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龄是河东道人,他父亲是裴旭,曾任和州刺史。裴延龄在乾元末年任汜水县县尉,遇到洛阳被史思明攻占,就避居鄂州,搜集裴马因注《史记》的缺漏,自称小裴。后来华州刺史董晋推荐他任防御判官;黜陟使推荐他的才能,调任太常博士。卢杞当了宰相,提升他为膳部员外郎、集贤院直学士,后移任祠部郎中。崔造任宰相,改变度支职责,命裴延龄掌管东都度支院。到韩氵晃管度支,召他进京,仍任本职官,裴延龄不等诏书下达,就急忙进集贤院管事。宰相张延赏讨厌他轻率,把他调出京城任昭应县令,裴延龄和京兆尹郑叔则争论是非,攻击郑叔则的短处。当时李泌任宰相,偏袒郑叔则;御史中丞窦参仗着皇帝器重,讨厌李泌而偏袒裴延龄。郑叔则被判罪贬任永州刺史,裴延龄改任著作郎。窦参不久任宰相,起用他任太府少卿,后改任司农少卿。 贞元八年(792),班宏去世,又任命裴延龄在本身职务之外,代理度支职。他自知不懂经济事务,就多做调查,召集度支府老官员商量,来求得皇帝的恩宠。于是上奏说:“全国每年收支的钱和物品,新旧堆积,总不少于六七千万贯,只有一处仓库,差错丢失,无法知道。请求在左藏库里设分库:欠、负、耗等库和季、月库,放钱和各种物品。”皇帝听从了他。他想多立名称来迷惑皇帝,其实并没能使钱和物品增加,不过白费账本、多设官员罢了。 这年,升任户部侍郎、掌度支,上奏请求命京兆府用两税青苗钱买草百万把送到宫苑中。宰相陆贽、赵憬上奏,认为:“如买草百万把送来,即使全府百姓,从冬天到夏天,也搬运不完,所有劳役运输,都要停下来,又妨碍农活。请求令京兆府和各县看情况买二三万把,各自贮存在靠近宫苑的地方,到时要用就支取。”京城西边有洼地池塘,不时有芦苇长出,也不超过几亩大,裴延龄就上奏说:“宫中马匹冬天应在槽中喂养,夏天就应放牧。我近来调查了解到长安咸阳两县内有池塘几百顷大,请求用作内厩放马的地方;况且离京城十几里地,和宫苑马厩没有差别。”皇帝最初相信了这事,告诉了宰相,宰相回答说:“恐怕绝对没有这地方。”皇帝就派官员查看,结果都是虚假的,裴延龄既惭愧又恼怒。他又诬蔑京兆尹李充无中生有为百姓请求几年和市补贴,皇帝特下令京兆府交纳,称这为“底折钱”。曾因谈到请求将多年的钱和财物充实库藏,皇帝说:“怎样能得到财物和钱呢?”裴延龄上奏说:“开元、天宝年间,天下户数将近千万,百官公务繁忙,官员有时还有缺额;自从兵乱以来,户数已减少一多半,现一名官员可以兼管几个部门。请求从今以后,内外百官缺员,不必补充,把缺额官员俸禄收回,充实府藏。” 后来有次奏事,皇帝对裴延龄说:“我居住的浴堂院,内有一根梁,因年数长的原因,像有虫蛀损坏,想换掉但没有钱。”裴延龄回答说:“国家的事是大事,屋梁的事是小事。何况皇上自己有私房钱,用不完的。”皇帝吃惊地说:“私房钱指什么?”他回答说:“这是经典上说的,愚蠢和一般的儒生不知道,皇上正应问我,只有我知道。按照礼经,全国赋税应分成三份:一份供应祭品,一份招待宾客,一份供应国君的膳食。祭品是用来供宗庙祭祀的。现皇上祭祀宗庙,虽然恭敬严格,丰厚无比,但也没有用到三分之一的赋税。再说鸿胪卿招待宾客、各国使节,加上回纥卖马的钱,用三分之一的赋税,也有很多赢余。何况皇上膳食和管理都极简朴,自己食用和分给百官的俸禄、伙食钱等,也没有用完,这都是皇上的私房钱。用来修理几十座宫殿也不用发愁,何况一根屋梁。”