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陕西关中农村，“吱唠”是我们对蝉的方言叫法，几十年前，当我们还不知道吱唠有“知了”“蝉”这么洋气名字的时候，我们已经由对它的讨厌而改变为喜欢了。 讨厌吱唠，源于它吱吱哇哇诟噪的喧叫声，正如宋代著名词人柳永对它的描述“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吱唠那种撕心裂肺的鸣叫，吵得人头脑嗡嗡的作响，真是巴不得把它们一个个都消灭掉。 尤其是我们正在做算术作业的时候，本来枯燥的数字就令人头痛，而从教室外高大的白杨树上钻进来的叫声，更加让人心里烦乱，恨不得把它们一个个赶尽杀绝，图的做作业时的清静。  ——这就是陕西关中被称之为的“吱唠” 下课了，我们就找土块，朝着树上乱扔一气，想打死几只，可换来的是“吱”一声的长鸣，和几只吱唠的飞去，不巧的事莫过于有一小片雨滴一样的吱唠尿，不偏不倚的撒在我们的脸上，没打死吱唠，却挨了一脸的吱唠尿。小伙伴们的气愤更加强烈，土块飞一般的打出去，令人讨厌的吱唠仅仅是从我们打的树上挪到另外的高处，依旧不知疲倦地吱吱哇哇地叫着，土块偶然也会落到其他同学的身上，因为打吱唠，而被不幸误伤的同学告状，挨老师打的不是个例。 有着凡此种种的遭遇，不仇恨吱唠才是怪事，恨归恨，而高居树顶的吱唠，我们真拿它没办法。后来听说吱唠肉被火一烤，还可以吃的，于是趁着刚刚下过雨的时候，我们就去村子外的水渠岸上，摇着满是雨水的白杨树，几个人合力使劲一摇，树上的聚集的雨水形成的雨珠，跟瓢泼大雨一般落下，好几只吱唠也形同“滑翔机”一样，带着呆滞的吱吱声降落下来，我们便紧跟其后，迅速的抓住它们，倘使让它们多滑行一定距离，它们就会死里逃生的重新飞起来，这个时候的奔跑跟百米冲刺一样的疯狂，逮住的吱唠就立马掐掉翅膀，扔在一起，等着积攒多了，我们就等着吃吱唠的烧烤。 雨后的摇树逮吱唠，副作用就是不大工夫，每个人的身上都跟落汤鸡似的，湿漉漉的。 当陕西曾经比较驰名的“山丹丹”洗衣粉换蜡纸袋包装为“塑料袋”的时候，小伙伴们茅塞顿开的用“铝电线”穿起塑料袋的口，再去生产队的芦苇壕，拣高大、粗壮的芦苇，把铝丝绑在芦苇杆的顶端，几个人扛着“吱唠杆”雄赳赳气昂昂地奔向渠岸处。 当塑料袋即将靠近树顶的吱唠时，真邪乎那些吱唠就傻乎乎的落进塑料袋里，看着吱唠在半透明的塑料袋里扑扑楞楞地瞎撞着，执掌吱唠杆的小伙伴，不由得心跳加速一般将塑料袋口朝上，小心翼翼的落下杆子，另一个在手刚够着吱唠杆的塑料袋时，飞速般抓住吱唠，一个战利品就这样顺利的获得。 也有当吱唠杆下落的时候，塑料袋口没有完全朝上，稍稍倾斜一下吱唠就嗖一声窜了出去，几个小伙伴眼巴巴的看着飞掉的吱唠，心里简直就是说不出的委屈。 塑料袋包装的山丹丹洗衣粉，用的人多了起来，看着家里的洗衣粉老是不见用完，还有小伙伴把半袋洗衣粉倒在自家的碗里边，腾出来塑料袋做吱唠杆，，看到碗里被洗衣粉占了的情形，屁股挨揍就是乐极生悲的必然。好多个吱唠杆、一大群孩子们，气势庞大的队伍去套吱唠，那种恢弘的场面，现在多种多样的玩具，网游占据了孩子们的娱乐空间，他们根本体验不到上世纪80年代以前的快乐。 用完洗衣粉的塑料袋多起来了，套吱唠的杆子就愈加多了，生产队的芦苇壕里每天都有好几株高大粗壮的被小伙伴们折走，终于有一天当咔吧的芦苇被折断的声音响起来，芦苇深处嘻嘻嗦嗦响声逼近，怒气冲冲的生产队长有力的胳膊逮住了小伙伴的手臂，挨打肯定成了定局，除了被拽出芦苇壕的小伙伴，其他人早做鸟兽一般仓皇散了。 用大人们的话来说，小伙伴们折芦苇被揍，那就是“记吃不记打！”，一帮淘气鬼们却以学过的课文“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为自己套吱唠的事业，做精神层面的鼓动力量。 冒着种种被揍的危险和淋为落汤鸡一样刺激搞来的吱唠，会被大家就在渠岸边顺势挖一个坑，放进拣来的柴禾点着，扔进去掐了翅膀的吱唠，看着它们扑腾腾的在火里没有了动静，一会功夫，旷野里开始弥漫一种鲜香的肉香的时候，我们盼之已久的“烧烤吱唠肉”就出世了，用树枝把火堆拨开，烧得焦糊糊的吱唠被孩子们，掐头去尾揭了盖子的吃将起来，那种略带红色、条纹状的吱唠肉，烫烫的就下咽肚里的感觉，就一种感觉“香”得很，手快的小伙伴多吃几个，手慢的就来不及揭吱唠烧焦的盖子，囫囵下咽，半天的辛劳，换来几乎每个人都是黑嘴巴的现状，香喷喷的吱唠肉，就是大家套吱唠后美美地回报。 等我明白吱唠还被科学家“法布尔”称作“蝉”“知了”的时候，我们已经吃了好几年的吱唠肉了，套来的吱唠，大家又从吱唠的肚子上边，有或者没有眼镜形状的薄盖子，来区分它们为“叫吱唠”和“木呆吱唠”，叫吱唠的喧叫，让我们非常讨厌它；而木呆吱唠我们却耻笑某个小伙伴笨拙时，就贬低他为“木呆”。 吃的吱唠多了，新鲜感就逐渐淡漠，小伙伴从家里带来盐，用吱唠肉蘸一点，口感立马不一样。 吃过的吱唠成为不再稀罕的时候，大家又掐一颗“茅草”，把茅草的细杆戳进吱唠的尾部，让茅草的绒毛露在后边，撒手扔出去吱唠，看见它拖着茅草在空中飞行，大家称之为“放飞机”，从厌恶它们刺耳的叫声，到吃它们肉、玩它们，渐渐被喜欢的吱唠却随着气温的降低而没有了踪影。 既就是到了下大雪的日子里，小伙伴们仍然会记起来套吱唠的趣事，光阴荏苒数十载，又想起了曾经一大帮小伙伴套吱唠的旧事，好回味我们曾经不怕挨揍，也要套吱唠的尬事。 通过网络得知，吱唠刚刚出土的时候，没有蜕掉“蝉蜕”的时候，是非常鲜美的食材，也许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的吱唠明显的少多了，但现在的孩童们压根就没有了，数十载前，小孩子们对吱唠的热衷程度了，回不去的童年，不可逆转的套吱唠，就这样只能从文字来保留了，愿有过这样经历的朋友们开心快乐，从网络的文字来回味一下我们当年的糗事。 走近郝景望 了解更多关中文化 |
|
|
