贵妇，这个比较容易看出来，毕竟还有一个《长恨歌》助力，上阕就要生涩一些，汉成帝与班婕妤的故事流传度本就不高，团扇的寓意也需要一点修养才好懂。 而“拟古决绝词柬友”的词题，又给词意的理解笼上更多迷雾。 词上、下两片都在言情，写一个被曾经海誓山盟抛弃的人的委屈、不舍、无奈，开头就发出让无数人奉为圭臬的那句爱情箴言，实在出彩，以至于我们忘了词题“柬友”，究竟是赠送朋友，为友人的失恋写的一首劝说词，还是说“柬友”就是写给朋友的？  如果是前者，那词人明显是借汉成帝与班婕妤、唐明皇与杨贵妇的故事劝告朋友，失恋没啥的，人生从来就不是如初见那般美好，你看这四个人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结果如何呢？看开点吧，莫要沉迷。“决绝”，该断就断了吧。 但如果是后者，情势就复杂了。词的主题就从纯粹的写男女之爱变成一封跟朋友的绝交信。词人只是以男女之情射影友情，“决绝”即绝交。这样整个词的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这些都是这首词比较模糊的地方，可以深究的地方。  但开头第一句太惊艳了，大家的目光完全为之吸引，以至于这首词写了什么，两个典故是否连接协和，整个词内容是否显得单薄，确定它是一首关乎爱情的词吗？等等，没有多少人理睬了，可有可无了。 相比于这一句的特别出彩，整首词反倒成了鸡肋，黯淡无光。话说又有多少人能背全词呢？ 有句无篇，惜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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