皇帝说:“经书上这么说吗?别人从来没有说过这事。”点点头罢了。又因为筹备材料建神龙寺,需要长五十尺的松木,裴延龄上奏说:“我近来在同州发现了一山谷树木,约几千棵,都长八十尺。”皇帝说:“人们说开元、天宝年间就近寻找长五、六十尺长的树木,都不容易找到,需要到岚州、胜州去购买,现在怎么这么近的地方就有这木头?”裴延龄说:“我听说好木材、珍珠宝贝,稀罕物品,都是处处常有,只有遇到圣明天子才出现。现这木头在关内出现,是为圣明天子出现的,开元、天宝年间怎么会有呢!” 当时陆贽任宰相,皇帝一贯敬重陆贽,陆贽常常在延英殿说裴延龄怪诞荒唐,不能让他掌管财政。唐德宗认为是排挤他,对他更好了。陆贽上奏指责他的错误说: “前年初秋,班宏去世,皇上特下诏命裴延龄接管国家赋税。几天以内,急忙炫耀自己的功劳能耐,上奏说:‘已查获隐瞒的财产,共计钱二十万贯,请求贮存在另外的仓库作为赢余,供皇帝使用,永不缺乏。’皇上高兴地同意了,因此认为任命到恰当人选。既然有多余的财产,就略为放纵了心里的愿望,劳役渐渐多起来,需要资金也就多了。裴延龄想让人认为以前说的话是真实的,又不敢违背诏命,不敢说没钱,也不敢推辞。查获赢余既然是假话,就没有用来执行命令的资金;供应制作都接受了严格的命令,只想勉强按期完成。于是就到民间搜刮,抢夺民财进献,追赶捕捉役夫工匠,强迫他们做工。以皇上命令做幌子,却不付工钱;以出钱雇工为名,也不给报酬。京城之中,各店铺因此白天都关着门;施工的地方,工匠像囚犯一样。各地的人都诅咒,拦道投诉的沿路都是,执政的不敢过问,巡察的不敢说话。有时有人批评这事,反而被说成是奸臣结党攻击贤臣。皇上眼皮底下,怨声一片,各地方都看到了,做的什么榜样?用奢侈来引诱皇上,在人民中制造怨恨,欺瞒上天危害皇上,远近的人都惶惶不安,这是他主要的罪过。 “总管全国开支,是度支的职责;收入支出财物,是太府的职能。凡是太府支出的,都凭度支的文件和印章,太府凭度支印章行事,度支凭文件审查,互相制约,用来杜绝偷盗欺骗。太府进出数额,每十天申报一次;库存的数目,每月统计上报。统一经过度支审核,再加上御史监督,上一旬与下一旬衔接,上月与下月衔接。清楚明了,环环相扣,钱和货物有多少,不能隐瞒和遗漏。裴延龄专打歪主意,公然进行欺骗,上奏说:‘左藏库管理多有遗漏,近来因为检查命他们立账目,就从弃物中找回了十三万两银子,绸缎和其他物品又有一百多万,这都是账目上漏掉的,像丢掉的东西一样。现在查出,就是收入,全应转进杂库,供皇上支取使用。’当时特报审批,命全按报告实行。太府卿韦少华上奏反对,非常不客气,明确地说:‘每月申报,都在库存数之中,请求命令审查,就能知道这是欺骗。’既然两个部门有争议,按理应详细考查谁是谁非,皇上都让他行骗,不去审查。将库中钱物作为收入的东西,用常年赋税收入作为赢余资金,欺骗皇上无所畏惧,昭示众人却不羞愧,这又是一桩大罪。 “国家仓库,支出收入已有常规,裴延龄阴险地玩弄骗局,以狡猾谋求宠信,就在左库里面,分别建立六个分库的名目,意图在于单独贮存他所谓的赢余,满足皇上的个人欲望。竟不知道天子的规矩,天下就是自己家,国家没有就向人民征收,人民没有了就由国家发放,在国库里是国家财物,到人民手里就是私人财产,哪有什么赢余,要另外存放?这必定是变换手法转移国家财产,或者乱立名目搜刮民财,除这两种途径,他还有什么来源?皇上只予宠幸信任,不予审查监督,一心扶植他,却不责问。