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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转弯,人生就有另外一种可能!

 山泉51 2019-08-25

作者:李由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往往经历三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自从王国维提出了三境界说,境界就成为耳熟能详的词语。三境界,做事治学如此,爱情婚姻或人生亦如此。细细品读,王国维其实只道出了人生的理想之境:事业、学问上的有志者事竟成,或者爱情、人生上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了解、理解到难分难解,从相吸、相爱到相依相伴,携手共艰危,甘苦两心知。

但将这三重境界的顺序如果稍加调整,路径和结果便大不一样:“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芸芸众生,漫漫长路,后一种路径或可能性,其实更常遭遇并经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时年少轻狂,懵懂无知;寻寻觅觅,满腔柔情。那一次,是春暖花开,细雨缠绵,还是月明林下,金风玉露,他与她,陌路相遇。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只惊鸿一瞥,从此两心暗许,因爱而困,为情而痴,总是激情,只有甜蜜。

当他遇到她,没有早晚,没有对错,只是爱,无可救药,唯一的良药就是越爱越深。生命中,爱最美好;除了爱情,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可忽视。那时青春年少,敢恨敢爱,不言失败。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爱的途中,虽有等待,难免风雨。但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忧心靡乐。

清愁欲谴终无计,愿随春草郎边去。就连采菊东篱、悠然南山的陶渊明老夫子也纵情歌唱: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为了爱情,可以去做一切。如果爱: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然而,昨夜西风凋碧树。落叶满长安,斯人独憔悴。经历了魂牵梦萦,经历了刻骨铭心,只因为所谓的性格,所谓的异地,或者妈妈的一句话,一次迟到的班车,伊人一别不知处,萧郎从此是路人。原来,所谓爱情,竟是如此的微妙和脆弱;天长地久,一件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那份最纯的情感,终成化石。

“郎君千岁,妾身长健;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那份真挚的祝愿,已是旧梦。柔情似水, 佳期如梦;独上高楼,欲说还休。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也许,爱情并不一定与幸福有关,爱情只是曾经的付出和内心的悸动。爱的词典里除了爱,还有遗憾和惆怅。

所谓的爱,世间也许有两种:相濡以沫;或者相忘于江湖。这是庄子描述过一幅情境: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濡以沫,相呴以湿。如果不能,如果为了彼此的幸福,何不相忘于江湖?放弃,忘记,是一种选择,或者也是一种幸福。也只有爱恋至真至深,淡泊澄明如此,在生离死别之际,庄子才能够箕踞鼓盆而歌。

君心我心,多情却似总无情。时光流逝,某些伤痛可能慢慢淡去。但某个清冷的夜里,梦中惊醒,挥不去的可能还是他或她的身影。在看得见的地方,我的眼睛与你在一起;在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心与你在一起。

两千年后,在《一条未走的路》中,美国诗人弗罗斯特也曾感叹:“那天清晨落叶满地,深黄的树林里有两条岔开的路,两条路都未经脚印踩过,可惜我不能同时涉足;而我选了人迹更少的一条,于是带来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

但如果有梦,时光如果可以倒流,是否更渴望着:夜来风雨,碧水涟漪,两条鱼儿,蹀躞、快乐地游戏?

作者:李由,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涉猎广泛,诗词歌赋尤感兴趣,格物读书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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