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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炎黄子孙，我们从小到大看过许许多多的山水画。细心的你一定会发现这样一个问题，不论是写意的还是工笔的，院体的还是文人的，但凡是山水画，绝大多数作品都画远不画近。 什么是画远不画近呢？ 也就是表现远景而不表现近景。这个有趣的现象让我们非常好奇。于是，今天我们就来简单地探究一下，为什么中国的山水画画远不画近。 想要解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应当理解什么是“远”。 远，大致可以分为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指物理空间的远，另一层意思是指心灵空间的远。这两层意思相互渗透，它们共同造就了中国山水画画远不画近的传统。 逍遥游 中国源远流长的文化造就了中国人独特的审美意识。中国人自古就喜欢追求物理空间上的远，并把这种“远”看作是一种宏大、壮阔之美。 《庄子·逍遥游》讲述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神话故事，北海当中有一只巨大的鱼，名字叫鲲，她有一天突然变化成一只巨大的鸟，名字叫鹏。鹏随着沧海的运动而向南迁徙，她张开巨大的翅膀，乘着风，背负着青天和白云，经历了千山万水的飞行，去往遥远而神秘的地方。通过这个神话故事，文章的作者揭示了一个道理，人要胸怀远大、志存高远，在浩渺的天地中游于无穷。 这篇文章充分表达出中国人对广阔天地的向往，中国人以物理空间的远大为美，这种美，内化为一种情怀和追求。 此后，曹操曾写过一首著名的诗歌《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这首诗歌描述了抒情主人公登上礁石，远观沧海所见的壮美景象。典型地彰显出中国人以物理空间之远为美的审美意识。而山水画，就是在这种审美意识的酝酿之中诞生的。山水画从一诞生开始就讲究“咫尺万里”，即在有限的画面中尽量表现出山水在物理空间上的“远”，以符合中国人的审美趣味和审美追求。 深山古寺·陆亨 这幅陆派山水画灵气十足，画出了山的高远和深秀。艺术家通过大量的留白来表现缭绕的云烟，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给人以山外有山、无穷无尽的韵致感。古寺掩映在秀美的山林里，颇有一番脱离世俗的意境。 到了宋朝，山水画发展为一门成熟的艺术。一位宫廷御用画家郭熙写下了一本关于山水画理论的书，名叫《林泉高致》。在这本书里，他提出了著名的“三远”法，即山水画有“高远”“深远”和“平远”之说。 所谓的高远，就是从山脚下仰望山巅，要画得高峻巍峨。 所谓的深远，就是从山前望见山后，要画得幽深无尽。 所谓的平远，就是从近处的山画到远处的山，要画得层次感强。 这“三远”法，将中国人对物理空间之远的追求具体化了。 饮酒 “远”在中国山水画里，不仅是物理空间上的审美追求，更是心灵空间上的审美追求。在山水画诞生的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文人士大夫普遍追求精神上的远离世俗、拥抱自然。东晋陶渊明在其诗歌《饮酒》当中写有这样的句子：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在这里“心远"，指的就是心灵空间上的远离世俗纷扰、回归自然界的林泉山水之境界。而这首诗歌的下文当中写道：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在这里，诗人所见的南山正是举目远眺的远景，这景不仅仅是现实中的情景，更是诗人心灵空间里所见的远处的风景。那个神秘而无穷无尽地延伸着的远方，成为诗人心灵的归宿。正是这种在心灵空间上对于远的追求催生了山水画的诞生。因此，山水画的里的远不仅是物理空间上的远，更是心灵空间上的远。 当然，所谓的中国山水画画远不画近，并不是说中国山水画不注重近处的景观和近观的肌理、质感；而是说山水画的取景不是局部特写式的近景，而是高瞻远瞩、极目远眺式的远景。不论是中国人在物理空间上对“远”的追求还是在心灵空间上对“远”的追求，都是为了通达古老的“道”。 这大概即是山水画画远不画近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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