裴延龄认为能够蒙蔽迷惑主上,不再顾忌,他的淫威已使各地失望,他的罪行又在内府得逞。从此欺负百官和部下,倒腾财物,从东边移到西边,就成了功劳,从这里移到那里,就叫作赢余,愚弄国家,像儿戏一样。 “治理天下的道理,以仁义为根本,以赢利为枝叶,以人民为重要,以财物为次要。根本壮实枝叶自然茂盛,枝叶太盛树就会倒掉。从古到今,有仁德却没有丰富的财富,人民安居乐业却没有财富供应,以致亡国丢皇位的,从来没有过。所以经典说:‘不担心少而担心不平均,不担心贫穷而担心不安定。’‘有德政必定有人民,有人民必定有国土,有国土必定有财富。’‘百姓富足了,国君怎么会不富足?’都说的是这个道理。从古到今,不讲仁德,却财源通畅,人民不安定却能保全财富,并靠这使国家兴盛皇位巩固的,从来没有过。所以经典说:‘财富分散了人民就团结了,财富集中了人心就离散了。’‘假如有搜刮民财的臣子,不如有偷盗国家的臣子。’这是说不要让这样的臣子盘剥人民,使人民怨恨皇上。 “皇上刚登皇位,立志消灭所有叛将,用兵频繁,赋税逐渐加重,搜刮盘剥,民不聊生。所以泾原叛军,乘百姓怨恨,白天进攻皇宫,京城百姓,无动于衷,反而跟着叛军,一起涌入宫殿。虽然愚民天性,什么事都干,但也因为仁政不彻底,而用暴虐的政令去驱使他们,所以出现了这种情况。当时国库积蓄,还像山一样,全送给了叛贼,去收买他们贪心的士兵,这是皇上亲眼看见了的,这就是用失去民心的办法搜刮财物,有什么好处呢? “皇上到了奉天,叛贼朱氵此立即追来围攻,一城之中,百官云集,像干涸的河床,什么都缺乏。曾想派一名士兵去侦察敌情,那人因天气太冷,跪着请求给一套衣裳,皇上为他找却找不到,只能难过地默默打发他走了。又有一次因内宫中的用度不足,皇上心里正以军事为急务,不忍心麻烦别人,就拆下亲王衣带上的金饰,卖了偿付。当时跟随的将领官员,随从的军队,仓促离开京城,都没带冬装,逐渐到了严冬,又没有木柴,饥寒交迫,城外敌人又发射箭和石头。白天挥动兵器守城,夜里在城上哆嗦,顶着狂风、冒着霜雪,四十多天没有人叛变,终于赶跑强敌守住了危险的城池。皇上难道是靠严刑重赏使他们这样的吗?只是靠不贪图享受,不吝啬财宝,和百姓共患难,与兵将同甘苦,才能使人冒着危险抵御敌人,受饿不离去,挨冻无不满,危险时不变心,面对死亡也不背离皇上,经典所说‘圣人感动人民的心因而天下安宁’,这就是实例。 “到包围解除,各条道路略为通畅,各地赋税逐渐收来,贡品进献物也不断送到,就在行宫外廊下边,另设琼林、大盈两个仓库。还没有奖赏功劳,就急忙把财宝据为私有,使希望革新的贤人非常失望,使杀身成仁的志士寒心,因此舆论讥讽,将士开始抱怨。财富集中了人心就离散,不正是这样吗?不久将领叛变,皇上南行,奉天城积聚的财物,又被各地军队取光了。迁到梁州后,每天供应都困难,单靠仁德礼义,就收复了京城。因此知道皇上以得人心为钱财,以德行为财富。人心如果归向,哪里担心没有钱财;德行高尚,哪里担心不富足?难道一定在藏到仓库里,才是自己拥有的吗?因此,把财富藏在全国,是皇帝的富足;把财富藏在辖境里,是官员的富足;把财富藏到仓库箱柜里,是农民、商人的富足。怎么用皇帝的高贵、拥有全国的富足,去做官员都不屑于去做,只有农夫、商人才做的事呢! “皇上如果认为多收赋税能夺取军事胜利,建中年间的搜刮已证明了没有成效;如果认为多积贮可以据为己有,建中年间的积贮又化为乌有了;如果认为放纵欲望不会妨碍治理,建中年间的教训够深刻了;如果认为人民埋怨不至于危及国家,建中年间的灾难危险已到顶点了!