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世界的许多人来说,人为什么活着,往往是一个浅近的、直接的问题。人们不会每时每刻把类似的问题想透了再去行事,虽然在事实上从来没有避开此类问题。 我的许多热恋中的朋友常常对我说:只要我能得到他(或她)的爱我死也甘心;我在乡下插队,队上的农民对我说:我们不像你们城里人,有许多花花草草的想头。我们一辈子就是几件事:娶了亲、生了儿、做了屋,就死也值了。顶多再要一口好棺材。超脱些的则说,翘了辫子,还管他许多! 十多年前,我的一位好朋友曾经很认真地问我:你这辈子最想干的是什么?我说是写小说,把我经历的故事写给大家看。又问:那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又答:为了让远方的朋友知道我活着。 上面的例子简化一下,一个是为爱情活着;一个是为要亲、生儿、做屋活着;一个是为写作活着。没有什么光辉可言,甚至可以说很渺小,却实实在在。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可以说,人为什么活着,是一个答案最多、而内容又最为复杂的问题。 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同一种境遇下,不同的人依然有不同的答案;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境遇下,同一个人答案也常常不能够始终如一。 困扰着人整个一生的,常常是许许多多具体的甚至是琐屑的但却不可回避的事实。当我们面对人生中所有这些必不可少的事实的时候,许多人通常的做法,并不是去做一番高深的玄想,而是就要么接受、要么改变它作出直接的选择。 《禅露》 陈世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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