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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噶子说起自己奶奶的事依旧心慌得很！问他慌啥？他反复唠叨说奶奶没摔死不是因为命大，而是有人在底下托住奶奶哩。 那日，刘家老妪“呲溜”喝了几口闷酒，压在心底的事儿就都出来了，心心念念都是远嫁他乡归不得的女儿。她的心口堵得慌，想起女儿小时候睡过的摇床就放在小阁楼里，也知道小摇床坏没坏，干脆搬来梯子跑上去瞧一瞧。 刚踩上去，老旧的阁楼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好像有点儿不堪重负。再走两步，腐朽的木板突然就塌了，刘家老妪的咽喉急速吐出一个尖锐的“啊”字，声音还没来得及消散，就直直摔了下来。 她的孙儿刘噶子追一只狗跑进来，正巧瞧见了这一幕，当场吓得扯开了嗓子哭。 电光火石之间，刘老妪已经落到了地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放佛她是一根羽毛似的，落地无声。 下一秒，听见叫声和哭声的刘噶子母亲冲进来，一眼看见婆婆躺在了地上，阁楼上还掉下来一块木板，“咣当”一声打在刘老妪的脑门上，顿时晕死了过去。 刘噶子母亲不慌不忙的背了婆婆回房，叫来大夫瞧了眼，发觉她只是受了轻伤，连喊两声：“命大，命大！” 刘噶子站在一旁左顾右盼，也不知在找什么，冷不丁的回了自己的母亲一嘴：“不是命大，有人托住奶奶哩，长得老吓人的，是个鬼。” 刚开始，全家人都愣了半晌，可细想，刘噶子到底是个孩子，他说的话不能信。何况刘噶子的母亲立刻就冲进来了，她说没有看见谁托住婆婆，更没有人跑出去，断定刘噶子是胡说，还教训了刘噶子几句。刘噶子觉得受了委屈，嗷嗷大哭，跑了出去，指着柴房里的黑暗说：“还在那儿，还在那儿，怎么就没有？” 众人提着风灯进柴房转了几圈，一个人都没看见。刘噶子却说一直在那儿，气得他爹抄了家伙，一顿藤条炖肉打得刘噶子不敢再说。 没过几天，天未亮，刘老妪下了床，进柴房拿柴火烧早饭，一推开门就瞧见了一个半透明的人站在门口冲着自己笑，青面獠牙的，嘴边还渗着血，吓得刘老妪连滚带爬，冲进儿子儿媳的房间瑟瑟发抖。“有，有鬼，咱家柴房有鬼……” 这下，没人敢不信了，全家躲了出去。 过了两日，刘噶子母亲恼怒：“没道理让鬼占了咱家房子啊，走，咱们上山请白云观的道长过来，收了他。” 这个时候，一家人全都忘了，这个鬼才刚刚救了刘老妪一命哩。 白云观的道长来家里瞧了眼，果然发现柴房里住着一个鬼，转身对刘家人道：“这是个索命鬼，不是善类，亏的你们发现得早，要不然家里得死人咯。” 刘老妪直抚胸口，怕得紧，“我就觉着不是善类，长相吓人哩，是好鬼能长那个样子？道长，快，收了他，可不能让他害人哩。我怀疑前几天我摔着也是他在捣鬼，想要老妪的命哩……” 道长一挥拂尘，封印柴房，嘱咐道：“不知道是个恶鬼，没带齐法宝，我且困住他，你们休要靠近柴房。” 可刘噶子好奇，“索命鬼是不是就是害人的鬼？那他为啥还要托住我奶奶呢？他不想要我奶奶的命哩。” “有这等怪事？”道长感觉此事有蹊跷，将柴房里的索命鬼招了过来，一问究竟：“我问你，你明明是索命鬼，又为何要救人？有何居心？” 索命鬼呜呜咽咽的哭，诉说道：“身死为索鬼也是无可奈何，我在这儿已经呆了十年了，不曾害人索命。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我始终困在此处走不得。我被马贼穿心而亡，又眼睁睁看着发妻被马贼掳走，心中怨气难消，临死前立下重誓，不手刃仇人绝不转世为人。可我是死在这里的，根本没办法离开这屋子。除非找个替死鬼，不然走不了。我等了十年，除了刘家人之外，始终没等到外人进来，然而，这家对我有恩，我不能恩将仇报啊！因此，我还救了刘家老妪一命。道长，你不能收我啊！” 道长思忖片刻，道：“也罢，贫道就放你一马……” 话音刚落，刘家人不乐意了，嚷嚷道：“啥？哪能放过他啊？你不是说他是索命鬼吗？指不定哪天就要了我们全家的命了。” “莫怕！他是索命鬼，却不是索你们一家的命，而是仇人的命。他还救过你们家老妪骂，跟你们家颇有渊源。刘老妪，您十年前救过人吧？仔细想想！” 刘老妪歪头想了片刻，缓缓说道：“是吧？当时有对走亲戚的年轻夫妻路过，那先生得了风寒，甚是危险。我当时也穷，还是拿出了身上所有钱给他请大夫。他眼看就要好了，村里来了一群马贼，我和全家都多躲了出去，也通知他们走了。可是那先生不知为何没走，还死在了我家柴房里，真是可怜哪。” “不是没走，是走了之后返回拿东西，碰上了马贼。”老道长叹着说道：“都是命啊，要是不返回就没事了。如今，他成了索命鬼，困在你家柴房了，说起来，他算是一命还两命了，原本他要索你们家一条人命，后来却救了你家老妪一命……所以，你们放心吧，不收也没事。” 刘家人唏嘘不已，“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儿。” 思量再三，刘家人封了柴房，终究没有收了索命鬼。直到有一日，白发苍苍的马贼告老还乡，正巧路经刘家讨水喝，又鬼使神差的走进了柴房，竟了了索命鬼的一桩心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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