后很快就能消灭巨大的祸害、形成中兴局面的原因,确实是因为皇上有改过图治的志向,有认错后悔的言谈,取消了苛捐杂税,崇尚节约俭朴,更换年号,和人民一起开创新局面;所以神灵被皇上的诚心感动,臣民被皇上的美德感动,放弃了成见,故局面转危为安。皇上也应为国家打下稳固的基础,为子孙后代和黎民百姓建立万代的伟业。以从前放纵欲望为鉴戒,恢复不断弘扬德政的言行;怎能又放纵奢欲,再次横征暴敛,导致后悔莫及,以前的教训还能再次重复吗? “我又私下猜想皇上听从他的蛊惑,让他阴谋得逞,可能是认为横征暴敛,人民埋怨有关部门,而搜刮来的财富,却归皇上,这又大错特错了,应该审慎思考。君主昏庸还是英明,与所用的人密切相关,皋陶、夔、契仁德卓著,虞舜就享有圣贤的名声。皇父、蓏氏、木禹氏父受宠信,周厉王就被赶跑了。自古以来哪有奸臣掌权,而灾祸不连累国家的呢!就像用刀去杀人,天下的人不怪刀而怪拿刀的人;养害虫去危害别人的财物,天下的人不怪害虫而怪养害虫的人家,道理是必然的,不能不细想。 “我又私下考虑皇上认为任用裴延龄,是皇上的决定。裴延龄说话,多顺从皇上的意图,现如定罪惩治,好像是受众人胁迫,所以想保住他,用来表现主见。如果是这样,皇上任用人有始有终的用意是好的,但对于知错必改、驱除邪恶的主见,却不够好了。现在观望皇上意见不肯开口,已渐成风气,奖励臣下说话,还担心没有效果,如果又压制,谁还敢说真话。就像裴延龄这样恶劣狂妄,危害全国,上从王公近侍,下到官吏仆役,在下边议论的,成千上万,能够对皇上说的,能有几人?皇上如命亲信广泛了解舆论,比较近来听到的情况,足以知道世间真假。 “我生来卑贱鄙陋,却被任命为宰相,地位极高,又蒙恩遇。难道不知道看形势顺从皇上意见,可以保住皇上已给的恩宠,附和多数人的意见,可以免受严厉的责备。借病引退,能有见微知著的美名;同流合污苟合取容,没有遭仇视的危险。何必急于自找苦吃,独自和豺狼对抗,上违皇上欢心,下召谗言攻击。确因自省无能,没有什么贡献;长期承蒙恩遇,只因能说直话,我效忠皇上,全寄托在这上面,皇上已经因这容纳了我,我也因这自信。跟随皇上经历了逃离京城的危难,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里乱跳;因此怕重蹈复辙而担心,怕国家危亡而敲警钟,因为心中激动,想不说也不能保持沉默,为这事奏本,虽已有多次,皇上不肯采纳。没有体谅审查,故再次上奏,尽我的忠心。因极为担忧所以语句杂乱,因心情恳切所以言语冲动,从为自己求宠信考虑是不恰当的,从为皇上防止祸害考虑却是忠诚的表现。为皇上捐躯,我不敢逃避,沽名钓誉炫耀正直,是我不忍心做的事。但愿能唤醒皇上的智慧,为国家仔细思考,国家将因此受益,不光是微贱的我。” 奏章报上,唐德宗不高兴,对裴延龄更好了。当时盐铁、转运使张滂、京兆尹李充、司农卿李钅舌,因为公务联系,都证实裴延龄谎言欺上。唐德宗罢免了陆贽的宰相职务,任命为太子宾客;张滂、李充、李钅舌都被罢官贬职。 贞元十一年(795)晚春,皇帝多次在宫苑打猎。当时天气长期干旱,人们忧虑担心,裴延龄连忙上奏说:“陆贽、李充等人失去职权,心里怨恨,现故意公开对众人说:‘全国受大旱,人民流离失所,度支经常克扣各军粮食草料。’来激怒大众。”后几天,皇上又到宫苑中,刚好碰上神策军兵将诉说度支欠马匹草料。皇帝想起裴延龄的话,立刻回到宫中,下诏书把陆贽、李充、张滂、李钅舌等人贬出京城。朝廷内外恐惧不安。裴延龄还想谋害朝中正直官员,碰上谏议大夫阳城等人跪拜极力谏阻,事情才暂时停止了。陆贽、李充等人虽然已被贬官,裴延龄仍不解恨,就抓住李充最信任的官吏李忠,严刑拷打,命他做假证词,说:‘李充先后贪污公款五十余万贯,粮食也有这么多,这些钱粮多用来拉拢权贵,李充的妻子常把金子宝贝绸缎装在牛车里送给陆贽的妻子。’李忠被折磨得受不住了,就按裴延龄强加的话,在认罪口供上签了字。李忠的妻子、母亲在光顺门拦路喊冤,皇帝下诏命御史台审讯,一夜就弄清了真实情况,罪状都是假的,就把李忠放了。裴延龄又上奏说京兆府乱用钱粮,请求命比部复查,这是因为比部郎中崔元曾被陆贽贬官,到崔元复查钱粮后,又没有这事。 裴延龄既然一心靠盘剥人民附和皇上作为自己的功劳,每次奏事和回答皇上问题时,都任意虚构乱说。别人都不敢说话,裴延龄说得确凿无疑,也常是人绝没听说过的。唐德宗虽然也知道他常乱说,但因他敢说话不隐瞒,而想了解朝外情况,所以决意重用他。裴延龄仗着这一点,认为自己一定会当宰相,他尤其喜欢随口骂人,诽谤朝中大臣,同朝大臣都讨厌他。到他病倒了,把度支所辖公物放到自己家里,也没有人敢说。他贞元十二年(796)去世,享年六十九岁。裴延龄死了,朝廷内外的人都互相道贺,只有唐德宗悲伤惋惜不止,赠官为太子少保。 ![]() 八月,辛亥,司徒兼侍中北平庄武王马燧薨。(马燧(726年-795年),字洵美,汝州郏城(今河南郏县)人。岳麓山道林精舍之创建人。马燧少与诸兄一起学习,又攻兵书战策,多谋略。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时,曾劝范阳(今北京城西南)留守贾循倒戈,事泄逃脱。宝应中,被泽潞节度使李抱玉推荐为赵城尉,知仆固怀恩必反。迁左武卫兵曹参军。大历十年,任河阳三城节度使。大历十四年,迁河东节度使,威震北方。建中二年,加检校兵部尚书,奉诏讨魏博叛将田悦,以解临洺(今河北永年)、邢州(今邢台)之围。斩田悦部将杨朝光以下5000余人,至临洺,大破田悦军。以功加尚书右仆射。贞元元年三月,败怀光军于陶城(今永济北),破怀光军于长春宫(今陕西大荔朝邑西北)平定河中。迁光禄大夫。贞元二年,吐蕃寇边,马燧率军出击,贞元三年四月,因轻信吐蕃,会盟于平凉(今甘肃省平凉市),尚结赞预先埋伏骑兵于盟坛西部,数万吐蕃骑兵一起杀出,浑瑊逃脱,招致平凉会盟之劫。吐蕃尚结赞设下的圈套,马燧果然被夺兵权,备受德宗冷落。为司徒兼侍中。贞元五年,马燧和太尉李晟的画相入凌烟阁。贞元九年,德宗于延英殿召见马燧,马燧因为足疾跌倒,皇帝亲自扶起。贞元十一年,病逝,德宗为之辍朝四日,追赠太尉,谥号庄武。) 闰月,戊辰,元谊以洺州诈降;王虔休遣裨将将二千人入城,谊皆杀之。 九月,丁巳,加韦皋云南安抚使。 横海节度使程怀直,不恤士卒,猎于野,数日不归。怀直从父兄怀信为兵马使,因众心之怨,闭门拒之,怀直奔归京师。冬,十月,丁丑,以怀信为横海留后。 南诏攻吐蕃昆明城,取之;又虏施、顺二蛮王。 德宗贞元十二年(丙子、七九六年) 春,正月,庚子,元谊、石定蕃等帅洺州兵五千人及其家人万余口奔魏州;上释不问,命田绪安抚之。(昏君) 乙丑,以浑瑊、王武俊并兼中书令。己巳,加严震、田绪、刘济、韦皋并同平章事;天下节度、观察使,悉加检校官以悦其意。 三月,甲午,韦皋奏降西南蛮高万唐等二万余口。 乙巳,以闲京城、宫苑使李齐运为礼部尚书,户部侍郎裴延龄为户部尚书,使职如故。齐运无才能学术,专以柔佞得幸于上,每宰相对罢,则齐运次进决其议;或病卧家,上欲有所除授,往往遣中使就问之。 丙子,韶王暹薨。 魏博节度使田绪尚嘉诚公主;有庶子三人,季安最幼,公主子之,以为副大使。夏,四月,庚午,绪暴薨;(田绪(764-796),平州卢龙(今河北省卢龙县)人,中唐军阀。魏博节度使田承嗣之子。兴元元年(784年),杀堂兄田悦为帅,从幕僚之计,归附朝廷,得授为魏博节度使,尚嘉诚公主,拜驸马都尉。在镇猜忌同族,杀兄弟姑妹数人。因酒色无度而暴卒。)左右匿之,使季安领军事,年十五。乙亥,发丧,推季安为留后。 庚辰,上生日,故事,命沙门、道士讲论于麟德殿,至是,始命以儒士参之。四门博士韦渠牟嘲谈辩给,上悦之,旬月,迁右补阙,始有宠。 五月,丙申,邠宁节度使张献甫暴薨,(张献甫(736-796),守珪弟左武卫将军、赠户部尚书守琦之子。献甫少随诸兄从军,初为偏裨,以军功累授试光禄卿、殿中监、河中节度副元帅都知兵马使,检校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建中初,从节度使贾耽征梁崇义于襄、汉,以功加太子詹事。)监军杨明义请都虞候杨朝晟权知留后。甲辰,以朝晟为邠宁节度使。 六月,乙丑,以监句当左神策窦文场、监句当右神策霍仙鸣皆为护军中尉,监左神威军使张尚进、监右神威军使焦希望皆为中护军。初,上置六统军,视六尚书,以处节度使罢镇者,相承用麻纸写制。(唐代宫廷专门规定用益州麻纸来书写各种公文,并用来抄写东、西两京宫廷收藏的四部书籍。每年,都有大批的蜀纸作为贡品运往长安和洛阳,往往供不应求。据史书记载,唐玄宗时,“太府月给蜀郡麻纸五千番”。仅仅一项事宜就需每月供给“五千番”,余可想见。足见蜀中造纸业的规模之大,产量之高,而社会需求之迫切。唐人李肇《翰林志》说:朝廷的诏令、章奏等各种文书均用白麻纸;抚慰军旅,则用黄麻纸。《唐六典》记载:中央图书馆集贤院所藏古今图书共12596卷,“皆以益州麻纸写。”)至是,文场讽宰相比统军降麻。翰林学士郑絪奏言:“故事惟封王、命相用白麻,今以命中尉,不识陛下特以宠文场邪,遂为着令也?”上乃谓文场曰:“武德、贞观时,中人不过员外将军同正耳,衣绯者无几。自辅国以来,堕坏制度。朕今用尔,不谓无私。若复以麻制宣告天下,必谓尔胁我为之矣。”文场叩头谢。遂焚其麻,命幷统军自今中书降敕。明日,上谓絪曰:“宰相不能违拒中人,朕得卿言悟耳。”是时窦、霍势倾中外,藩镇将帅多出神策军,台省清要亦有出其门者矣。 宣武节度使李万荣病风,昏不知事,霍仙鸣荐宣武押牙刘沐可委军政。辛巳,以沐为行军司马。 宣歙观察使刘赞卒。(刘赞,魏州人也。父玭为县令,赞始就学,衣以青布衫襦,每食则玭自肉食,而别以蔬食食赞于床下,谓之曰 :"肉食,君之禄也,尔欲之,则勤学问以干禄;吾肉非尔之食也。"由是赞益力学,举进士,为罗绍威判官,去为租庸使赵岩巡官,又为孔谦盐铁判官。明宗时,累迁中书舍人、御史中丞、刑部侍郎。守官以法,权豪不可干以私。) 初,上以奉天窘乏,故还宫以来,尤专意聚敛。(饿怕了,心有余悸)藩镇多以进奉市恩,皆云“税外方圆”,亦云“用度羡余”,其实或割留常赋,或增敛百姓,或减刻利禄,或贩鬻蔬果,往往私自入,所进纔什一二。(借上级名义,贪污腐败,如当今之世)李兼在江西有月进,韦皋在西川有日进。其后常州刺史济源裴肃以进奉迁浙东观察使,刺史进奉自肃始。及刘赞卒,判官严绶掌留务,竭府库以进奉,征为刑部员外郎,幕僚进奉自绶始。绶,蜀人也。(最大贪官是昏君) 李万荣疾病,其子乃为兵马使。甲申,乃集诸将责李湛、伊娄说、张丕以不忧军事,斥之外县。上遣中使第五守进至汴州,宣慰始毕,军士十余人呼曰:“兵马使勤劳无赏;刘沐何人,为行军司马!”沐惧,阳中风,舁出。军士又呼曰:“仓官刘叔何给纳有奸。”杀而食之。又欲斫守进,乃止之。乃又杀伊娄说、张丕。都虞候匡城邓惟恭与万荣乡里相善,万荣常委谋以腹心,乃亦倚之。至是,惟恭与监军俱文珍,执乃,送京师。秋,七月,乙未,以东都留守董晋同平章事,兼宣武节度使,以万荣为太子少保,贬乃虔州司马。丙申,万荣薨。(唐代大将。大将李万荣者,故与l刘元佐同里相善,宽厚得士心。元佐子士宁忌之,夺其兵,使摄州事。) 邓惟恭旣执李乃,遂权军事,自谓当代万荣,不遣人迎董晋。晋旣受诏,卽与傔从十余人赴镇,不用兵卫。至郑州,迎者不至,郑州人为晋惧,或劝晋且留观变。有自汴州出者,言于晋曰:“不可入。”晋不对,遂行。惟恭以晋来之速,不及谋;晋去城十余里,惟恭乃帅诸将出迎。晋命惟恭勿下马,气色甚和,惟恭差自安。旣入,仍委惟恭以军政。 初,刘玄佐增汴州兵至十万,遇之厚,李万荣、邓惟恭每加厚焉。士卒骄,不能御,乃置腹心之士,幕于公庭庑下,挟弓执剑以备之,时劳赐酒肉。晋至之明日,悉罢之。 戊戌,韩王迥薨。 壬子,诏以宣武将士邓惟恭等有执送李乃功,各迁官赐钱;其为乃所胁,邀逼制使者,皆勿问。 八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己巳,以田季安为魏博节度使。 丙子,以汝州刺史陆长源为宣武行军司马。朝议以董晋柔仁多可,恐不能集事,故以长源佐之。长源性刚刻,多更张旧事。晋初皆许之,案成则命且罢,由是军中得安。 丙戌,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赵憬薨。(赵憬(736年-796年10月3日),字退翁,渭州陇西人。曾祖仁本,仕为吏部侍郎、同东西台三品。憬志行峻洁,不自炫贾。宝应中,方营泰、建二陵,用度广,又吐蕃盗边,天下荐饥,憬褐衣上疏,请杀礼从俭,士林叹美。试江夏尉,佐诸使府,进太子舍人。母丧免,有芝生壤树。建中初,擢水部员外郎。湖南观察使李承表憬自副。承卒,遂代之。召还,阖门不与人交。李泌荐之,对殿中,占奏明辩,通古今,德宗钦悦,拜给事中。) 初,上不欲生代节度使,常自择行军司马以为储帅。李景略为河东行军司马,李说忌之。回鹘梅录入贡,过太原,说与之宴,梅录争坐次,说不能遏。景略叱之,梅录识其声,趋前拜之曰:“非丰州李端公邪!”又拜,遂就下坐。座中皆属目于景略。说益不平,乃厚赂中尉窦文场,使去之。会有传回鹘将入寇者,上忧之,以丰州当虏冲,择可守者;文场因荐景略。九月,甲午,以景略为丰州都防御使。穷边气寒,土瘠民贫,景略以勤俭帅众,二岁之后,储备完实,雄于北边。 卢迈得风疾,庚子,贾耽私忌,宰相绝班,上遣中使召主书承旨。 丙午,户部尚书、判度支裴延龄卒;(裴延龄(728-796)唐河中河东(今山西永济西)人。肃宗时,为汜水县尉,调授太常博士。德宗时卢杞为宰相,擢为膳部员外郎、集贤院直学士,改祠部郎中。宰相张廷赏恶其行为轻率,出为昭应令。贞元八年(792)以户部侍郎判度支,以苛刻剥下附上为功。时陆贽秉政,反对由他掌管财赋。德宗信用不疑,反斥逐陆贽;又认为延龄敢言无隐,可借以了解外情。他死后,中外相贺,独德宗嗟惜不止。)中外相贺,上独悼惜之。 壬子,吐蕃寇庆州。 冬,十月,甲戌,以谏议大夫崔损、给事中赵宗儒并同平章事。损,玄暐之弟孙也,尝为裴延龄所荐,故用之。 十一月,乙未,以右补阙韦渠牟为左谏议大夫。上自陆贽贬官,尤不任宰相,自御史、刺史、县令以上皆自选用,中书行文书而已。然深居禁中,所取信者裴延龄、李齐运、户部郎中王绍、司农卿李实、翰林学士韦执谊及渠牟,皆权倾宰相,趋附盈门。绍谨密无损益;实狡险掊克;执谊以文章与上唱和,年二十余,自右拾遗召入翰林;渠牟形神恌tiāo,yáo躁,尤为上所亲狎,上每对执政,漏不过三刻,渠牟奏事率至六刻,语笑款狎往往闻外;所荐引咸不次迁擢,率皆庸鄙之士。(吏治败坏) 宣武都虞侯邓惟恭内不自安,潜结将士二百余人谋作乱;事觉,董晋悉捕斩其党,械惟恭送京师。己未,诏免死,汀州安置。 德宗贞元十三年(丁丑、七九七年) 春,正月,壬寅,吐蕃遣使请和亲;上以吐蕃数负约,不许。 上以方渠、合道、木波皆吐蕃要路,欲城之,使问邠宁节度使杨朝晟:“须几何兵?”对曰:“邠宁兵足以城之,不烦他道。”上复使问之曰:“向城盐州,用兵七万,仅能集事。今三城尤逼虏境,兵当倍之,事更相反,何也?”对曰:“城盐州之众,虏皆知之。今发本镇兵,不旬日至塞下,出其不意而城之,虏谓吾众亦不减七万,其众未集,不敢轻来犯我。不过三旬,吾城已毕,留兵戍之,虏虽至,无能为也。城旁草尽,不能久留,虏退则运刍粮以实之,此万全之策也。若大集诸道兵,踰月始至,虏亦集众而来,与我争战,胜负未可知,何暇筑城哉!”上从之。二月,朝晟分军为三,各筑一城。军吏曰:“方渠无井,不可屯军。”判官孟子周曰:“方渠承平之时,居人成市,无井何以聚人乎!”命浚眢yuān井,果得甘泉。三月,三城成。夏,四月,庚申,杨朝晟军还至马岭,吐蕃始出兵追之,相拒数日而去。朝晟遂城马岭而还,开地三百里,皆如其素。(能干) 庚午,义成节度使李复薨。庚辰,以陕虢观察使姚南仲为义成节度使。监军薛盈珍方大会,闻之,言曰:“姚大夫书生,岂将才也!”判官卢坦私谓人曰:“姚大夫外虽柔,中甚刚,监军侵之,必不受。军府之祸,自此始矣,吾恐为所留。”遂自他道潜去。南仲果以牒请之,不遇,得免。旣而盈珍与南仲有隙,幕府多以罪贬,有死者。(卢坦知人保命) 吐蕃赞普乞立赞卒,子足之煎立。 六月,壬午,韦皋奏吐蕃入寇,巂州刺史曹高仕破之于台登城下。 光禄少卿同正张茂宗,茂昭之弟也,许尚义章公主;未成婚,茂宗母卒,遗表请终嘉礼(请求让儿子完成婚礼),上许之。秋,八月,癸酉,起复茂宗左卫将军同正。左拾遣义兴蒋乂上疏谏,以为:“兵革之急,古有墨衰从事者,未闻附马起复尚主也。”上遣中使谕之,不止,乃特召对于延英,谓曰:“人间多借吉成婚者,卿何执此之坚?”对曰:“婚姻、丧纪,人之大伦,吉凶不可渎也。委巷之家,不知礼敎,其女孤贫无恃,或有借吉从人,未闻男子借吉娶妇者也。”太常博士韦彤、裴堪复上疏谏;上不悦,命趣下嫁之期,辛巳,成婚。(昏君根本不理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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